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得圣眷十七封县公 拦猛虎陈王伤手臂(二)
屋子里闪烁着的烛光息了,可连续骑了好几个时辰马的司马十七郎却更加地神采弈弈,他深邃的眼睛里闪着极亮的光,似乎比那烛光还亮。卢八娘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两束目光碰到了,然后就胶着在一起,就好像磁石一样将两人吸到了一处。
他们拥抱到一起,“我封了县公,你的县公夫人的封号也很快就会下来。”
“我们成功了!”
此时语言是苍白的,他们用行动进行着最热烈最直接的庆祝。卢八娘第一次知道自己可以这样火热,司马十七郎的回应更加地疯狂。巨大的喜悦和十几天的分离,让他们忘记了一切。
第二天一早,山庄在欢庆的气氛中醒了过来,大家满面笑容地打点着出门的行装,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看着兴奋的人群,面上只露出淡淡的微笑。不只是为在在众人面前想表现得矜持些,而是他们真心认为,对于皇孙和卢氏女来说,得到封爵算不了什么,这不过是他们锦绣前程的第一步而已。
很快,大家就出发了,司马十七郎没骑马,与卢八娘坐在车里,轻声地交谈,“皇祖父老了,身子也不大好。”
司马十七郎这次狩猎观察到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个,原来时隔几年,皇上突然去打猎是有原因的。年过六旬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老人了,但皇上并不服老,他想用狩猎来证明自己还没老。可是面对着事先准备好的老虎,皇上竟一箭也没射中,最后是司马十七郎和御前的几位亲卫们共同将老虎射死。当然最后呈现在大家面前的那只死虎身上插着的箭都是有着御用标志的,传出去也是皇上射杀了猛虎。
而八皇叔为了保护皇上,被老虎伤了一只手臂。关于这件事,司马十七郎闷声说:“其实八皇叔用不着去挡老虎的,不过大家都在称赞他,皇祖父也赏了八皇叔一大堆东西,早知如此,我不如不放箭,也去挡老虎好了。”
这些卢八娘都懂得,司马十七郎能看清这一点,说明他成长得很快。她关切的是另外的问题,“南安郡王是怎么样的人?”
“非常聪明,书读得也好,只是他一直被皇祖父养在宫里,一点也不了解外面的事,再则他毕竟年纪太小了,十年内根本压不住这些叔伯们。”这就是说司马十七郎并不看好这个堂弟了,果然,司马十七郎接着说:“虽然皇祖父很喜欢他,可我想他恐怕没什么希望了。”
“孟白给你写诗的事情?”
“我一听到晚上就让桃花爹去找他,让他第二天给父王、鲁王叔、八王叔几个人都写了一首,然后就只给皇祖父写了。”
所有的事情处理得都很好。
成功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从今天开始,他们还要一步步向前进。卢八娘轻轻地拉了拉司马十七郎的衣袖,“路上睡一会儿吧。”
昨天一早从猎场骑马回京城,然后拨转马头回涤尘山庄,一夜又基本没睡,毕竟不是铁人,总要休息的。
司马十七郎并没有推脱,他将头在卢八娘的怀里找到了个舒适的地方,蜷起身子很快就睡着了。
卢八娘看着在自己怀里睡得像个孩子似的司马十七郎,用手指在他的眉眼间描画着。司马十七郎长着深邃的眼睛,非常明亮,睡着的时候仍能看出眼窝很深,又密又硬的睫毛加深了眼眶的轮廓。他的整张脸也是一样的棱角分明,眉毛浓黑,鼻子高耸,嘴唇线条强硬,加之前些天在外面晒得很黑,男性的勇武之气就是在睡眠中也那样的明显。
这大约就是皇上所说的“鹰视而狼顾”?这个评语还是魏武帝曾经送给司马十七郎先祖的。这种评论并不是夸赞长相好,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人们欣赏的是另一种美,一种类似女姓化的美,这种评论更是说明一种气质。也曾有很多人用这个评语来称赞皇上,司马十七郎无疑与皇上相貌很相似,也是皇上最出色的孙子之一,有这个评语应该也是得了皇上的眼缘了。
可是被用这样的考语评价,是祸是福,也很难说。不过,既然选择走上这条路,卢八娘就不会退却,司马十七郎应该也是一样。
遥想当年司马十七郎的先祖,在乱世中夺得帝位,堪称豪杰,只可惜,只经历了几代,竟然被异族灭了国。当今的皇上的父亲靠着几大士族的支持重新在南边建起了新的朝廷,但他原为先祖的庶子一支,在皇族中声望不够,势力单薄,造成了皇权式微,士族世家与皇家共天下的局面。
正是这种纷乱的局面,让卢八娘认为可以在其间大有作为。眼下,司马十七郎已经取得了爵位和官位,迈入了通往无上权势的门坎,再次回京他们要面对的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卢八娘靠在车壁上,随着车子的摇晃睡着了,昨晚的她也没有睡多少。她再醒来时,已经与司马十七郎换了个位置,躺在他的怀里。
卢八娘慵懒地伸了伸胳膊,笑着说:“我怎么睡得这样沉?”
