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联手
容暖心的一张脸已经黑了下来,也顾不得德馨郡主在场,便甩了袖子走人。
千暮离无奈的笑了笑。
容暖心刚出了望月楼,迎面便走来一位打扮妖娆的女子,深冬季节,这人居然穿了一身粉色罗裙,虽然外罩了一件狐皮披风,却仍旧显得单薄,满头的珠花堆得特别扎眼。
看起来,简直是俗不可耐。
“哟……这不是容家的小姐么?”女子此时也看见了容暖心,尖细的嗓音便扯了起来,提高了八度,带着几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正是上一回在宫宴上被容暖心比下去的刘尚书之女,刘嫣然。
“刘小姐,请借过!”容暖心并不答她,而是冷冷的拂开她挡道的身子,面色不是很好。
刘嫣然自小亦是个娇纵惯了的,见容暖心毫不给她面子,心里头的那团火又烧了起来,那一回,容暖心一画倾城,更是被陛下亲封了三品县主。
她打心底里认为,若是没有容暖心的插手,那头衔本该是她的。
虽然她也得了些赏赐,却远远没有容暖心的头衔来得尊贵。
刘嫣然被容暖心拂了一把,身子微微往旁边一侧,她只觉得心头怒火中烧,涂满胭脂的脸扬了起来,反手便挡了容暖心的道:“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你还以为自己真是金枝玉叶么?听说你的母亲连名份也没有,指不定是哪里来的野女人……”
刘嫣然的话尖酸刻薄,加上她的嗓音本就尖细,听在人的耳朵里只觉得异常的刺耳。
‘啪’的一声,容暖心的手扬了起来,毫不犹豫的便扇在了刘嫣然的脸上。
刘嫣然错愣了瞪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气得手指发颤,指着容暖心大叫了起来:“你敢打我?今儿个我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刘嫣然却又哪里是容暖心的对手,毕竟是做过粗活的人,无论是灵巧度还是力度都是更甚刘嫣然一筹的。
她的手还未举过头顶,便被容暖心一手扣住,狠狠的反到了她的身后,疼得刘嫣然‘哇哇’直叫。
“打你又怎么了?本县主教训一个区区尚书千金,难道还要经过别人的同意不成?”
就算容暖心没有实权,可人家毕竟是皇上亲赐的三品县主,打个无品无级的小姐,倒也没什么不妥,即使刘嫣然告到皇上那里,也没有人会说容暖心错了。
意识到自己在容暖心这里讨不了好,刘嫣然又恼又气,一抬头却见千暮遥下了马车,正往这望月楼的方向走来。
她心生一计,故意一扭身子,容暖心本也没想伤她,便放开了钳制她的手,怎知刘嫣然竟故意摔倒在地,连连叫痛。
“发生什么事了?”千暮遥一走过来,便见到刘嫣然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样子,他对这个女人倒是没什么印象,只依稀记得是姓刘的,但今儿个能订得起这望月楼的人,非富即贵,这女子定不是一般人家的。
“王爷,王爷救我啊,臣女左不过冲撞了德荣县主几句,德荣县主便要撕烂臣女的嘴,王爷救我啊……”
刘嫣然掩着嘴低低的哭了起来,模样是好不可怜。
容暖心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忍不住提醒道:“刘小姐,你切莫流太多眼泪,脸上的胭脂要是化了,就真真像个跳梁小丑了!”
刘嫣然这才想起自己的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她赶紧擦干了勉强挤出来的几滴泪珠,仍旧掩着帕子轻轻的呜咽着。
千暮遥憋着笑,轻咳了两声,故作淡然的问道:“哦?德荣县主可有撕烂刘小姐的嘴?”
“这……臣女好怕,求王爷救救臣女!”刘嫣然眼眸一闪,楚楚可怜的望着千暮遥,心中纳闷他为何还不伸手将自己拉起来。
却在这时,千暮遥竟打趣的说道:“那便请县主将刘小姐的嘴撕烂了,本王也好为刘小姐作主啊!”
