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章 阴魂不散
一旁余明琪羞怯的看着这幕,惊诧的撑大眼睛道:“这位就是四殿下么,怎么举止如此……如此……”放浪形骸四个字都没敢说出口,余明琪一直性格温吞,又待在府里没怎么参加过这样的宴会,简直被景北楼这样惊世骇俗的行为惊住了。
余明珠则更为直接,当即皱眉:“什么皇家子弟,简直不堪入目。”
余辛夷收回视线,淡淡道:“不用理会,我们入席吧。”
身侧,寒紫小声的说道:“小姐,你看四皇子这般举止,倒看起来不像作假。”
余辛夷明镜般目光,淡淡的落在周围寒暄应酬,谈笑风生的宾客身上,裙裾缓缓在石桥上翩跹,走进女宾区,等得寒紫沉不住才缓缓道:“他在给皇上送把柄。”
原先她也不懂,直到刚才才突然想明白。京城里纨绔子弟不足成千,也有上百,纵情声色者有之,挥金如土者有之,仗势欺人者有之,可哪怕这些纨绔在外怎样惹是生非,在今天这样,朝中官员差不多都在,连皇亲贵戚都要赏脸的正式场合里定要有所收敛。从没有像景北楼这般胆大妄为的,当着这么多贵客的面酗酒狎妓,不仅是不给李丞相颜面,更是不给文武百官脸面。这种妄为看似是自暴自弃的一种极端表现,但是细细一想,简直做得有些刻意了!
余辛夷目光如银针般锐利,继续道:“经过上次宫中大乱,皇帝已经对他充满忌惮。再加上之前私藏龙袍种种之案,景北楼已经成了梗在皇上喉咙最要紧之处的一根刺,不拔不快,皇上甚至可能已对他下杀心。即便跪在皇帝面前磕一万个头也换不来天子的垂帘。此时,他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你猜这个时候他应该作何选择呢?”
寒紫听着低头思忖半晌,忽然想明白什么似的,低抽一口气:“小姐是说,景北楼这段时日丝毫不顾名声到处寻欢,是故意做出来的伪装?目的是为了做给皇上看的!”失去了皇帝信任的景北楼,早已是众矢之的,他既然做什么都是错的,那么从目前糟糕的局面脱身的唯一办法,就是放弃一切!
放弃他算计的荣华,放弃他精心谋划的权势,放弃他最终渴望的金銮宝座!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住性命,也保住仅剩的所有!什么青楼楚馆,什么当街滋事,狂浪无遮,此般种种不过是做给别人看,也给皇帝看——他现在不过是个只钟情享乐,不再耽于朝政,更对皇位毫无兴趣的无赖皇子罢了!他做得越过分,其他人相信得就越深,而与此同时他就越安全。对于一个并不想夺皇位的儿子,皇帝并不会太吝惜他的怜悯。
想通了这点,寒紫惊讶的咋舌道,“这皇家的人,真是太可怕,太无情了……”
余辛夷浅浅笑着:可怕无情?这真正的皇家可远不止如此啊,在那里,父子不是父子,兄弟不是兄弟,姐妹相互提防,母子也可离心,夫妻不成夫妻,情里藏着毒计!上辈子她早已把这些悉数尝尽,若是再斗不过景北楼,也算她又白活一世!
寒紫蹙眉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拆穿他么?”
余辛夷牵过裙摆,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急。”
不得不说,景北楼走了最危险也最安全的一步棋,他不惜名誉做出那么多放浪形骸之事,惹得臭名昭著,完全抛弃一切的样子,连皇上都对他有所松懈,现在拆穿他谁会相信?反而会觉得她居心叵测。
他想演,那她就陪他演下去!她倒要看看,到底谁能成功演到最后!
余辛夷甫一踏入女宾区,便受到在场女宾们的注视,没有品级或者品级低于她的夫人小姐纷纷向她行礼。余辛夷淡淡微笑,点头回应,礼节做得丝毫不差,仿佛天生带着截然不同的优雅与高贵。
在场不少人暗暗咋舌,原本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生的丫头,一出生便带煞克死了自己的母亲,虽顶着嫡女的名头,但是豪门贵族中谁都没将她放在眼里。谁能想到,风水轮流,这个一名不文的丫头竟然脱胎换骨般的登上郡主之位,现在更是赐婚给八皇子,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从前与她有过过节的魏岚望着她风光高贵的模样,投去怨恨的目光,但是自五皇子被废,身为慧妃娘家的魏国公府也受到诛连,今时不同往日,再恨也不敢再如从前般上前挑衅。
刚入席,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辛夷小姐,我刚才还以为认错了人,没想到真的是你。二皇兄,辛夷小姐在这里,还不快过来?”