“是睡得沉,”司马十七郎嘴角带着一丝坏笑答道。
卢八娘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前胸,衣衫已经被他解开了,前胸一览无余地展现出来,她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也被放下,理成一缕垂在胸前,黑色的发,白色的山峰,还有缨红两点,连她自己一霎间都被迷惑了,她也很少看自己如此曼妙的身体。
看着娘子满面飞红,匆匆地掩住衣襟,又将那双上翘的凤目向他斜睨过来,司马十七郎一把将卢八娘揽住,“车里我是不会做什么的,不过,娘子总要让我好好看一看解解馋。”
卢八娘的脸红了,然后又慢慢消散了下去,突然她将司马十七郎衣裳的带子拉开了,宽大的衣服滑落下来,卢八娘伸出一根白暂的手指,在司马十七郎的前胸轻轻点上一点,“郎君也让我好好看一看!”司马十七郎的脸比卢八娘刚刚还要红,慌忙拉起了衣服,“等晚上再看!”
卢八娘向后一仰靠在车厢上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并不大,但司马十七郎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笑,与她平时浅浅的笑意不同,她的眉眼飞扬,一个完全不同于平日的卢八娘走了出来,洒脱随意,魅力无穷,司马十七郎痴了。
总算知道在车上,又因为秋天时用的车帏不是那么厚,两人没闹出什么事来。不过因为都动了情,少不了缠绵了一番,而在车上又被迫压抑着,反倒更添情趣,就连卢八娘也说了几句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说出口的情话。
正卿卿我我间,孟白叩着车壁问:“英县公和夫人,我让人煮了皇上赏的好茶,不如我们一起品品茶?”
孟白陪着杨柳坐了半天的车,只觉得越来越无味。杨柳毕竟是个不识字的奴婢,他们间哪有多少共同语言。最初孟白对她的喜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建立在她的美貌和因刘氏虐待她而升起的同情心。相貌看多了,也就没有什么感觉,而刘氏早就死了,杨柳倒成了胜利者,那份同情也就淡了。杨柳有身孕后,孟白原本的兴高采烈也被司马十七郎打击得剩不了多少。
孟白很难宣之于口的还有一点,那就是自从他突然认识到杨柳并不是单纯柔弱的人后,他眼前的仿佛打开了一扇门,马上看清了很多的事情,也就很难再对杨柳如过去一般地好了,就是对阿霞的感觉也变了。
于是他便以庆祝司马十七郎封爵为借口出了他的马车,准备与这对夫妻在一起聊聊天,打发点时间。
“竖子只会添乱!”司马十七郎恨恨地低声骂道,并不松开手中的卢八娘,只将头伸出车帘外,对孟白说:“表兄,娘子睡着了,等以后有机会再品表兄的好茶吧。”
看着司马十七郎若无其事的表情,孟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明明他刚刚听到了卢八娘的笑声,现在撒谎为的什么还不清楚?这两个兴致还真高!孟白看了看车周围挂着的银铃,随着车子的行动发出好听的叮咚声,这两个人就在这铃声的掩饰下……
总算孟白还想起来这两人是正式的夫妻,他实在没什么可指责的,只好怏怏地离开了,心想,难道这两个人是产生真情了?
卢八娘和司马十七郎倒没想那么多,他们真实地感到甜蜜,很快活地走了一路,最后下车前,两个人都换了衣服,又重新梳了头。司马十七郎亲手替卢八娘涂了口脂,戴了首饰,然后将她扶下车,就像捧着宝贝一样。娘子就是他最宝贵的,若是没有娘子,他也不会有今天。
夫妻二人首先要拜见齐王和王妃,他们昨天与皇上一同回了京城,眼下在齐王府的正殿里等着他们。
齐王府的人差不多都在正殿里了,与他们成亲第二天来拜见时差不多,但人们脸上的表情却有很大的变化。齐王和王妃和蔼异常,世子和世子妃非常亲热,而其他人也都是一张张笑脸,唯有十三郎那张别扭的脸在一片笑脸中分外明显。
齐王先训话道:“皇恩浩荡,以后我们府上又出多了一个爵位,小十七一定要谨记报效皇上!”
司马十七郎赶紧站起来行礼答应。
世子也有几句话勉励司马十七郎。
齐王妃就亲切得多了,她笑着说:“我一回府里,就重新给你们准备了院子,卢氏回去后看看要是缺什么,只管找你大嫂。”
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赶紧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