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局势初定
“唉,难道我等俱都老了不成,被一群小鬼打的溃不成军!”韩当叹道。
“若非我等大意,如何会让这等黄毛小子击败?真是可恨!”朱桓亦是在一侧愤声道。
朱然摇了摇头:“休穆不可作此语,战阵之上双方全靠主将观测局势,此子能在细微之中晓得我军变故,已然是十分难得,又胆大如斯,竟然发兵来攻伐我军,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若无意外,此子,必然将成天下少有的名将,假以时日,怕是似刘备麾下的关张亦是追之不及吧。”
朱桓本是个极度骄傲的人物,对于兵略十分精通,可往往又是主将最为头疼的人物,这厮常常私自调动军马,按照自己所预计的计划来行事。此刻闻听朱然的话,却是不以为然,若非自己一众军将出了各自军营,又怎会有今日之败?
但是朱然到底地位高过自己,亦是吕蒙选来暂领其军马的人物,朱桓向来最服的便是大都督吕蒙,是以倒忍住并不说话。
此刻的大都督既然病危,那么朱桓便只认朱然一个。
良久,那一众军马终于过去,众人出了密林,一路往水寨而来,实则众人心中都是清楚的很,既然荆南军已然将攻略水寨的人马分离,便说明,水寨多半是破了,只是人人都有侥幸心理,因着这些军马多半都是自己麾下的私属,建功立业全靠这些私兵。
却说凌统正领着自己麾下的步卒及一部分收拢而来的溃兵,,架着幸存下来的船只冲出了荆南军水师的包围,一路往下游而去。实则荆南军水师极为弱小,便是连凌统这一支人马亦是比之不得,倒是让凌统一众人马冲了出来。
王鸣、王贺二将的到的命令是击灭江东军的有生力量,而非是纠缠一些偏师。此刻的江东军水寨内,尚有近两万人马,算上其已然被关兴、赵统击溃的加上被王贺、王鸣射杀的,所剩不过万余。却是俨然成了惊弓之鸟。已然是被赵统领着四千人马俘获,多数江东军甚至连盔甲兵器都没拿到,便被自睡梦中俘虏或者击杀了。
王贺、王鸣二将亦是领着水师,自江东军军中整理出未被烧毁的战船,正伙同赵统将这些俘虏运往南岸。
却说朱然、朱桓、韩当、宋谦四将到了水寨前,却发现大势已去,寨中到处是赤甲的荆南军。江东军已然不见多少,多半亦是被脱去衣甲,缴了武器,蹲在水中,周遭近数千荆南军手持弩机刀枪监视着。
朱然自问精通兵略。却不知如何以三百人突袭数千人,更不知道如何扭转这战局。
是以颓丧的与三将一路沿着江岸往下游行进。企图收拢些溃兵。使其损失尽量减少。
天渐渐亮了起来,一路众人骑马往下游来,却不见半个溃兵,朱然的脸色愈发难看,不多时,却见江中数十战船正往下游而去。看旗号赫然正是自水寨内突围而出的凌统一部人马。
众将却是有些柳暗花明的感觉,立时发动众军士,发声呐喊,招呼江中战船。
凌统听麾下军士回报。看向岸边,却是依稀看见数百骑兵正在追逐自己的战船,看装束,却正是江东军士卒。
凌统立时下令靠岸,到了近前,才发觉,这些人马不是旁人,正是自湘南城内出归营的江东军诸将。
凌统立时令诸军将众将接上战船。
朱桓刚刚一上战船,便立时问道:“公绩!我军损失几何?”
众将这才发觉凌统的窘况,身上到处是黑灰,且似乎左臂更是中了一箭,血迹斑驳,一时诸将尽都面带愧色,可见昨夜一战之惨烈。
凌统语气冷然道:“我军昨夜各自为战,甚至有些士卒尚在睡梦中,便遭遇了突袭。大部分军马不及反应的主要原因,便是无战将统一调度!兼且荆南军狡猾,只是大呼大都督病故,江东军已败。我军苦苦支撑,后来发觉敌军势大,我军又受到乱军冲击,为保全实力,我领着麾下部卒,收拢了一些溃兵,夺了不少战船,冲出来,幸得荆南军水师疲弱,才保全了这么些人马。”
凌统顿了顿,还是沉声道:“我部属加上溃兵,不过八千余。剩下的军马多半都被俘亦或者为荆南军所杀。”
“唉,都怪我等,错非我等不顾大局,如何会致此败!”朱然悔声道。
凌统却是冷冷的看着朱然一众人的表现,并不说半句话。
众将见气氛冷漠,实则人人都是心痛,自是都不说话,凌统一双虎目凝视着江岸尽头缓缓升起的朝阳,初晨的霞光似是血染一般壮烈凄然。
却说王冲一路循迹,在叶炤麾下斥候营的协助下,在城北终于追上了蒋钦的人马。实则蒋钦麾下多半是步卒,出北门时,蒋钦卷动守护北门的五百军士亦是跟随,此刻王冲的骑队轰然追上。
蒋钦的目光里满是绝望,看着身侧的车架,蒋钦却是大喝一声:“来十个人,护着大都督往北走,一路往陆口大营去,不得停留!”
