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告别2
章家别墅，章涵早已把车停在了别墅门前，他特意遣散了司机，这样的时刻他不愿其他人来分享。
章晟天出来了，他握着拐杖，一头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为着这份隆重，章涵的心中闪过一丝愧疚，毕竟一直以来他对父亲的态度都不够好。
汽车开动了，章晟天叮嘱了一句“慢点开”就坐在后座上眯上了眼睛。这个艾雨，还真是上天注定要做他们家的儿媳妇，艾建成的新星日化，不留给女儿留给谁。为了涵涵，也为了章氏企业的发展，他必须笼络好未来的亲家，亲家母。否则自己这几十年的努力，当年的忍痛割爱全都变得毫无意义。
艾雨坐在丽都酒店二楼的203号包厢，焦灼地盯着门口。
“妈，我去一趟洗手间。你等我一会。”
“去吧”陈玫微笑地看着女儿，偷偷用手摸了摸略施脂粉的脸。几十年没化妆，还真有点不习惯，这孩子，真拿她没办法。
艾雨穿过一楼的大厅向门外走去，大厅里人很少，舒缓的音乐水一样在空气中流淌，厅中央的小喷泉，喷着欢快透明的小水花。
“艾雨”一声呼唤，她转过身去。“真是你啊！”迎面一个高挑漂亮的女郎向她走来。
“瑞希？”
“是啊，好久不见了。”对方笑盈盈的。
“你和谁一起来？”
“一鸣”
“哦，”一阵轻笑，
“我们恋爱了，他很粘我，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语气中流露着掩饰不住的幸福。
艾雨认真地打量着那张艳丽的脸，没有丝毫炫耀的意味，她莞尔：“是吗？那恭喜你啊！”
“谢谢你，其实有时候，我感觉他和博轩真的挺像的，比如都爱吃宫保鸡丁，都爱浅蓝色，”
“或许这就是你们两的缘分。”艾雨由衷地说。
“是啊，我一直相信上帝从你手里夺去的，一定会以另一种方式还给你。”上官瑞希认真地说。
她变得温和了许多，人也热情开朗了，艾雨觉得她比丽萨不知要好多少倍。
“他就在那边，要不要一起坐坐？”
“啊，不了，不打扰了，我等人。”
她笑着点点头，转身走了。艾雨也转身往楼上走去。刚进门，包间的门就被推开了。章晟天父子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艾雨站起身迎了上去“伯父”
“小雨，我们来迟了，”
“哪里？你们快坐吧！”
章涵笑着介绍：“伯母，您好，这位是我爸爸。”章涵的这声爸爸叫的极不自然，脸不禁有些发热。
“你好，”章晟天友好地伸出手去，突然笑容渐渐凝固在了脸上。
“章晟天”
“玫玫”
两人同时一愣，脸上没有了表情，“真的是你？”章晟天颤抖的往前走了几步。
“真的是你！”陈玫愤怒地瞪圆眼睛。
艾雨惊愕地看着章涵，他也一脸的茫然。
“雨点，跟妈回家。这门婚事不行，咱高攀不起。”陈玫低沉而威严地丢下这句话，就往外走。
“妈”艾雨含着眼泪。看了章涵一眼，再看看脸色苍白的妈妈。低头跟了出去。
安静下来的房间里，章晟天颓然跌坐在椅子上，脸色灰黄，章涵有些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涵涵，你放心，爸爸犯下的错误，爸爸会一人承担，不会牵连到你的。”
章涵一脸茫然地看着父亲，心情复杂极了。
夜，如常的寂静，深蓝的天幕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章晟天扶着窗棂，吞吐着烟圈。
真的是她，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风霜，她仍如二十多年前一样美丽。闭上眼他似乎又看见她穿过蝉声如雨的林荫道，向她走来。两条长长的辫子拉到前面来，辫稍在饱满的胸脯上随着步子轻轻跳跃，阳光下，稚嫩的脸庞晶莹如玉，白色的连衣裙薄如蝉翼。
“晟天”她羞怯地浅笑。来拉他的手。
“那年她才十八岁，正是如花的年纪。”章晟天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眉头皱了起来。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极度的忧伤，混合着几丝劫后重生般的喜悦。
如果上天让他们相识只是为了完成上帝所作的一首诗，然后慢慢老去，那么他很庆幸在老之前，他还能拥有一场无心的邂逅。来修改这不圆满的结局。
夜静极了，只有花园里偶尔响起几声唧唧的虫鸣，但章晟天的心里，却刮起了飓风，似乎要将他的痴愚顽昧连根拔起。
“玫玫，错过的我不会让它再失去了。”他默默地在心底说道。
“妈——”艾雨迟疑地喊了一声，回家好几个小时了，她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连姿势都没有变过。艾雨担心了极了。
“妈——你别吓我。”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没事。”妈妈的半张脸浸在柔和的灯光里，神情带着一种奇异的光彩。
“这到底，”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妈妈温柔地看着她，突然莞尔一笑，像个少女一样红了一下脸：“他是我的初恋情人”
“哦？”艾雨挑了挑眉，偷偷一笑。
妈妈没有丝毫的难为情，娓娓道来，头一次母女两个像成人一样对话，艾雨感觉她离母亲的心又近了一步。
“我们是高中同学，他学习很好，喜欢打篮球，是许多女孩心中的白马王子。我那时候长得也不难看。”
是的，艾雨相信，她记得在她小时候母亲就有一张风华绝代的脸，一双如秋水般迷人的大眼睛，乌黑润泽的长发总是直直地披在脑后，身上总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即使现在，虽韶华已逝，仍风韵犹存。
“那时我们很要好，高中毕业后，他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而我进了工厂。”
“两人从此鸿雁传情，鱼传尺素。”艾雨调皮地接下去。
“是，但是就在她毕业那年。”母亲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艾雨的心不由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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