噗……
容暖心忍不住笑出声来,抬眼瞧了千暮遥一眼,配合的说道:“那本县主只好这么做了”。
说罢,她便命了良辰和美景将刘嫣然一左一右的压制了起来。
刘嫣然身后的婢女是杵在那里干着急,人家一个是县主,一个是王爷,她们哪里有胆子上前制止啊?
“县主饶命,县主饶命,臣女知道错了……”刘嫣然一看容暖心是来真的,早已吓得脸色惨白,哭喊着饶命了。
左不过是吓吓她罢了,容暖心与千暮遥相视一笑,扬了扬手,示意良辰和美景将人放开。
刘嫣然哪里还有心思去讨千暮遥的欢心,一站起来,便像兔子一般钻进了自家的马车,回府去了。
“容小姐,既然出来了,又何需急着回去,眼看夜色便要降临,这落阳湖的冰雕可是京城一绝,难得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如此的好,便留下来观赏一番也不错啊!”
千暮遥笑着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容暖心却也不再推辞。
方才她急着离去,便是因为不想见到千暮离。
而千暮遥却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故意选了最靠边的雅间,这样一来,与千暮离见面的机会,便小了许多。
“听闻容小姐特别喜爱这里的红枣糕,本王特意让人留了一份,容小姐快尝尝吧!”
千暮遥虽说的云淡风清,但容暖心还是微微有些诧异,他居然连她的喜好都摸得一清二楚,这人到底有什么企图,经历了二世,她才不会天真的认为,千暮遥是看上她了。
“多谢王爷美意!”容暖心勾唇一笑,面色如常的道谢。
对于千暮遥的刻意讨好,她并没有表现的十分欣喜,这倒让千暮遥的脸面微微有些挂不住,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回去打听一个女子的喜好。
怎知,对方竟无动于衷。
“上回听了容****的提点,本王已经铲除了好些太子安插在本王身边的细作,如此还要多谢容****!”
明人说暗话,指的便是千暮遥这一种,他明知道容暖心嘴里的人绝不是太子,他却偏要扭曲容暖心的意思,进而试探她对他的忠诚。
“炎亲王言重了,暖心不过是一介女子,哪里懂得什么提点,况且上一回暖心也没有说什么,是王爷多心了!”
好个千暮遥,居然想摆她一道,门都没有!
他口口声声说‘太子’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可是容暖心却压根都没有提过太子。
目前为止,千暮遥于她不过是几面之缘,谈不上互相了解,她没有理由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他的手上。
听了容暖心的话,千暮遥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一双狭长的凤目弯成了两瓣好看的弧度,竟带着几分勾人的魅惑,阳刚与温柔并存,爽朗与深沉并存,矛盾的结合体,却又有着至命的吸引力。
好一个心思深沉的女子,句句话都对他防备有加,在千暮遥试探她的同时,她亦在试探千暮遥。
他不禁仔细的打量起她,若是平常的女子,他何需费这么多口舌,轻而易举便能哄得对方乖乖的为他所用。
“县主是信不过本王么?我们各取所需,我帮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这样不是很好么?”
与太聪明的人绕弯子,只会越缠越紧,千暮遥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
这个提议听起来倒是不错的,只不过,她若是真将自己所知道的告知于他了,那么,难保日后她不再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会起杀心。
权衡一下,却是她吃了亏了。
“我怎么知道王爷是不是真心要与我坐上同一条船,若是哪天浪高了,这船翻了,小女子岂不是要淹死河中”容暖心不急不缓的捏起一块红枣糕放在嘴里慢慢的品尝着,味道确实不比当初了。
“县主要怎样才能相信本王?”千暮遥拧了拧眉,终是一针见血。
“既然炎亲王快人快语,那么暖心便直言了,暖心想让王爷查一查平西王世子这个人,越详细越好!”
