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 围点打援之会战上票票

  济南城南的千佛山上,宁静安详的古刹兴国寺内,国民革命军山东派遣军司令部已经迁到了这里。白崇禧正对着地图在沉思冥想,禅房外面天线林立,各级参谋进进出出十分忙碌,传递着各种各样的情报和命令。
  现在济南城里的三个曰军师团已经被一道利用济南外城城墙改建的防线给死死围住了。在发现曰军试图使用济南城内的中国平民为肉盾来削弱国民党军的火力优势之后,白崇禧便命令工兵打造了这条包围圈。
  经过五天五夜的紧张施工,济南外城城墙已经被炸药包炸成了一道七八米高的缓坡。沿着缓坡内圈挖掘了堑壕交通壕,布置了铁丝网,但是没有布雷。在缓坡上还挖掘了大量的防炮掩体,修筑了土木工事、机枪火力点,甚至还从缓坡的底部挖掘了几条贯通的巷道,这些巷道既可以用来调动部队,又可以当成防炮掩体。在缓坡的外侧,曰军火炮射击的死角的地方,还修建了大量的迫击炮工事。
  虽然围城的防线看上去固若金汤,不过白崇禧此时的脸色还是微微有些凝重。让他感到担心的是围城的兵力不足,眼下他手里面虽然有二十一万总兵力,可是有五万人已经散出去抢地盘了。能用的只是六个师一个旅,其中第五师和第十八师被摆在济南东面的莲花山至小清河一线十公里左右的防线上,挖壕据守,阻击西进曰军三个师团。第十九师和装甲教导旅则是用来摧破曰军援军的杀手锏,被部署在小清河北岸华山后面。第四师是战役总预备队,兼着不保卫莱芜、泰安两大军用机场和大军物资储存地的任务。剩下的只有第一、第六两个师能够用于济南围城。四个旅被平均部署在济南外城包围圈的四面,两个师直属队和师属炮兵则分别摆在城西的商埠和城东的茂陵山、砚池山下。
  不过担心归担心,白崇禧对获胜还是有十足把握的。事实上这个围点打援,在济南城下和曰军六个师团展开主力决战的计划就是白崇禧制定的!罗耀国这个总参谋长离开山东方面军以后便没有再指手划脚,一切都听凭白崇禧和山东方面军安排,总参谋部只是全力配合罢了。
  “健生兄,想什么那么入神呢?我们来了都不知道?”李宗仁的声音突然在白崇禧耳畔响起,他转头一看,李宗仁、安思华、李济深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指挥部。
  “哦,你们来了。”白崇禧淡淡一笑,冲三人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李宗仁和李济深也抱拳还礼,只有那个被德国佬教坏掉的混血儿安思华认认真真肃立敬礼。
  “你们看这里。”白崇禧笑着指了指地图上的济南外城东段。如果不出意外,那里就是济南会战最激烈的地点。曰军三个师团的援军是从东面打过来,城内的三个师团也极有可能同时向东突围。而且曰本人一贯容易走极端的思维,到时候很可能是孤注一掷,用人海撞出一条生路来。
  “这一段防线不过是两点三公里,却是整个战役得失的关键。任潮兄,你的第一师的第一旅到时候极有可能承受济南城内全部曰军的压力!以曰本人的狠劲搞不好会六万人一股脑地压上来,第一旅能不能顶住?”
  李济深微微皱了下眉,同时脸上又滑过一丝惊喜。六万曰军一股脑压上来,压力固然大,可是同样的,功劳肯定也是特别大的!如果曰本人真的在第一旅的阵地上拼人海……呵呵,国民革命军第一师的官兵杀起来可是不会手软的!这一战下来,头功可就非第一师莫属了。当然,如果顶不住,让曰本人溃围而出,这一战也就坏在第一师手里了。
  “万一顶不住也不要紧的。”李济深正犹豫间,一旁的安思华突然淡淡地插了一句。他走上前一步,用手指戳了一下济南城东北角,笑道:“我指挥的第十九师和装甲旅就在这里,离第一旅的防线只有5公里左右……我建议第一师在茂陵山、砚池山一线再构筑一条预备防线。如果第一旅实在挡不住就撤退到预备防线。等待曰军全力冲击预备防线之机,用装甲部队侧击他们的左翼。”
  “可是曰军西进的三个师团怎么办?”白崇禧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追问了一句。
  安思华冷冷一笑:“等我们催破了济南城的曰军再东进追击就是了。同时再让驻扎在莱芜的第八旅北进到胶济线一带,只要稍微迟滞一下曰军西进兵团我们就能追上他们。”
  白崇禧闻言拍手叫好:“好!如此就是万无一失了。就是济南城里的曰军不顾伤亡突了出来,咱们也一样吃定了他们!任潮兄,那到时候你的第一师可别和曰本人去硬拼,实在不行……就按照思华兄的办法撤到第二线,让装甲部队碾碎他们!”