这声音实在太过刺耳,余辛夷刚回头便见舞阳公主一脸欣喜的朝着小桥另一头的赫连啸挥手,看着那举动十足天真烂漫。
赫连啸隔水望来,看到余辛夷的刹那,那双墨蓝色妖异的眼睛光华流转,眸中写满了惊喜,也不等过桥,只见他脚下一点,腾空跃起,在雕刻精致的石栏上借力,眼花缭乱间已经越过男女宾客之间相隔的绻绻溪水。举动间姿态狂放而优美,一身黑色流金长袍划过璀璨弧度,与那头乌发一同飞起,几乎让在场所有未出阁的少女们惊叹神迷。
却见那赫连皇子,谁也不理,径自走到余辛夷面前,狂朗而笑:“辛夷小姐,终于见到你了。”
白芷、寒紫同时警惕的望向赫连啸,似乎在看一条死缠烂打的豺狼。余辛夷目光一扫,便发现所有人投来怪异的目光,连头都不抬冷淡道:“赫连皇子有何贵干?”
赫连啸似乎没想到余辛夷反应会如此冷淡,那双引人注目的蓝色眼睛,顿时露出受打击的表情:“我知晓之前某些行为唐突,惹得你不快了,但绝非故意为之,所以特来向你道歉,请辛夷小姐原谅。”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是俊美的,充满异国气息的深邃脸庞,就连道歉都不卑不亢,充满魅力,让人目眩神摇,怪不得有传言某些闺阁少女为赫连啸,茶不思饭不想。
余辛夷自始至终目光淡淡的,寒紫立即按剑上前道:“赫连皇子,寿宴就要开始了,这里是女宾区,男宾区在对面,请吧!”
赫连啸当众被赶走,非但没生气,反而只是露出抱歉的目光,告罪回去了。登时引来更多少女对余辛夷投来嫉妒又愤恨的目光。
整场寿宴上,余辛夷无时无刻不感受到两束炙热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直白得让人厌烦。
寿宴进行到一半,众人正欣赏着优美的歌舞,舞阳公主突然当着诸位女宾的面站起身,朝着余辛夷道:“光华郡主,我知道从前我做错了一些事让你不开心,让你很讨厌我,但那都是我不懂事之故,这一年我学会了许多,终于认识到自己从前所作所为有多鲁莽刁蛮。还连带你对我二皇兄也有些迁怒,舞阳知错了,这杯酒我敬你。”
说吧,竟亲自倒了一杯酒奉到余辛夷面前,端的是诚意十足。
从前刁蛮无理的舞阳公主,竟然向余辛夷敬酒赔罪,让不少人都惊讶了一番。
见余辛夷一直不肯接过酒,舞阳公主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水光隐隐,像是极为委屈般道:“郡主,我知道你是宽容大度的人,难道还不肯原谅我么?”
余辛夷看着面前琥珀色的琼浆,又看看舞阳公主端着酒杯的委屈表情,徐徐弯起了嘴角。身后白芷几乎要头顶冒出火来,这舞阳公主是什么意思?有这样的道歉的么,分明是逼着小姐必须喝下酒,否则在旁人看来就是狂妄自大,不给人颜面!还有那个赫连啸亦然,这些日子行事如此高调,包括刚才,种种举动哪个不是在把小姐往风尖浪口上推?兄妹两个一丘之貉,都是居心叵测!
余辛夷唇边的笑意越来越盛,目光明镜一般落在舞阳公主身上。
舞阳一瞬间感觉,自己那点小把戏早就被余辛夷看穿了,但仍然稳住心神,继续做完这场未完的戏,眼中蓄起更多的水意,让人觉得她受到了余辛夷的屈辱一般。
就在她以为余辛夷的拒绝到底的时候,没想到她竟然伸出修长的手,接过了酒杯,饮了下去。
舞阳怔愣了一下,脸上的僵硬立刻化为欣喜,道:“太好了,你终于肯原谅我了,辛夷小姐你果然像大家说的那样待人和善,我要告诉我二皇兄去。”说着,便蹦蹦跳跳的,宛如真是个活泼少女般跑去赫连啸身边。
只是转过身的刹那,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睛里一道毒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又恢复那片真诚笑意。
寒紫立刻道:“小姐,这杯酒里……”
余辛夷摇摇头道:“没事。”说着她一直拢起得袖子里,缓缓一道水流滴落在地上。原来饮酒的刹那,她一招移花接木将酒全都倒进了袖子里。只是——余辛夷目光犀利如光——这对旬国来的兄妹到底想打什么主意?
寿宴后是赏花休憩的时间,明珠跟明琪的来意,老夫人早就透露过的,所以寿宴后就被丞相李夫人请进内院与各府夫人小姐们见见面。余辛夷实在不惯这样的场合,借口赏花自行在后院里里散步。
可惜,还没走一刻,一道玄金色的身影便挡在她面前:“辛夷小姐还在生气,四处躲着我不愿见么?”