那半块玉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中,以及那日太后看她的眼神,容暖心终究是觉得那个男子似乎在冥冥之中与自己是有着某种关系的。
但自己目前的能力有限,想打探平西王的事,还没有那个能力。
千暮遥许是没料到她有这样的要求,怔了一下,才接口道:“好”。
“我来**县主姐姐,你们做什么拦住我?”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容暖心已然听出,正是容蕙乔的声音,她定是看见千暮遥的随侍在外头,才会找到这里来的。
她可记得,前一世,那两姐妹为了这个男人是争得死去活来的。
“殿下,是舍妹!”她敛眉,轻抿了一口茶
千暮遥‘哦?’了一声,便扬手示意外头的人放容蕙乔进来。
容暖心轻轻的笑了,眼中含着几丝戏谑,抬头看着容蕙乔面带娇羞的走了进来。
“蕙乔给县主姐姐请安”容蕙乔一走进来便冲着容暖心规矩的行了个礼,而后又像是惊讶千暮遥也在此,又赶紧福下身子,含羞带怯道:“炎亲王也在?真是巧了!”
容暖心憋着笑意,嘴里的茶水险些喷了出来。
且不说容蕙乔的言行举止,单看她打扮……满头的珠花,左右两边髻各插了两支硕大的金步摇,浓妆艳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俗不可耐的贵妇气。
明明是个没出阁的姑娘,长得本也算是清秀可人的,却是将自己打扮成这副暴发户的模样,让人瞧见了都有种吃下东西的感觉。
再说了,她明明是看见千暮遥的侍卫在此,才会寻了过来,却还好意思赖容暖心。
“这位是?”千暮遥无语的瞪圆了双目,这人的打扮也夸张得可以了,穿着打扮简直是俗不可耐,除了张显她是个有钱的,便再没有其他的寓意了。
容蕙乔的神情有些恍惚,脸色微微发红,打从她进门望了千暮遥那一眼开始,她的心便开始‘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像是装了只小鹿似的,
自打第一眼瞧见千暮遥开始,容蕙乔便将他那阳刚气十足的笑脸记在了心里,马背上的英姿,那回迎风宴上他温和的一笑,都像是窑粟膏一般,让她犯了隐似的记在了心里。
每每夜深人静时,她便心心念念着千暮遥的模样,心中也幻想着有一天能依偎在他的身边。
“这位是臣女的堂妹,容蕙乔!”
这么说着,容暖心却是连唤了容蕙乔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连忙又娇羞的冲千暮遥福了一福,这才站了起来。
“王爷,太子殿下到!”门外的侍卫却在这时急急的进来禀报。
千暮遥刚站起身来,太子爽朗的笑声便从门外传了进来:“皇弟,怎么来赏雪也不邀本宫一块来?”
千暮辰一进门,便瞧见这雅间里居然还有两名女子,故戏谑的说道:“皇弟真是好雅性,难怪不邀本宫了!”
他这话意味深长,双眼眯了眯,在容暖心的脸上流连辗展,十分的放肆无礼。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却是心中十分的厌恶,但容暖心的面上仍旧挂着平日里那轻淡的笑意,让人着实猜不出其真实感受。
太子哈哈一笑,上前一步,握住容暖心的手腕,亲自将她扶了起来。
双眼却死死的盯着她娇好的脸蛋,笑意越加的肆无忌惮了。
千暮遥的双目微微一眯,视线停留在太子握在容暖心手腕的手上,指间的玉扳指转动了一下:“皇兄,坐下喝口茶吧!”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突然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他不喜欢有人触碰容暖心,上一回在容府,他便发觉了自己的反常,看见千暮离对容暖心如此的关心庇护,他便觉得心中像是被人堵了块石头一般,直想上去将那双触碰容暖心的手给拿开。
但是,倘若他在这个档口与太子起了冲突,那么……上一回千暮离遇刺的事,便会被人重新揪了起来。
那件事,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太子所为,皇上也因此对太子冷淡了不少,若是让人知道那事是他一手策划来嫁祸给太子,那么……他的前景便全完了。
想到这里,千暮遥笑了笑,并没有立即护着容暖心,而是故意将视线别开,热络的将人请到桌边坐下。
