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章 亲临辽东

  大汉七年九月,大汉帝国空前辽阔的疆域上。从南到北呈现着不同的景‘色’:从息辣南洋总督府,到琼州之间的万里海疆,烈日于天空中散发着炽烈的光和热,正午时分把生‘鸡’蛋埋进阳光直‘射’的沙滩上,只须几分钟就能吃上热腾腾的石滚蛋;
  琉球、闽广沿海,山间野‘花’烂漫,地头硕果累累,泉州的刺桐枝繁叶茂,温柔的海风抚慰着远来的游子、和煦的阳光温暖着水手的心灵,山水明媚得恍如阳‘春’三月;
  临安、开封,树叶渐渐枯黄,打着卷儿,在略带凉意的秋风中悠悠飘落,自打“东晋楼船下扬州,金陵王气黯然收”之后,经历过无数次水路大战的焦山、金山江段,又是一片“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流”萧索秋意;
  辽东之地,则早已迎来了从西伯利亚南下的寒流,定远堡地处辽东半岛和渤海湾‘交’界之处,太平洋暖流和西伯利亚寒流在此‘交’锋。暖湿的海洋气候节节败退,干冷的内陆空气逐渐占据了上风,两种气流‘交’汇的对流层,云卷云舒变幻无方,一会儿彤云密布,一会儿‘艳’阳高照。
  辽东的‘蒙’古牧民们,逐步减少了外出,马儿不再疯跑,关起来养膘,该收割的干草收集起来,码成垛,该准备的蜂窝煤堆在了毡房外,计算草料能养活的牛羊,把多余的卖给汉商,换回汉地出产的白米、面粉和茶叶,若是富裕一点的牧民家庭,还会多多少少囤上几箱罐头,香甜的黄桃、红‘艳’‘艳’的樱桃、脆生生的梨子,冬天生上蜂窝煤炉子,烫上一壶汉地来的烧锅酒,吃几口烤羊‘肉’,腻了就开个水果罐头,那才是美到家呢!
  汉商则抓紧了时间工作,冬季来临前,是生意最好的一段日子。呢绒大衣、鸭绒服、厚棉被这些御寒之物迅速走俏,因为要制作过冬食用的腌‘肉’,南洋香料、高度白酒和海盐也销路大增。
  黑脸膛、红脸蛋的牧民。卖了牛羊得到一札札的大汉金钞,出手比商人在南方的同族们大方得多——习惯了今朝有酒今朝醉,辽东部族似乎没有存钱的习惯,不把手里的小纸片换成实实在在的粮食、布匹和美酒,牧民们决不离开定远堡外的集市。
  当然,汉商们不掏空牧民口袋里最后一枚铜板,也绝不愿意放他们离开,不少汉商通过帝国邮政系统,向老家发回了信息:钱多、人傻、速来!
  市面上空前的繁荣,人人抓紧在大雪封路之前完成‘交’易,每天一拨拨的牧民赶着勒勒车满载着牛羊‘肉’、北方盐湖的硝石来到这里,又满载着粮食布匹蜂窝煤离开,商人们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无论汉商还是‘蒙’古牧民,都抓紧做着手头工作,平静的等待着第一场雪。
  但注定辽东的这个冬天不平静。
  市场空前繁荣的日子持续了不久,天空中就飘飘‘荡’‘荡’的落下了大汉七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楚风也乘着二路汽车,不,海上君王号巡洋舰抵达了定远堡。
  严寒的辽东,随时有可能大雪封路,只要第一片雪‘花’落地。就没人再敢随意‘乱’走,定远堡外的集市三天前还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此时却已空无一人:牧民回到了部族,钻进毡房拥着鸭绒服烤着蜂窝煤炉;汉商们有的带着全年赚得的利润,乘船回到温暖的南方,预备腊月里和家人好好团聚,留守此地的则把自己裹得厚厚的,关闭店铺躲进了室内,炭火把炕烧得热热的,人就像猫儿一样煨着。
  见此情景,北洋总督刘喜脸上就有些挂不住,悻悻的道:“陛下,辽东便是这般,一到冬天就没人出‘门’,市场上鬼影子都没得一个,前些天世面还是非常繁荣的,整个九月份,定远堡光商税就收了三百多万元。”
  楚风点点头,目前大汉金钞的币值呢,大约相当于他生活那个时代货币的十倍,商税收了三百万,反推贸易额已达到了三千万,折合后世的三亿,而辽东贸易才开展四年啊!
  “相当不错,辽东的贸易有很强的季节‘性’,我知道。”楚风微笑着拍了拍刘喜的肩膀。
  威震高丽、日本的北洋总督,就满脸感‘激’涕零,心头暖流涌动,‘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半晌之后才道:“皇上天恩高厚,臣本布衣寒鄙,‘蒙’陛下简拔于市井之中、得以身荷重任,皇上知遇之恩、简拔之德,臣虽结草衔环不能报之万一!”