果然是阴魂不散的赫连啸。
寒紫伸出手将赫连啸隔绝在三尺之外道,满脸警惕的说道:“辛夷是我家小姐的闺名,你与我小姐没有丝毫关系,这样唤似乎不太合礼数吧。另外,我家小姐喜静,陌、生、人最好退避三舍。”
寒紫的话说得很不客气,赫连啸却并没有感觉到被冒犯,只是笑道:“辛夷小姐,你的婢女武功的确不弱,但我终究是男子汉,若是我在这里不慎伤了她,倒教别人以为我故意欺负女孩子似的。”他话语中充满旬国人特有的粗放开朗,说话也没了之前的咄咄逼人,倒让人没法冷颜相对。
余辛夷看他脸上爽朗迷人的笑容,眼底波澜无惊,徐徐道:“赫连皇子出使我们鎏国,应当不是整日无所事事,打发时间的吧,你到底所为何求?”
赫连啸轻叹一声道:“我知道因为景北楼的关系,你对我抱有很大的成见。”
听到景北楼的名字,余辛夷两道秀眉微微抬起,眼似明镜。
赫连啸似没察觉到似的,继续道:“我必须承认,第一次见你,我是受了景北楼的影响,他说你是整个鎏国最特别,最值得征服的女子。我当时觉得他不过在夸夸其谈罢了,我们旬国有无数美女,什么样的佳人我没见过,怎么可能如同他说得那般特别。但直到我真见到你,我才知道,他的话绝无虚假。”
只见他深邃的蓝色双眼里,丝丝毫毫都写满了认真。每个字,每句话都情真意切,似乎将自己整个心都捧出来,剖析给她看。
“有些事我本不该告诉你,但是你这样聪慧的女子,我思虑了很久,还是不忍心再瞒你下去:起初,景北楼是与我进行交易,若我能帮他除掉你,他自然会在互市上帮我一马。当时我急于解决互市难题,不得已就答应了他,于是我才会在宫宴上对你不敬。”
听到此,白芷、寒紫脸色一下就变了。这赫连皇子竟然把他跟景北楼合作的秘辛全都说出来,到底什么意思?
“原来还有这回事啊。”余辛夷侧过眸目光的落在赫连啸的身上,唇畔含笑,洗耳倾听,目光深不可测。
赫连啸自嘲一般摇摇头道:“这件事恐怕你也料到了。我没料到的是,景北楼会倒得这么快,而我们的交易自然也不成立了。这样一来,你我也该顺其自然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我突然发现,即使交易解除,而是夜晚竟每每不受控制的会想到你。你跟我之前见过的所有庸脂俗粉都不同,你蕙质兰心,才智出众,是很多男人都不能比,后来我才想明白,我是真的对你……”说到此,赫连啸带着异国情调的俊美容颜上,竟露出一丝羞赧的红。
这一番话坦坦荡荡,真心剖析,丝毫不隐瞒他与景北楼的瓜葛,再加上俊美的脸孔上满是诚恳与毫不保留的爱慕之情,让人难以厌恶起来,反而让人不自觉的相信他。
“哦?”余辛夷抬起眉,微笑起来,“你与四皇子有如此瓜葛,就不怕我知道了生气么?”
赫连啸见余辛夷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认真听着,以为她有所松动,立马欣喜道:“我想过你会生气,但更不想瞒你。我们旬国与你们鎏国不一样,玩不来虚与委蛇的那一套,我们旬国人一旦说了爱,那就是爱。你可能知道,我在旬国有数名姬妾,但是那些都是我在不知情为何物时,随意纳进宫的,并算不了什么。
而且我的正妃位置空悬,正是为了等待你的出现。如果你不高兴,我完全可以将那些姬妾驱散,以后也再不碰其他女子,绝不让你不快!”
他一边说,一边难掩脸上的激动,仿佛已经在脑海中想到将来他们成亲后的美好日子,说着竟要伸出手来握住余辛夷的腕子。
就在此时,一道劲风带着凌厉的杀气冲来!
赫连啸立刻警惕的跃起闪避,但是反应再快也比不上那道风的锐利,即将触碰到余辛夷的手背上,被带出的罡气擦出一道鲜红的伤口。
而这还不够,赫连啸紧接着仰头曲腰纵身一旋,那来明不明的物体继续飞旋着,在赫连啸脸上险险擦过,最后死死的插进他身后的石缝里!隐有铮声!