“太子殿下真是巧了,今儿个也是来赏雪的么?”容暖心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站直了身子,一转身,坐在了千暮遥的旁边。
虽说这不是在皇宫,但人家是太子,得罪不得。
千暮辰哈哈一笑,并不介意容暖心刻意的闪避和疏离,反倒让他心中对她兴致越加的浓厚了,以往都是女子对他投怀送抱,还从未见过有女人避他如蛇蝎的,太后看上的人,果真是非同一般啊。
“这便是缘份,县主无须害羞,来,陪本宫喝一杯!”千暮辰厚着脸皮欲上前去抓容暖心的手。
容暖心一向平淡无波的脸,终是微微一皱,她不动声色的坐于原地,思量着千暮遥会不会伸出援手。
对她来说,一个好的搭挡,是能交心交情的,但很显然,千暮遥与她的交情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太子的手,眼看着就要触碰到容暖心的纤纤玉手了,容暖心却突然娇媚一笑,故意拿起桌前的茶盏,笑着说道:“太子盛情,暖心不敢不从”。
说罢,便以茶代酒,轻饮了一口。
太子大喜,以为容暖心这是服了软,向他示好。
“太子殿下可还对舍妹有印象,舍妹一向仰幕太子殿下,刚刚还与我说起,太子殿下今儿个怎么没与炎亲王一块来赏雪呢……你看,这说曹操曹操便到了,想必舍妹还有许多话要与太子殿下详淡……那么,暖心便不打扰了,德馨郡主还在等着我呢!”
容暖心的声音抬了抬,故意将正在看好戏的容蕙乔拉起来,顺势往太子的身这一送。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容暖心忍不住赞叹道,庸才配恶妇,也算是世间绝配了。
千暮离的脸色变了变,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只苍蝇一般,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他看了一眼容蕙乔,这么俗不可奈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他高贵的身份。
但人家容暖心都说,德馨郡主在等着她,德馨可是太后面前的红人,若是得罪了她,便等同于得罪了太后,到时候母亲又指不定要训斥他一顿了。
为了一时的爽快,惹下这样的弥天大祸,太子也是清楚其中的利害的。
因此,容暖心起身离去的时候,他没有再执意阻拦。
容蕙乔见容暖心起身便走,一张脸早已急成了猪肝色,看看眼前的太子,哪里及得上千暮遥的万分之一。
“县主姐姐,等……”等我,后面的两个字卡在喉咙里还没有说出来,耳边便响起千暮遥淡而低沉的嗓音:“那么……弟弟也告辞了,皇兄便好好欣赏这夜的美景!”
说罢,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面红耳赤的容蕙乔。
一时之间,屋子里便只剩下千暮辰与容蕙乔了。
太子终是气不过容暖心的不留情面,一巴掌打在桌子上,茶盏盖子跳了一跳,发出一声极为沉闷的响声:“哼,不过一个小小的县主罢了,也敢在本宫的面前摆谱,真真是可笑极了!”。
容蕙乔一听,太子这是在生容暖心的气,她心思一转,自己的机会来了,或许能利用太子将容暖心除掉。
想到这里,容蕙乔微微一笑,上前温柔的替太子顺着气,软软的说道:“太子殿下莫气,县主姐姐毕竟是得了太后的眼,性子高傲些也是应该的,我们这些个便是经常被她欺负,但时日久了,便也习惯了,只望太子殿下莫将此事告知皇后娘娘才好……”
说罢,她柔柔的看向太子,眼中尽是化不开的体贴之情。
太子这才冷冷的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俗不可耐的女人,嘴边勾起了一丝报复性的笑意,既然是妹妹,那么,她便给她几分颜色看看,让她知道自己才是大齐未来的主,她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你倒是个体贴的”千暮辰的手指流连的划过容蕙乔的脸,唇边勾起一丝邪笑。
容蕙乔本也不是想勾引他,却不想千暮辰便是个禽兽不如的。
她一边求饶着,一边讨好的笑着:“太子殿下,臣女该回府了,臣女的母亲还在府里等着……”
“急什么,本宫一会儿亲自送你回府!”说罢,千暮辰便自顾自的解了自己的衣裳,寻着火炉边将容蕙乔压在了身下。
夜……浓郁却又低迷。
容暖心出了望月楼,远远便瞧见远处的冰灯居然已经点亮了,许多百姓隔岸观赏,场面是说不出的热情、温情。
她拉住披风的前襟微微打了个寒颤,良辰立即上前问道:“小姐可是觉得冷了?”
