第一百五十五章

  ?庆亲王突然生病请了太医,这事很快便被报到了皇上的御书案上,皇上这阵子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调兵遣将与西番作战这件事情上,听得庆亲王爷生病,皇上双眉紧锁的说道:“怎么突然就病了?是谁给王叔诊的脉,传来见朕。”
  小华太医进宫,将庆亲王爷的脉案呈给皇上,皇上看后脸色越发沉郁,在问清了庆亲王爷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他便让小华太医把脉案留下,让小华太医出宫了。
  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皇上便拿着庆亲王的脉案去了坤宁宫,皇后迎了出来,见皇上脸色不太好,便忙问道:“万岁爷,可是在前朝累着了?”
  皇上将庆亲王的脉案递给皇后,生气的说道:“皇后,你看看这是庆王叔的脉案,朕只说天朗成了亲比从前懂事多了,你看看,他倒变本加厉,把庆王叔气的吐血,从前都没这样,真是越发胡闹了。这臭小子偏在这个时候给朕添乱,皇后,你把他叫进宫来,好好教训教训他。”
  皇后接过庆亲王的脉案,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便笑着说道:“皇上息怒,许是另有别情,这脉案上也没写着是天朗气的庆王叔吐血。”
  皇上犹自黑着脸说道:“不是他还有谁,都是朕从前太惯着他了。”
  皇后忙请皇上坐下,又亲自奉了茶,她知道这阵子皇上正忙着对西番用兵之事,心里难免有些焦虑,庆亲王爷不只是皇叔,还是皇上的股肱之臣,而且皇上一直希望庆亲王爷和赵天朗父子和好,共同为朝庭出力,所以才会显得如此烦躁。
  喝罢刚贡上来的秋茶,皇上心情略平缓了些,只对皇后说道:“天朗从前还小,不懂事,朕和你怜惜他,总也惯着他,可如今他都是成了亲的大人,再不能象从前那样由着他的性子,得给他立规矩。”
  皇后笑着应了,服侍皇上用了午膳,方才说道:“皇上,何不先派人去瞧瞧王叔,若然真是天朗气着王叔,您再申斥天朗也不迟,趟若是别人气着王叔,咱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怪天朗,岂不是委屈了天朗?”
  皇上心情平静下来,自然是同意了皇后的意见,派人带了各种补品到庆亲王府探病了。
  赵天朗将皇上派来的李公公迎入王府,陪他一起去了小佛堂,李公公与庆亲王爷是老熟人,他一看到庆亲王爷,不禁吓了一大跳,忙上前行礼道:“哎哟……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前儿见您还好好的,怎么这就……”
  庆亲王爷摇摇头道:“生了一场气,没大碍的,天朗,快请李公公坐下说话。”
  李公公听着庆亲王爷和赵天朗说话的口气很是平和,甚至还透出一丝前所未有的亲近,而赵天朗也不象平常那样处处与庆亲王爷顶牛,而是立刻应道:“是父王。李公公你请坐,我前儿才得了紫毫银针,这就让四九给你沏去。”
  李公公暗自寻思着,看来王爷这气,不是生世子爷的,这就好,这就好,咱家就说世子爷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再不能做出把王爷气吐血的事情。