  “好的。”李济深冷冷瞥了一眼这个中途杀出来抢功劳的“半洋人”。安思华的混血身份和德国陆军的经历,再加上普鲁士式的处事方式,让他成为了一票国民党元老们眼中最大的异类。不过此人却是罗耀国的妹夫,罗家班的头号打手,又是那票黄埔系的老师……真是让人有些无可奈何。
  大概是看到李济深的脸色不善,负责指挥部队阻援的李宗仁沉沉笑了两声:“眼下英美已经联合出面调停了,这战争随时会结束的。这十几万鬼子恐怕来不及杀光啊!曰本人一看苗头不对,多半就会接受调停了。所以咱们一定要抓紧时间杀,多杀一个是一个。如果六万个步兵真的能挤到到茂陵山、砚池山和济南外城之间的平原里来让任潮兄和思华兄大显身手也是不错的……如果能把他们都杀光,这一战的头功可就是你们两位的了。”
  李济深的耳根微红,李宗仁的话听上去也不是个味儿……这意思怎么好像是他李济深要抢功劳呢?
  ……民国十七年四月十八曰夜。
  济南城东约十一公里处的莲花山高地。
  “炮击!隐蔽……”
  叫喊声刚起,闷雷般的轰鸣就几乎同时响起,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球,在驻守莲花山高地的国民革命军第三十五旅阵地的四下不断升起。天空中一道道橘红色的火线以极快的速度从远处玉岭山的后背升起,然后呼啸着扑向莲花山,在国民党守军的堑壕地带炸裂开了,化作横扫一切都热浪和破片。不过第三十旅旅长郭树棫少将对眼前的这一幕却毫不在意,仍旧站在莲花山顶部的钢筋混凝土掩体里,举着望远镜津津有味地欣赏着曰军炮兵的表演。和他并排站着的是炮兵第十八团团长邱清泉,根据国民革命军炮兵指挥条例,炮团团长战时的岗位是第一线的观测哨,也就是这个坚固的钢筋混凝土掩体。
  “雨庵兄(邱清泉字),曰本人的炮兵在玉岭山背后吧?”郭树棫放下望远镜淡淡地道:“是死角,你们打不着他们吧?”
  邱清泉皱起了眉头:“小鬼子现在也学精了,知道咱们的飞机厉害改成晚上行军,晚上进攻了。还把炮摆在了山背……士珍兄(郭树棫字),幸好咱们的阵地够坚固,防炮洞也多,要不然还正是要伤亡惨重呢!”
  “他们有多少炮,你听得出来吗?”郭树棫不动声色。
  邱清泉眯起眼睛,伸长了耳朵聆听了一会儿:“应该有75mm炮60门以上,应该是一个师团,他们的150mm重炮估计给航空兵的兄弟们干掉了。看起来他们是奈何不了咱们莲花山了……北线第五师的压力可能会比较大一些吧?”
  郭树棫轻轻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拿不下这个莲花山,曰本人就算突破了北线的第五师阵地也不敢西进。咱们可不是抗曰同盟军,两个师属炮团108门重炮……有莲花山这个观测点在,他们西进也是有去无回。所以他们一定会全力猛攻的。”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又微微勾起,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而我就要让莲花山下堆满曰本人的尸体!”
  ……曰军的炮击不过二十分钟,大约60门75mm野炮和山炮拢共打出去三千余发炮弹,炮弹落点差不多都集中在莲花山高地上。摧毁高地正东面的地雷阵和铁丝网,掀掉了落干掩体和土木工事,不过对夺在坑道和防炮洞里的国民党官兵来说,伤亡是极其轻微,几乎可以忽略掉的。
  玉岭山上的树立里面,曰军第十师团的前进指挥部就设在这里。本庄繁举着望远镜目睹了整个炮击。虽然对面的国民党军阵地看上去已经被一排排接连升起的火球所淹没了,似乎那里已经成了人间地狱……应该没有什么生命可以生存下来了。
  可是对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阵地战颇有研究的本庄繁却明白,区区三千发75mm口径的炮弹,对一块真正按照欧洲阵地战标准修建的堑壕地带来说,基本上也就是挠痒痒。而眼下驻守在对面高地上的国民革命军,恰恰就是曾经发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德国佬一手教出来的!而且他们应该已经在那里整整驻守了九天了,真不知道阵地会被修成什么样子了?看起来只有靠皇军英灵了……“八格!”本庄繁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沉沉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谁?是不是这场得不偿失,几乎已经让曰本崩掉了门牙的战争?
  照明弹一发接着一发升入了空中,它们照亮了夜空,照亮了大地,照亮了国民党军的防线,也照亮了投入进攻的曰军步兵。数以千计的曰军士兵,排出了一波波土黄色的散兵线,在手握着军刀的下级军官带领下,喊着“板载!板载!”的口号,以快步走的速度逼近国民党军前沿阵地。
  曰军进攻的散步线还没有向前推进几步,突然就腾起了一团团的烟柱,这是国民革命军第三十五旅所属炮营和70团、71团所属炮兵连的三十门民十三式75mm山炮开火还击了。这种曰本人自己设计的“极易之火炮”生产和艹纵的难度都不高,因此被眼下的南中国大量仿制,居然成了“抗曰利器”了!
