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告别4

  门铃就在这时响了，她迅速把照片夹到一本旧书里去，转身向大门走去，门口的微光里站着那令她恨了一辈子的人。
  “玫玫”他沙哑地喊着她的名字。
  她一愣，生气地喊道：“谁让你来的？你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别这样，玫玫”章晟天憨厚地笑着。讪讪地挤了进来。
  “小雨，你醒一醒。”章涵轻轻地拍着她的脸，摇晃着她的身子。
  “头好痛”艾雨呻吟了一下，渐渐清醒了过来。“涵，你怎么在这？”她疑惑地问。
  “我不来，你就回不去了，”章涵用力揪了一下她的鼻子，她痛呼一声捂住了鼻子。
  “不会喝酒还跑到酒吧去发酒疯。”章涵不满地数落。
  “我记得只喝了一点点。”
  “那件事你知道了？”
  “嗯！”艾雨用力点点头。
  “我也知道了。”章涵用力把一个小石子丢到身后的喷泉里去，这是市郊的一个休闲广场，来往的人很少。偌大的广场就只有他们两人，远处，葱茏的树木在夜色中显出黝黑的轮廓。天空泛着彩绸样幽蓝的光 ，艳丽得有些诡异。几盏稀疏的灯火，像夜不眠的眼睛，温情的俯视着他们。
  章涵不说话，继续向喷泉中丢着小石子，“扑通”一颗。“扑通”又一颗。他可怜的母亲或许早就知道这一切了，所以才终日郁郁寡欢。最后选择以那样激烈的方式退场。变瞬间为永恒，长久地折磨着父亲的灵魂让它不得安妥。
  艾雨突然扑哧一下笑了。
  “笑什么”他疑惑地看着她。
  “我们两还挺有缘的。”
  “可惜我母亲为了一个不爱他的男人草草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艾雨不笑了，她有些歉疚地喊了一声“涵”
  看见她顿时变得严肃不安的小脸。章涵倒有些不忍心了，他重新抱住她瘦弱的身子轻轻摇晃着“傻瓜，不要这样，又不是你的错。”
  艾雨把头深埋在他的肩膀，动情的说：“涵，我一定会抗争到底的，什么力量也休想把我们分开。”
  “雨儿，我会和你一起努力的。”
  微风拂动了他们的衣衫，夜色阑珊中他们相依的背影，像是要乘风而去。
  陈玫冷冷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真的老了，皮肤开始松弛，目光不再明亮，就连头发都开始泛白，时间真是残酷，那阳光帅气的玲珑少年，被岁月的大潮哗啦一声卷走了，她曾爱过眼前这具衰朽的身体吗？她困惑了。
  “玫玫”章晟天的声音透着几分愧疚。
  “别叫的这么亲热，好像我和你很熟似的，我不认识像你这样薄情寡幸的人。”
  “玫玫，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孩子们有什么错，希望你不要毁了他们的幸福。”
  “正是为了我女儿的幸福，我才不要她嫁到你们章家去。”
  “玫玫，你不了解，孩子们感情很好，涵涵他是个好孩子，他会好好对小雨的。相信我。”
  “我还可以相信你吗？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你拍拍自己的良心，当年是怎么对我的？”陈玫的眼里涌上了泪水。
  “玫玫，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女人。”
  陈玫心里一颤，继而冷笑了。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抱着别的女人结婚生子，你不觉得很虚伪吗？”
  “但我一辈子都没有快乐过，也没有一刻忘了你。为了你我郁郁寡欢，放浪形骸，最后妻离子散，儿子现在仍对我耿耿于怀。难道这些都不足以弥补我的罪过吗？”
  “住口，章晟天，像你这样迷恋权术，醉心功利的小人没有资格说爱，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现在请你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她冷冷地指着大门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玫玫”他的脸色刹那间变得灰黄：“你就这样恨我。”
  “是，是，是，我恨不得你——”她愤愤地住了口，不再看他。
  他蹒跚地转身，踽踽地向外走去，大门轻轻一碰关上了。
  陈玫瘫坐在沙发上，泪水汹涌地流下来，“为什么是这样，谁要他这样念念不忘。无情的遗忘也比这让她好受。为什么这样一个绝情势力的男人，她竟不忍心诅咒他？”多少年了，章晟天就像她心底一道溃烂的永不肯愈合的伤口，不敢碰，一碰就是钻心的痛。她恨他！恨他！恨他！
  艾雨吃惊地贴着墙壁，看着从家里走出来的章晟天，他目光呆滞，神色凄楚，像是受了什么打击似的，她轻轻打开门，只听见一阵肝肠寸断的嚎啕，母亲背对着她，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身子颤抖得像一片风雨中的树叶，记忆中这是继母亲离婚后，第一次这样失态，她心酸地站在原地，拿不准到底要不要过去，或许哭出来会好受一些呢？她就这样遥望着母亲，似乎隔着千山万水，隔着难以跨越的障碍。温柔的夜色被母亲的泪水一点点濡湿了。
  沙滩排球是馨子首先提出来的，星期六的海滩，阳光灿烂，金色的沙滩散发着慵懒的诱人气息，艾雨坐在阳伞下，远远地看馨子打球，她今天穿了件俏皮的粉色网球裙，收紧的上身，勾勒出丰满玲珑的曲线，刚遮住臀部的裙摆，露着迷人修长的双腿。一张五官紧凑的娃娃脸，因剧烈的运动呈现出一片活泼的绯红。
  艾雨呆呆地看着，突然有点羡慕她，她总是随心所欲，几乎没有什么烦心的事，快乐和痛苦都像夏日的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凌锐锋，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坐在了艾雨的旁边。“看什么呢那么出神。”
  “我在看某人天生尤物的女朋友。”艾雨轻笑。
  “是啊，馨子真的不错，她是一个好女孩，可惜——”
  “可惜什么？”艾雨不解。
  “可惜以前有你在她身边我总是看不到她的优点。总觉得你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讨厌，我什么时候变成树叶了？”
  “树叶？”凌锐锋睁大眼睛。
  “一叶障目啊”
  “是，是，是，才女说话总是拐弯抹角的。”凌锐锋的眼睛笑得眯起来。
  “不要让她知道，你喜欢过我。”
  “馨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艾雨瞪了他一眼，男人神经都是这么大条的吗？真是搞不懂，她正色道：“记住，女人永远都喜欢全心全意独一无二的爱，你最好骗她除过她之外再没有真心爱过其他女人。大多数女人都不愿与别人分享爱人，即使回忆也不愿意。她们往往恨不能霸占你所有未来与过去的爱。”
  “这么严重？”凌锐锋愀然色变。
  “相当严重！”艾雨一本正经地绷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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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们周末愉快，常来看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