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梦魇缉凶(下)
我看到,明明已经死去的刘耀宗正瞪着一双眼球干瘪的死鱼眼,目‘露’凶光地死死瞪着我,铅灰‘色’的面部皮肤上满是黑‘色’的斑痕,紫黑‘色’的上下嘴‘唇’大张着,‘露’出了嘴里的泥土、草根,还有爬进爬出的黑‘色’甲虫。
我大骇,本能地想曲起小臂去磕击刘耀宗死死掐住我脖子的手臂肘关节,以迫使其松开我,可是,我突然悲催地发现,我的四肢和身体就像是被麻痹了似的,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见我窘迫、焦急的样子,刘耀宗僵硬的面部似乎‘露’出了一丝残忍、诡异的笑容,并慢慢地张开嘴,嘴里的泥土、草根簌簌地落下,‘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刘耀宗努力将嘴张大,再张大,我甚至都能听到从他脸颊两侧传来的类似骨骼断裂的“咔咔”声。
随后,刘耀宗将嘴靠近我的脖子,我知道,他这是想咬断我的喉咙,然后呢,就是大口大口地吸‘吮’我的鲜血不成?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虚弱,因为此时的我依然呈石化状,只能一动不动地任其宰割,那种感觉,太让人肝胆俱裂了。
突然,我感觉眼前一‘花’,好像有一道白‘色’的人影出现在了刘耀宗的背后,而且,刘耀宗一直在向我靠近的面部也顿了一下,就开始向后仰。
我看向刘耀宗的身后,竟然真的看见有一个穿着一袭白‘色’长裙的‘女’子正站在刘耀宗背后二、三米远的地方,一头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大半的脸庞,还有一缕如蛇的长发正缠绕在刘耀宗的下颌上,使其无法再继续前行来伤害我。
那个白衣‘女’子开始用力相后拉扯刘耀宗,但刘耀宗似乎并不愿就范,嘴里一边发出含‘混’的吼声,一边拼命将头部向我这面挣扎,试图摆脱那如蟒蛇缠身的黑发的束缚。
不过,别看那白衣‘女’子身形纤弱,力道却不小,只见她张开双臂,将头部用力后扬,那刘耀宗就被拽得跌跌撞撞向后倒去,双手也不得不开了我的脖子。
我‘摸’着被掐得快折了的脖子,惊魂未定地看向那个救我一命的白衣‘女’子,却见那‘女’子正用头发扯着刘耀宗,一步一步地退向悬崖边上。
“小心,后面是悬崖!”我一声惊呼出口,想提醒那‘女’子留神。
听见我急切的惊叫声,那白衣‘女’子稳住身形,将被披散的黑‘色’长发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头部转向我,一阵浃肤侵瀡的山风袭来,撩动那‘女’子的长发,一张惨白如雪脸颊随即就出现了我面前,毫不夸张地说,那是一张很俏丽的美‘艳’娇颜,可是,我却宁愿从未见过这张脸。
因为,那个白衣‘女’子,分明就是此前依然香消‘玉’殒的徐燕,也就是林仙儿!
我这是撞了邪了还是喝了假酒出现幻觉了,怎么两个早已死去多时的鬼魂同时出现在我面前,这未免也太吊诡了一些吧?
不过,令我感到些许安慰的是,林仙儿的鬼魂似乎对我并无恶意,否则的话,她也不会用头发将那刘耀宗困住了。
想到这里,我看向林仙儿,喊道:“喂,你想干啥啊,是不是有啥话想对我说啊?”
林仙儿面部神情‘阴’郁地看向我,眼中神情哀婉无助,片刻,她用一种很空灵的声音向我说道:“记住你看到的这一切,然后帮帮我‘女’儿,帮帮我‘女’儿……”
说完,林仙儿猛然向悬崖下坠去,那刘耀宗由于被了林仙儿的头发捆缚着,也随之一同向悬崖下掉了下去,并发出了凄厉的喊叫声……
那声音极其刺耳,中气十足,听起来似曾相识,我心里面正纳闷,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急切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心里一急,我猛地一晃脑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旧躺在饭店的土炕上,胖子正顶着一脑袋的‘肥’‘肉’片子和酸菜,很“水灵”地怒视着我,是破口大骂:“你他妈多大了,睡觉还闹觉,翻跟头打把势的不说,最可气的是,你竟然还踹翻了炕桌,把他妈那些剩菜全扣我身上了,一点儿没糟践,你丫是不是成心的,说,不说实话胖爷打出你前列腺来,‘操’!”
我定了定神,再次确定自己确实是身处在饭店而非刚才的荒郊野岭后,忍不住抱着胖子大喊了一声:“胖子,我老稀罕你了……”
胖子一脸警惕地使劲推开我,满面狐疑地骂道:“滚犊子啊,我告诉你,你丫要是敢夺走我的初‘吻’,我他妈用烟灰缸子砸死你,你信不信?”
“你丫想啥呢,哎呀我去,你是不知道,兄弟我这也算是两世为人啊,太他妈灵异了,呵呵”我看着土炕上碗翻碟碎、一片狼藉的惨象,不用问也猜出应该是我刚才睡梦中挣扎时碰翻了炕桌,进而将那些残羹冷炙都扣到了酣睡的胖子身上,心下很是过意不去,连连向胖子打躬作揖赔不是。
这当儿,一直缩在墙角、毫发无损的黎叔儿睁开眼睛,看着我问道:“咋地了,睡魇住了是吗?”
睡魇住了是林区当地的土语,就是形容一个人在睡觉的过程中,明明已经醒了,心里也清楚,可就是睁不开眼睛,身体也动不了,更为邪乎的叫法就是,被鬼压。
“哎呦喂,叔儿,那可以睡魇住了更吓人,你们知道我刚才梦见啥了,啊?”我吁了口气,从炕上湿漉漉的烟盒里‘抽’出一根幸存的香烟,点着吸了一口,想卖个关子,掉掉黎叔儿和胖子的胃口。
“你他妈说不说,不说我把这盆‘毛’血旺全扣你丫脑‘门’子上,撒‘逼’楞地赶紧说。”胖子将一片大‘肉’片甩到我脸上,呵呵大笑起来。
我拿掉‘肉’片,一五一十地将刚才做的那个噩梦复述了一遍。
“你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是你自己个寻思的。”胖子听完了,不以为然地冲我一竖中指。
“你怎么就能肯定它就是个噩梦呢?黎叔儿吸了吸鼻子,看向我,不紧不慢地问道。
“您这是啥意思?”黎叔儿的话让我一时有点儿‘摸’不着头脑,“那照您的意思,我是灵魂出窍了,真被林仙儿和刘耀宗的鬼魂给玩儿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