赫连啸单手撑地侧头望后,目光如刃,却发现那带着凌风厉气破石而入的仅仅只是一把折扇!这扇下金色的流苏微微摇晃,璀璨迷眼。
一道声音逐渐寻来,清凌凌若玉石相叩,平素总是蓄满笑意的眸中,此时带着寒冰冷魄的杀意:“你们旬国人说了爱就是爱,但是这里是鎏国的土地,准不准你爱,也要看看我,答不答应。”
赫连啸微微眯了下眼睛,笑起来:“只要我喜欢,我自然可以娶走,本就不需要你答应,”赫连啸缓缓起身,将手背上的鲜血血丝舔在舌头上,猩红一片,笑道,“八殿下,难道这就是你们鎏国的待客之道?那倒真教本王大开眼界了。”
景夙言一身月白流云暗纹长袍,徐徐走到余辛夷身边,勾唇而笑:“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自然要扫地相迎,怕就怕有些狐狸的皮囊,却怀揣着黄鼠狼的心觊觎不属于他得东西,这样的人不仅不是我们鎏国的贵客,反而是我们的仇敌。二殿下,请问在你们旬国,这样的人是应该扒了皮,还是应该抽了筋?”
赫连啸抬头笑起来,对着余辛夷恍若保证般严肃道:“别跟我打马虎眼,我可玩不来你们顾左言他的本领。我们旬国人就是狼,一生只会有一个相伴到老的伴侣,辛夷小姐,我赫连啸一言九鼎,如果你愿意嫁我为妃,那这天下之内我所拥有的,必定与你共享。而你生下的孩子就是我仅有的子嗣。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我会尽我所能,让你享受到这天下最美好的荣华。”似乎丝毫没把一旁的景夙言放在眼里。
景夙言眼中笑意越来越浓。狼?可不就是贪心狂妄的色狼?这个赫连啸看似狂傲不羁言行爽快,实际上却擅攻心计,不,甚至比那更熟稔,心思更深沉,尤其是善于玩弄女人的心思。据探子来报,原本旬国皇室子嗣也很丰富,六位皇子各个晓勇,却在近年内接二连三的枉死,就拿今年坠马而死的那位二皇子来说,据他的暗探调查,死因并不是公布出来的马匹发狂,遭踩踏而死。而是他的正妃亲手在马的饲料里下了药,而那位二皇子妃,暗中竟是赫连啸的情人。
这人的心思手段可见一斑。他刚才那番剖心的话听起来那么情真意切,毫无隐瞒,正是看清了辛夷最厌恶阴险狡诈、心口不一之辈。他知道按照辛夷的才智,早就猜到了他跟景北楼暗地里的筹谋。与其隐瞒,让辛夷厌恶,不如正大光明的说出来,反而显得他坦诚大度。再加上无数甜言蜜语荣华誓言,一般女人肯定要被迷得五迷三道。但他家辛夷如此聪慧可人,玲珑剔透,岂会是那些听信甜言蜜语就会晕头转向,堕入陷阱的庸脂俗粉?
可是明知道如此,他仍然克制不住自己心底泛酸。
忍不住想把觊觎她的那双眼挖掉,忍不住想把那张口蜜腹剑的嘴巴割掉,忍不住想把胆敢触碰她的那双手剁成渣滓!好教他知道,辛夷到底为谁所有!
景夙言冷笑着,将余辛夷拉入身后,沉声道:“辛夷的婚事,自有我来负责,用不着赫连皇子你来多心。”
赫连啸争锋而上道:“辛夷小姐都未拒绝,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兴许她已经改主意,选择我!只要辛夷小姐一日未出嫁,那我便一直有机会。退一万步来说,在我们旬国女子仍有选择改嫁的权利!”赫连啸振振有词,像每一个努力寻求真爱的年轻男子一样,顽固而鲁莽,痴情不改。
景夙言简直要怒极而笑,可是赫连啸还没说完:“对了,我此次出使鎏国,还有另外一件事没有说,那就是我皇妹舞阳的婚事,她从前年纪小不懂事有些事莽撞了些,现在已经改了。她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尤其属意鎏国的风流才子,例如,八皇子你。到时候还要请皇帝陛下赐婚了。”
景夙言没想到这家伙就像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不放,简直让人恶心。
若是旁的女子看到如此优秀的两个俊美男子为自己争风吃醋,简直要尖叫着幸福的晕过去。就在两人针锋相对间,忽然前院几个小丫鬟满脸惊慌的冲了过来。
“不好了!出事了!快跑啊!”
寒紫立马拦住一个婢女道:“怎么回事?”
那婢女脸上还溅着血,眼睛虚晃晃的,像是被吓傻了似的直哭:“出,出事了!疯掉的温、温家二公子冲进相府里来了!”
温家二公子?景夙言与辛夷立即交换一个眼神,可不就是那个传言中温家落败了,疯掉了的温长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