  听了这道酸到了极点的马屁,乌仁图娅抱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笑得直打跌,“刘喜大人呐,记得三年前您到辽东的时候,还是个目不识丁的粗人,识得的汉子比咱帐下的老牧民也不多几个,谁知道你装斯文,倒好像读了几十年圣贤书的酸夫子!”
  草原明珠向来大大咧咧的口无遮拦,当年乃颜汗派这位公主驻在定远堡做双方联络使者的时候,刘喜就多曾领教过了,此时听得她道破,不禁面红过耳,嗫嚅着道:“惹皇后笑话了,这几年臣每日里夜里挑灯读书,又请了几个老夫子,现在已识得小学课本上两千多个常用字。不瞒您说,方才那段话,还是老夫子教我说的哩。我觉得文绉绉的怪好听……”
  楚风诧异的看了看这位泼皮破落户出身的总督大人,想想也就释然:华夏是一个崇尚文化的文明民族,刘喜出身低微,身居高位之后自然以粗鄙不文为耻,发奋学习正是理所当然嘛!
  挥挥手示意乌仁图娅不要再笑,楚风也强忍住笑,对刘喜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刘总督早非吴下阿‘蒙’,不过嘛,刚才那套也太过酸腐了,小声说一句。不能外传啊~~”
  楚风压低了声音道:“简直比文天祥文部长这缸陈年老醋还酸!”
  刘喜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就呵呵大笑起来。
  出身寒微且不说,还曾沦落为地痞‘混’‘混’,这在大汉匠户系官员中,也算得相当不堪了,而且若认真论起来,自己并非临安船场匠户,而是泉州蒲寿庚、刁老鼠派到琉球岛上监视匠户们的,虽然很早就弃暗投明追随皇帝,和出身临安船场的正宗匠户系,到底隔着层无形的东西,甚至还不如陈淑桢、陈吊眼这些闽广一带的后来者和他们相处融洽。
  更不要说文天祥、陈宜中、郑思肖这些儒‘门’官员了,还在琉球时有次宴会,看着别人‘吟’诗作词、‘射’虎飞令,他干巴巴坐着闷头喝酒吃‘肉’,别提多难受了。
  所以,这也是刘喜不愿留在朝中,远赴北洋任职的原因之一。
  皇帝的态度,也是他的一个心结:楚风为人那是没得说,像文天祥这样该尊敬的尊敬,如匠户系的官员们,该开玩笑打趣的也不含糊,侯德富、陆猛、李鹤轩等人都是笑呵呵的打成一片;但对自己,皇上却从来都是客客气气,和其他的匠户系官员比起来,就显得多了点生分。
  不过楚风的玩笑话,已彻底解开了他的心结,他高高兴兴的道:“皇上,骷髅、震天和骑兵师扩编的第三军,分别在正北、东北、西北三个方向,您船上能洗热水澡,论饭菜嘛御膳师傅也比俺们北洋总督府的炊事兵做得好,俺就不搞什么接风洗尘那套了,咱们直接看过去,行不?”
  楚风大笑着,用力拍他肩膀:“好,年轻人就得有朝气。海上君王号舒服得很,没有什么鞍马劳顿,咱们直接去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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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汉帝国在辽东的驻军,分成三个部分,张世杰苏刘义骑兵师扩编的第三军,从东瀛三岛上调过来的黄金彪震天军,钱小‘毛’的骷髅军。
  乃颜汗战死沙场,乌仁图娅成为大汉帝国的第五皇后,辽东诸部也就改土归流成了她的嫁妆,乃颜汗的十万控弦之士也被汉军逐步吸纳。
  辽东三军中后两支部队,大约有三分之一是辽东‘蒙’古牧民子弟,而骑兵为主的第三军,‘蒙’族战士接近三分之二。
  第三军的某间营房中,正在进行一场不大不小的争论。
  “四大汗国回兵哈喇和林,只怕他们要从不儿罕山、斡难河畔征调军队,将来我们要和兄弟部族作战呐!”‘蒙’族士兵乃仁台惴惴不安的道。
  同为‘蒙’族士兵的莫日根却满不在乎:“漠北的兄弟部族?你是说巴邻部还是塔塔尔人?当你富庶的时候他们就摊开手掌心,当你虚弱的时候就狠狠咬上一口,咱们的这些亲戚呵,远远比不上天可汗的恩德!”
  胡合鲁闻言窃喜,他本是追随乃颜汗族弟纳哈出,乃颜战死,纳哈出叛‘乱’妄图窃夺辽东汗位,却被楚风轻描淡写的镇压,胡合鲁见势不妙赶紧缩头,幸亏他是纳哈出手下的暗桩,别人不知道,所以才能留在军中,当然,如今他早没了百户官的身份,不过是第三军的普通一兵。
  对大汉皇帝,他是恨入骨髓,眼珠一转,挑拨道:“如伟大的成吉思汗铁木真,汗号的意思也不过大海一般辽阔,大汉皇帝有什么能耐,就敢用长生天为号?哼哼,我看这天可汗嘛,也不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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