  这李公公是宫中的老人,原本是皇上的母妃宫中的总管太监,后来被派去服侍还是六皇子的皇上,赵天朗打小一进宫,皇上就指派李公公服侍赵天朗,他是看着赵天朗一天天长大的,情份自不比别人,因此皇后才会建议皇上派李公公来探望庆亲王爷,想的就是万一庆亲王爷真是被赵天朗气着的,李公公也好给赵天朗打个掩护。
  李公公将拂尘往后一甩,躬身道:“谢王爷,谢世子爷。”
  赵天朗移过椅子,李公公斜签着坐了,四九送上茶,李公公品了一口他最爱喝的紫毫银针,真是甜在心里,他到底没有白用心,世子爷心里有他呢。
  “王爷,皇上听说您病了,急的不行,本要亲自来探望您,可是却脱不开身,皇上先遣老奴给您请安,等过几日皇上再来看望您。皇上说了,凭是谁气着王爷,他都饶不了,请王爷安心养病。”
  庆亲王摇摇头道:“惭愧啊,李公公,你替我回皇上,就说我没有大碍,让他不用为我挂心,过几日我身子好了便能上朝为皇上分忧。”
  李公公见庆亲王好似有难言之隐,并不肯说出实情,他也不好硬问,只将皇上赏的补品呈上,陪着说了一会儿话便回宫复命。
  庆亲王爷自然让赵天朗相送,李公公便悄悄问道:“世子爷,王爷这是被谁气着了,怎么王爷病了,倒没见着大公子在跟前侍疾?”从前庆亲王爷偶染小病,在跟前服侍的一定是赵天赐而非赵天朗,这回忽然跳了个个儿,李公公自然觉得奇怪。
  赵天朗淡淡道:“父王不愿见他。”
  在皇宫里混出些名堂的都是聪明人,李公公立刻明白了,只点头说道:“老奴明白了,世子爷留步,快回去照顾王爷吧,老奴这就向皇上复旨。”
  李公公回宫向皇上一复旨,皇上便笑了起来,对李公公说道:“去回皇后吧,她也正惦记着。朕就说天朗是个懂事的,再不会行此忤逆不道之事。”
  李公公又去了坤宁宫,皇后听说之后,笑着点了点头,她一直都对赵天朗有信心,赵天朗可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知根知底着呢,打从一开始她就不相信是赵天朗把庆亲王爷气病的。皇后娘娘想了想,便命方嬷嬷带着她对青瑶的赏赐去了庆亲王府,青瑶看着皇后娘娘送来的山珍海味和各种补品,怎么还能不了解皇后的用意,便笑着对方嬷嬷说道:“请嬷嬷回库娘娘,臣妾定然会恪尽为妻为媳之道。”
  方嬷嬷见青瑶如此聪明,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人家就明白了皇后娘娘的意思,便笑着行了礼,回宫复命,皇后听了方嬷嬷的描述,不由笑道:“天朗这个媳妇可是娶对了,依本宫看,瑶瑶是庆王府的福星。”
  青瑶将皇后娘娘送来的极品食材和补品用心细细的做了,一日三餐都是她亲自做好,装上食盒子交给赵天朗,赵天朗再极不情愿的送到小佛堂,每一回都要青瑶哄着赵天朗,允诺给他做更多的好吃的才能让赵天朗没那么吃醋。
  庆亲王爷吃着青瑶亲自烹制的美味佳肴,喝着儿子送来的药,心里美的都快冒泡的,他心里甚至希望自己的病干脆不要好,只要病不好,他就能够得到儿子媳妇的特别关爱,这种温暖的亲情让庆亲王做梦都能笑醒了。
  青瑶每日要给庆亲王爷做吃食,还要给王妃做素斋,自然还不能落下答应给赵天朗做的各色美食,不过七八日的工夫,青瑶便累瘦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才养起来的肉肉全都瘦没了,眼睛明显大了许多,下巴也尖多了,小脸瘦的没有二指宽。
  看着青瑶这么辛苦,沈嬷嬷等人都心疼极了,可是青瑶做的都是做儿媳妇的本份,她们也不好劝着拦着,只有小满忍不住,噔噔噔跑到赵天朗的面前,连珠炮似的说道:“世子爷,您瞧世子妃见天忙的团团转,连饭都没工夫好好吃,她都瘦脱了形,奴婢们不好深劝,请世子爷心疼心疼世子妃。”
