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春叛逆2

  这是一个静谧的所在，窗外高大的桂花树，在透明的阳光中，摇晃着闪闪烁烁的金箔。艾雨不敢远眺，阳光很刺目，远处的景物似乎被燃烧一样，浮着模糊泛白的轮廓。这个夏天有点特别，像一幅沉闷黯淡的画，无论怎么涂抹，都遮不住颓废的底色，灼人的气浪似乎总想热烈燃烧些什么，是恨吗？也许吧！仇恨的大火已经在她心里蔓延了一年了，她不介意炽热的更久一些。李妈妈把她按在镜子前，替她梳理卷曲的长发。
  “小雨，可以这样叫你吗？”她轻轻拨弄着她的头发。
  “当然，”她无所谓，张三李四不过是尘世间芸芸众生的一个代号而已。叫一声公主，就可以回到过去的幸福生活吗？不！人生的澎流不会开倒车，她只能被裹挟着向前走，直到没有力气漂流为止。
  “昨晚你一进来，吓了我一跳呢？怎么会搞得满身是血啊？”
  “我”艾雨沉默了，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陌生的粉底撒花的睡衣，透过窗户，自己一身破洞的牛仔服正干干净净地晾在太阳下。袖口和库管处长长的流苏，在风里极有质感地拂动着，那前卫非主流的气息，与世外桃源一样的环境很不协调。她对着镜子中李妈妈的脸由衷地说了一声：“谢谢你，阿姨。”
  李妈妈微笑着摇了摇头，说话间已经把头发梳好了。并配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一瞬间艾雨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了从前，妈妈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她，慈爱的目光春风一般抚慰着她的心灵宽敞明亮的房间突然局促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仿佛遥远高楼上缥缈的歌声，若隐若现，等你认真地惆怅起来它又薄雾般消失了。她的心一颤，陡然痛了一下。
  “你看，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李妈妈舒心地拍拍她的肩膀，艾雨不置可否地牵动了一下嘴角，是的她一直都知道她美丽，但越是美丽，就越要加快堕落的脚步。她恨父母，她要他们痛苦，永远活在愧疚之中。让他们永远记得自己曾不负责任的把一个鲜活的生命带到这世界，又极其残忍地亲手摧毁她的幸福。弃之如敝履。镜中美丽的脸，越来越冷酷，李妈妈吃了一惊，这个十七岁的女孩身上，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冷漠和沧桑。
  整个下午，李妈妈都坐在小客厅里，为一家服装厂加工校服，老式缝纫机的喧响，透过门缝丝丝缕缕飘进了她的耳朵，艾雨躺在床上，心乱如麻地盯着天花板。她知道自己这样突然失踪，涵哥一定会着急的，可不知怎的她今天很想叛逆一次，谁也不联系。就像一个一直急急赶路的人，很想停下脚步，看看沿途别样的风景。房间里很静，艾雨一阵恍惚似乎景物变换了，她又回到了自己离开一年多的家，日上三竿了，她还赖在床上，门轻轻被打开，她坚决不睁眼，耳边响起父亲慈爱的语气：“雨点小公主，该起床了，请问您早餐想吃什么啊”她咯咯地笑起来，父亲也开心地笑了，什么叫往事如烟啊，她轻叹一声翻了个身，一双眼睛像空无一物的黑洞。
  夜又一次降临了，厨房里的灯光，漫到客厅来。饭菜的香味，开始弥漫在这不足九十平方的三居室内，艾雨起身去帮忙，她实在不好意思再这样躺下去。李妈妈正在厨房忙碌，听见脚步声，回头冲她暖暖一笑“不用了，歇着吧！”她迟疑的说“我可以帮你打下手。”继而又补充了一句：“以前也常做的。”李妈妈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你都离家这么长时间了，要不要给你爸妈打个电话。”说完征询地看着她，“啊，这个….”她的心突然锐利的一痛，家，她的人生字典里很久都没有这个字眼了，一时间有些发怔，不知如何来回答。还是逃走好了，一转身，门口的微光里，站着一个美目如星的少年，他欲语还休，微微开启的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棱角分明的下巴透着几分坚毅，“你好些了吗？”少年微笑，露出一口整齐漂亮的牙齿，艾雨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李妈妈已经招呼他了，“小博回来了，快，开饭！”少年哗啦一下将手里的书包，扔在沙发上，神态中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轻松自在。
  艾雨愣了一下，看着眼前快乐地吹着口哨的男孩，自语道：“救我的就是他吗？”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她有些不相信。他看起来也未免太纤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