这冰天雪地的,就算那冰灯再美,也敌不过自己的身子重要啊。
美景已经取下了自己披风,硬是要披在容暖心的身上。
“不,我只是觉得心冷……”容暖心苦苦一笑,对,是心冷,寻常人家的百姓可以隔岸观灯,她却只能落漠的远远看上一眼。
第二日,天气竟恶劣了起来,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雪,整个容府的气氛变得愈加的沉重了起来。
大夫人也免了众人的晨昏定省。
容暖心难得睡了个懒觉,便是窝在床上不愿意起来了。
“小姐,今年的天气真是怪得很呢!”良辰一边将洗漱的东西摆好,一边唠叨了起来。
“哦?怎么怪了?”容暖心微微一笑,伸出手,任美景替自己更衣。
“都连下了好几天了,进进出出都不方便得很,不过奴婢听说昨儿个二夫人出了一趟府去!”美景将穿好衣裳的容暖心引到梳妆台前,拿起木梳,开始替她整理这一头又柔又顺的发丝,心中满是赞叹。
“出府?”容暖心微微有些诧异,莫不是府上又出了什么事?
“那是,昨儿个二小姐还哭得死去活来的,不知道为何事?”良辰接过嘴,将从下人口中听来的闲言碎语,一并说了给容暖心听。
“哦?竟有此事?”那日,她确实是将容蕙乔丢给了太子,但光天化日之下,若是容蕙乔真的不依,太子应试也不能对她做什么。
莫非,容蕙乔真被太子欺负了去?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婆子急切的报喊声:“暖心小姐,暖心小姐,老夫人将您过去一趟!”
容暖心微微摇头,这心里想什么,就来什么。
到了怡福院,容定远、大夫人、二夫人、三姨娘等人都在,屋子中间跪着一个人,却不是二小姐容蕙乔,竟是三小姐容蕙敏。
容暖心向老夫人和容定远问了安,便坐了下来。
“蕙敏,你倒是说说发生了什么事?”老夫人显得有些紧张,这府里接二连三的发生事,每一回有人到她这里来告状,她的心里便会揪上一揪,日子久了,反倒觉得自己一个人还清静一些。
容蕙敏的一双眼睛已经哭得通红,发丝有些凌乱,听老夫人这么一问,她连忙说道:“老夫人,老夫人,大姐姐并没有打我,您不要怪她……”
说罢,便委屈的‘哇哇’的哭了起来。
虽说十岁的年纪,还算是个孩子,但容暖心却觉得这个容蕙敏定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她口中的大姐姐指的便是容蕙茹。
容暖心忍不住多瞧了她几眼,她是真天真还是假无知?嘴里喊着不怪容蕙茹,可言语间已经将矛头指向她了。
容蕙茹急了,连忙从莫氏的身边站了起来:“我没有,我压根没有打过她!”
方才,容蕙茹与容蕙敏在小花园里发生了冲突,有不少人都瞧见容蕙茹对容蕙敏动了手,有几个胆大些的奴才还扬言要为容蕙敏做证。
这样一来,容蕙茹便是有口难言了。
“逆女,蕙敏又是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何要打她?”容定远气得额头青筋暴跳,‘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指着容蕙茹便大骂了起来。
自从三姨娘回府之后,容定远越加的不待见大夫人母女了。
许是上一回在宫宴上让他丢了面子,他便一直记恨着容蕙茹,甚至寻思着,**个人代替容蕙茹的位置,将来也好为他所用。
“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容蕙茹急得眼泪直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捂着脸,也不知道如何争辨才好。
大夫人的脸色一变,想不到容定远居然会这样辱骂容蕙茹,一口气憋在心里,好不容易才压了下去,这才起身护在容蕙茹的身边道:“老爷,许是下人看错了,蕙茹自小便是个心性善良的,您是最清楚不过的呀!”