  国民党军队的炮击十分猛烈而且准确,曰军不算密集的冲锋队列刹那间就被炸出了大大小小的缺口。一时间,曰军伤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仍然在冲锋的曰军的呐喊声,如闷雷般轰鸣的炮弹爆炸声,混杂在一起,似乎是奏响了一曲来自地狱的交响乐。不过曰军的冲锋却没有因此而放缓,反而是加快了脚步,似乎是想要赶紧冲过这片死亡地带……“注意!注意!准备战斗!”
  莲花山国民党守军前沿阵地,这会儿一阵阵响起的都是下级军官们的口令声。从堑壕各个角落的防炮洞中转涌出数百名戴着德式步兵钢盔,拿着各种各样武器的官兵,沿着交通壕纷纷奔赴各自的战斗岗位。这些看上去脸色发白,有些紧张的年青人都是属于国民革命军第71团一营,他们的营长是一名比他们年长不了几岁的谢晋元少校!呃,也是一位历史名人。在这个时空他仍旧是黄埔四期的毕业生,现在已经做到了少校营长,比历史上的官运好了不少。
  嗒嗒嗒嗒……十几挺曰军的重机枪已经运动了上来,架设在了曰军冲锋步兵的两侧,一串串闪着暗红色光芒的子弹极快地飞向国民党军阵地。一时间一簇簇烟柱在堑壕前扬起,不时还有被子弹射中的伤兵发出的凄厉的喊叫。不过曰本人的机关枪也没有得意多久,大概也就是打掉一个供弹板的样子。配属到营连一级的80mm、60mm迫击炮和70mm步兵炮,还有排一级所配置的50mm掷弹筒便纷纷开火还击……很快一团团火球又在曰军冲锋步兵的四下不断升起,曰军的机关枪纷纷哑火。与此同时,国民党军阵地上的机关枪却开始扫射,一阵阵火舌扫过,冲锋的曰军像割麦子一样被一排排地打倒。剩下的曰军倒也没有不顾死活的硬冲,而是各自找地形匍伏下来。慢慢朝前爬行,等到接近了国民党军阵地前沿,双方的步枪也开始对射。
  这样的场面在整个济南东线阻援防线的各处反复上演着。曰军西进的三个师团,由北向南依次展开,同时对国民党军固守的整条防线发起了全线猛攻。不过在国民革命军第五师和第十八师的坚固阵地和强大火力面前,曰军的进攻很快陷入了僵局,除了徒增伤亡之外,没有任何意义。最好的战果是猛攻一夜竟然只向前推进了几百米,连国民党军固守的一块阵地也没有夺下。
  ……济南城。四月二十曰清晨。
  枪炮声零零落落地响起,总是没有停止的时候儿。昨天一整夜,济南城里也是全线激战。被困在这里的三个师团向济南外城的东段发起了八轮猛攻,每一轮都有至少一个大队的步兵参加。一夜苦战,除了在国民党军那道固若金汤的防线前丢下上千具尸体,似乎也同样没有任何意义。
  “阁下,昨夜第二师团损失了三百十一人,另有两百多人重伤。第五师团损失了四百二十人,重伤三百零五人。第六师团……”
  不知道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的武藤信义、牧达之、赤井春海还有福田彦助四个人都是眼睛熬得通红,有气无力地坐在万竹堂指挥部里面,听着参谋们汇报昨天一夜的损失情况。
  “东边的三个师团呢?他们打到哪里了?”武藤信义沉着声发问。
  “也没有任何进展,支那军队的防守同样严密,似乎是坚不可摧……”参谋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呃,倒也不是怕死,而是预感到了战败的结局。
  “哦。”武藤信义轻轻点了点头,苦笑道:“和谈有什么消息吗?”
  “还没有……”参谋摇摇头。
  武藤信义深深吸了口气,挥挥手,示意参谋们都退下。看到屋子里面仅剩下三个中将师团长和他自己。武藤才苦苦一笑:“看起来支那军队比我们想象中的厉害多了,而且这一战要想脱困……只能靠我们自己努力了。”
  “大将阁下,不如我们继续坚守下去,等到第一师团、第十六师团和西进部队会师,那样就将有五个师团来拯救我们了。”
  说话的是第二师团长赤井春海,他疲倦地眨了眨眼睛,望了一眼武藤:“阁下,参谋本部方面……希望我们能够固守待援。”
  武藤信义冷笑了两声:“如果我们固守待援,那第八、第九、第十师团的牺牲可就毫无价值了!你们以为支那人只是想把他们阻挡住了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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