  赵天朗自然知道青瑶这阵子累着了,他早就想对青瑶说让青瑶别这么辛苦,可是庆亲王爷自从感觉到赵天朗关心自己,便无时无刻不拉着赵天朗,要求他陪着自己,赵天朗若是要推辞,庆亲王爷便会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仿佛赵天朗要抛弃他一般。赵天朗原本就不是个心肠硬的人,庆亲王又在病中,为了让庆亲王早日康复,也好不耽误他和青瑶去伏威将军府住对月,赵天朗不得不每天陪着庆亲王爷,他一日里能见到青瑶的次数少的可怜。
  每晚,赵天朗都得等庆亲王爷睡熟之后才回到轩华园,而那时青瑶早就熬不住,已经睡着了,早上,天不亮赵天朗就得起身,拿着青瑶头天晚上就准备好的早点去小佛堂,然后去上朝,然后再去兵部办差,中午还得回王府打发庆亲王爷吃药,然后匆匆吃一口就再回到兵部,晚上再回去陪着庆亲王爷,这七八日下来,瘦的不独青瑶,还有赵天朗。
  “我知道了,小满你先回去给世子妃炖碗安神汤,哄她好好睡一觉,我晚上会早些回去。”赵天朗难掩倦意的吩咐着。小满还想说什么,却被见她神色不对而忙忙追出来的沈嬷嬷赶上前,拦住了小满的话。
  沈嬷嬷向赵天朗行礼道:“世子爷,小满人小不懂事,说话不过脑子,您别往心里去。”
  赵天朗笑笑道:“小满很好。嬷嬷,这阵子我事情多,你替我多照顾着瑶瑶,晚上我会早些回去看瑶瑶。”
  沈嬷嬷行了礼,拉着小满让到一旁,请赵天朗先过去。赵天朗走后,沈嬷嬷戳着小满的额头说道:“死丫头!”
  小满不服气的撅着小嘴儿说道:“奶奶,大小姐在家都没……唔唔……”不等小满说完,沈嬷嬷先就用手把小满的嘴堵起来,拖着她走了。
  回到轩华园,小满果然给青瑶炖了一碗安神粥,青瑶边想事情边吃饭,不觉把一碗安神粥都吃完了。青瑶原本打算吃完饭先到安澜园陪王妃说说话儿,然后回来给庆亲王爷和庆亲王妃分别熬鸡粥和菊花粥,可是她到了安澜园里和王妃说了不过四五句话,便困的睁不开眼睛,不觉伏倒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庆亲王妃眼看着青瑶辛苦,自然是极心疼的,她每次都说不让青瑶给自己做一日三餐,可是青瑶就是不听,只笑着同她说什么儿媳妇服侍公公婆婆天经地义。这会儿她见青瑶睡着了,忙命周嬷嬷和沈嬷嬷将青瑶扶到她的床上,亲自给青瑶盖好被子,看着青瑶甜甜的睡觉。
  看到青瑶比刚嫁进门那日瘦多了,王妃不由轻轻的叹息起来,她这一生虽然没能得到好丈夫,却有好儿子和好儿媳妇,这也算是上天对她的补偿。
  青瑶这一睡可就睡的沉了,直睡到暮色四合都没有睡醒,王妃便轻声吩咐下去,命她的小厨房给庆亲王爷做晚饭,做好之后让周嬷嬷送去小佛堂。
  赵天朗又被庆亲王爷拉住进行感情交流,弄得他苦不堪言。他听四九说是周嬷嬷来送晚饭,忙走了出去。周嬷嬷将晚饭将给四九,又将王妃的话说给赵天朗,赵天朗听说青瑶在安澜园睡了一下午,脸上露出了笑容,对周嬷嬷小声说道:“让瑶瑶睡吧,晚上我去娘那里接她。”
  周嬷嬷笑着应了,便赶紧回了安澜园。
  小佛堂里的庆亲王爷一尝饭菜的味道不对,便不高兴了,只拉长了脸说道:“天朗,你媳妇才给为父做了几天的饭菜,就不做了?”
  赵天朗一听这话,心里腾的蹿了火。他和青瑶可是刚成亲不到一个月啊,小两口儿因着庆亲王的病,忙的脚打后脑勺,连亲热的时间都没有了,自庆亲王一病,她们夫妻两个都瘦了一大圈,这会儿倒还有了罪过。赵天朗不高兴的说道:“父王,瑶瑶要给您做饭,要给娘做素斋,还要给我做饭,您当是她是儿媳妇还是王府的厨子?”