“喏!”立时便分出十来个骑士,护着吕蒙的车架一路往北而走。
王冲的人马来的极快,近千战骑似死神来时的乌云,遮蔽了朝阳映衬大敌的余晖。
蒋钦一脸决然,他知道,大都督便是死,尸体亦是不能落在霍弋的手中,因为一旦大都督的尸体在他的手中,便意味着,江东再难翻身。意味着江东人在日后对荆南的战争中,必然心中会带着阴霾。
蒋钦将手中的长刀横握,虎目凝视这由远及近的王冲,身后五百余军士见主将决然,却是胆气横生。蒋钦高声道:“江东士,出江口,朝横行,不东顾!”
“威武!”数百江东士发一声喊,竟然随着蒋钦一道,向那荆南的虎骑发动了冲锋,要知道,其中除开蒋钦及数十骑兵外,尽都是步卒,但是此一刻的气势却似千军万马一般,让人侧目。
王冲冷眼看着由远及近的蒋钦,心中十分平静,却是淡淡道:“倒是有些气势,可是那又如何?”王冲转身看了看身后的荆南铁骑,他忽然有了一种感觉,便凭着自己麾下这千余战骑,便是前头是千军万马,他也有信心将其击溃,何况这五百走投无路的败兵?
双方的人马在朝阳的余晖中,惨烈的撞在一处,骑兵的冲击力无疑是十分骇人的,无数江东士卒尚未竖起手中的武器,便尸首分离。
倒是蒋钦其人,不愧是江东军虎将,一杆长刀极为威猛,只一照面,荆南军骑士便有四五人丧命在其刀下。
王冲亦不是个好惹的主,却是冷哼一声,挺枪交战。
二人战在一处,真真是刀光剑影一般让诸军侧目,江东军为数不多的骑士却是在一照面的过程中,便被装具精良的荆南铁骑全数扫倒。
那五百步卒发挥亦是有限的紧,小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这战阵之上,除开蒋钦,江东军再不剩一人。
王冲与蒋钦刀枪过往,王冲控制马速,让开蒋钦却是冷声道:“此时投降尚可留你命一条!”
蒋钦却是并不多话,只是大喝一声,挺刀而上。
王冲本欲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正要挺枪接战。却不防周遭的荆南骑卒射出了弩箭,数十枝弩箭立时射在他的身上。蒋钦不甘的看了王冲一眼,似是在嘲讽他的胆小。
王冲无奈的一耸肩,这是荆南军的规矩,不允许无谓的损失,这是植入众军士心中的铁令,这里没有个人的打斗,只有迅猛的手法,快速解决战斗。
王冲看了一眼已然跑远的那具车架,看了看身后因为追了一夜而人困马乏的骑卒,却是撇了撇嘴,下令回军,自有军士上前将蒋钦的尸首收起。
此刻的湘南城左近,只剩下最后一支人马在抵抗,黄盖背靠湘南东城,前拒王平万余大军,打了一天一夜,无数尸首横躺在双方交战的地段。
黄盖的人马打的极为凶悍,四千人马硬生生的将王平万余人马阻隔在东门外。自子夜到天明,黄盖的身侧不过还剩下两千不到的军士,潘璋此刻已是满身带伤,他知道自己此次的作为犯下大过,只能通过这一战,来略微赎罪。
王平、霍良看着那满身带伤,便是连那白色胡须上,都沾满血迹的黄盖,心中戚戚,霍弋已然传来战报,各军进展尽都十分顺利,唯独这里迟迟未能拿下,王平心中极为着急,这一战说实话正是自己证明自己的时候,偏生却是遇上了最为难啃的骨头。
看着那老将,王平心中既敬佩又愤恨,却不知自己到底持了什么样的心态。
王平看着阵中的老将,此刻的老将已然是穷途末路,东城已然被霍弋及关兴的人马攻下,城头上,无数弩机正对着战阵中间人人带伤的一千多江东军士卒。
潘璋身侧躺着自己的副将马忠的尸体,便是在前一刻,马忠被城头上一员小将一箭射中喉咙躺在了潘璋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