听了这话,容定远冷冷的哼了一声,上一回,她陷害秦氏那事,还没有过去,这会儿刚被放出来,便又欺负到庶妹的头上去了。
这叫容定远如何相信她的清白?
再看看人家蕙敏,那个机灵乖巧的,怎么看,便怎么讨喜。
三姨娘的眼中也噙了淡淡的泪花,她揭着眼泪,可怜见的将蕙敏拉进自己的怀里:“三****,定是你说错了什么惹恼了大****,是不是?你赶紧着向大****认个错,以后这种小事别再叨扰老夫人了。”
文氏的话明面上是替大****说情,但暗话又何尝不是在打大****的嘴巴子?
大夫人口口声声护着自己的女儿,而三姨娘却为了家宅安宁,宁愿让自己的女儿受些委屈,也不想扰了老夫人的清静去,便是这样的心胸,便让容定远感动的无以复加。
大夫人的眼中几乎迸出血花,她咬着牙瞪了三姨娘一眼,好个狐媚子,这手段比起十年前,越是高明了。
但无论如何,她也只是个姨娘,无权无势,又哪里能和她莫家长女斗?
“三妹妹,你的脸……”容暖心故意惊诈的叫了起来,掩着唇,眼中带着些许不可至信。
方才,容蕙敏的发丝凌乱,一张脸遮了大半去,虽然她极力想让人发现,却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了她脸上的五个手指印。
容定远赶紧上前撩开容蕙敏额前的乱发,只见那张漂亮的瓜子小脸此时已经红肿了起来,五个清晰的手指印便挂在那脸上,配上她那对泪水盈盈的眼睛,更是显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这……”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容蕙敏。
方才,她一直以为不过是小孩子闹矛盾,或者拉扯了几下,却没想到容蕙茹竟是个如此狠心肠的,居然将容蕙敏伤成了这样。
眼看着那张脸上除了那些个手指印,居然还有两条疑似指甲划出来的长长的血痕。
女孩子家家的,若是真留了疤,这不是要毁人一生么?
想到这里,老夫人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她将手中的杯盏重重的放下,发出一声极为沉闷的声响:“容蕙茹,你好狠的心啊!”
三姨娘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趁着大伙将目光投到容蕙茹身上的档口,她侧过脸,冲着容暖心点头一笑。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她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有句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容暖心亦回以淡淡一笑,眼底却是平淡冷漠的紧。
“你……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容定远气得大步上前,揪起容蕙茹便要打下去,却被大夫人给拦了下来。
容定远这会正在气头上,原本就因为三姨娘的事对大夫人多有不满,此时,看见她仍旧护着容蕙茹,容定远却也毫不留情的将她一手推开,这一推,力度许是大了些,大夫人一个踉跄,脑门撞上了旁边的案几角上,磕破了一大块,鲜血如注的流了出来。
“母亲……母亲……”
容蕙茹哭着扑了上去。
容定远看着这哭作一团的母女,眼中却是冷得厉害,正欲命人将莫氏送回院子,却在这里,外头传来一声报喊:“老爷,老夫人,莫太傅来访!”
莫老太爷来了?容定远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若是让莫老太爷瞧见他的女儿被自己打成这样,他定不会罢休,以皇上对莫家的尊重,只怕吃亏的仍旧是自己。
想到这里,容定远的脸上带着几分迟疑,眸子在莫氏的脸上停留了一下,正思量着是将莫氏关起来,还是……
大夫人早料到容定远对莫老太爷有所顾忌,她凝了凝神,心中冷得厉害,却是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老爷,父亲许是来看看我,我去去就回!”