  庆亲王没想到这些日子对自己可算得百依百顺的儿子为了儿媳妇炸了毛,瞧那意思,如果自己再闹,只怕自己的待遇会急转直下,这个好不容易才和自己亲近的儿子又得退后去,庆亲王爷细想想也是,大儿媳妇过门快三年了,都没有给自己做过一次吃食,小儿媳妇过门不到一个月,就包办了一日三餐,还每天变着法子的换花样,吃的他很是开心。他这身体恢复的这样快,小华太医的药有功劳,青瑶做的可口饭菜更有功劳。
  想到这些,庆亲王爷很自软了下来,他对赵天朗说道:“天朗你别不高兴,为父就是吃习惯了你媳妇做的吃食,这也是她手艺好,以后一天就做一顿好了,让你媳妇多歇着。”
  赵天朗没有想到自己原想借题发挥好早些溜回轩华园的计划挫败了,他冲着他的父王发了脾气,庆亲王爷竟然不生气。赵天朗忍不住在心里做了个翻白眼的动作。
  胡乱吃了晚饭,庆亲王爷下床散了会步,便又上了床,躺下后对赵天朗说道:“天朗,为父要睡了,你回去吧。”
  赵天朗微微一怔,然后脸上便有些发红,有种小心思被人看破的小尴尬。庆亲王爷笑着说道:“为父感觉好多了,明天是华医政来复诊的日子吧,等诊过了脉,估计就不用喝药了,天朗,这阵子辛苦你了,快回去歇着吧,等为父彻底好了,就要将王府彻底整顿一番,少不得要你帮忙。”
  赵天朗应了,将帐子放下来,调暗烛光,将门关好后细细吩咐四九和那几个卫士一番,这才匆匆去了安澜园。
  赵天朗刚到安澜院,便听到安澜园西北方有异动,西北方正是柴房所在,赵天朗来不及去见庆亲王妃,便向小柴房掠去。
  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被沈嬷嬷缠住不得脱身,那黑衣人身手不错,和沈嬷嬷打了个平手,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赵天朗见那黑衣人身形并不眼熟,便立刻向小柴房的后墙奔去。果然不出赵天朗所料,赵天赐正欲爬墙翻窗进入柴房。赵天朗脚尖一挑,三颗小石子分三路直取赵天赐的天府手三里和环跳,赵天赐听到风声之时,已经来不及闪避,只闷哼一声摔倒在地,三处穴位又酸又麻又疼,特别手三里和环跳,那种刁钻的酸麻让赵天赐的身体都不禁哆嗦起来。
  赵天朗走到近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赵天赐,沉声道:“大哥三更半夜不得通传擅闯嫡母居所,居心何在!”
  赵天赐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赵天朗恨声道:“我来探视我的生母,这有何错!”
  赵天朗摇摇头道:“探视生母?不知大哥何时得了父王之命,父王先前传下命令,任何人不许探视柳姨娘,难道大哥不是这任何人中的一个?”
  赵天赐怒道:“赵天朗,里面那人是我亲娘,你再三阻拦于我,居心何在,就算是告到皇上跟前,我也不怕你。”
  赵天朗摇摇手道:“大哥错了,不是我不让你见柳姨娘,是父王不许,你去皇上面前告父王啊,就说父王不许你见他的小妾,皇上一定会帮着你的对不对。”
  赵天赐被赵天朗讽刺的双眼通红,却又哑口无言。他强自调整了情绪,放低的姿态说道:“天朗,你我都是身为人子,你该能体会到我的心情,姨娘她到底是我的生母,生养我一场,你就行个方便吧,父王不会知道的。”
  “行个方便,父王不会知道?”赵天朗挑眉看着赵天赐,讥讽的问道。
  赵天赐牙一咬心一横,冲着赵天朗腿一软,他竟然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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