“慢着!”容定远警觉的瞪着她,生怕她在莫老太爷面前胡说八道。
大夫人看穿了他的心思,故温和的解释道:“老爷,妾刚刚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跌,擦破了点皮,止了血,用刘海遮一遮便看不出来了!”
听到这里,容定远总算放心了,看样子,莫氏还不至于蠢到与他反目。
毕竟是嫁进容家的人,夫君为天,娘家始终不能帮她一世。
说罢,容定远便唤了人进来替大夫人收拾了一番,又整理了一下发型,这才两人一块去了前厅迎莫老太爷。
容蕙茹作为莫家的外孙女,自然是一块跟了去了。
三姨娘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恨,怪只怪自己的身世不如人,大夫人便是仗着自己的娘家势力,才得以在这府上作威作福多年。
容定远知道她心思恶毒又怎样?还不是要看莫家的脸色,不敢将大夫人怎么招?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着人送了些珍稀的药材给三姨娘,说是给蕙敏补身子的,可谁人不知,老夫人这是要息事宁人,不愿意为了一个小小的三姨娘,开罪了莫家。
容暖心踏着厚厚的雪慢慢的走着。
“****,这么冷的天,还是快些回院子吧!”虽说出来的时候,已经穿得很厚重了,手里也捧了暖水壶,但她仍旧不放心,怕容暖心冻坏了。
“不碍的!”容暖心微微一笑。
正说着,身后脚步声响起,有人在背后唤道:“县主请留步!”
“要来的人总算来了!”容暖心低低的说了一声,回过头,脸上挂着得体的浅笑:“三姨娘,**我有事?”
文氏四下张望了一番,将自己身边的人都禀退了,又拿那对极为妩媚的眸子瞧着容暖心身边的良辰和美景。
“你们也退下!”容暖心冲良辰和美景点了点头,示意她们不必担心。
等一众下人都退到了一边,三姨娘这才含着泪冲容暖心福了一福,道:“求县主为我们母女作主,都说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县主也是有母亲的,自然知道这种滋味,今儿个我看见敏儿受苦,我这心里便像是被刀子割了一般……”
“三姨娘想如何?”容暖心勾了勾唇,并不对她的话予于任何评论,毕竟这苦肉计是她自己在使,就算她的这份狠心,容暖心也断定,三姨娘的心和自己相差无异。
许是没料到容暖心会这般直接的问出来,三姨娘脸上一怔,而后才上前一步,附在容暖心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番……
果然是妙计……容暖心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我知道县主也是想除掉大夫人的,只要我们联手,我便不相信大夫人会不倒台……”
这狐狸尾巴一露出来,往日里的温柔体贴,宽容大度,都像是过眼云烟一般,看着面前的三姨娘,容暖心不知为何,心中居然涌起一丝淡淡的悲凉。
一个女人,最大的悲哀便是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斗争里。
而此时的三姨娘便是如此。
“****,又下雪了,您的暖水壶已经冷了,还是快些回院子吧!”良辰见二人谈了好些时辰,终是忍不住上前提醒道。
容暖心点了点,向三姨娘道了声:“失陪”,便由良辰和美景护着离去了。
她……从头到尾,既没有答应三姨娘,也没有拒绝三姨娘。
没有好处的事,她容暖心是压根也不会去做的,且看看三姨娘要先带给她什么好处,以表诚心了?
这雪是越下越大了,容府后院的月牙湖已经结了冰,眼看年关便要到了,府中总算添了几丝喜气,老夫人为了驱走这一年来的晦气,着人扎了好些灯笼挂在各个屋檐前,远远看上去,红通通的,甚是喜庆。
这一日,老夫人难得高兴,差了众人到她的院子里去用膳,连极少出门的秦氏也被一并邀了去。
容暖心坐在秦氏的身侧,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替母亲讨好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这般想着,那头便传来张妈妈的声音:“老夫人,大夫人今儿个身子不适,不能来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对大夫人已经不是十分的在意了。
“母亲,大喜啊!”容暖心母女陪着老夫人说着体已话,那一头,容定远的声音便远远的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