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三策

  原是听说她心仪之人要从这里路过,遣了丫头去瞧看,自己在林中静候,不曾想一早就遇到个满是酒味的男子。
  待七郡主的丫头出现已晚,李望已经得手。
  丫头生怕获罪,不敢张扬。
  再后来,李望见自己欺负的是敏王府七郡主,吓了一跳,甜言蜜语地哄着七郡主,发誓回家后就会前去提亲。可回家后与李源夫妇一说,夫妇二人立时反对。因七郡主虽是敏王府的庶女,而且还是不得宠的,一旦娶进家门,除了挂个郡主出身好听些,一点益处都没有。
  京城亲王府、郡王府数家,唯有敏王府庶出的公子、郡主最不值钱,实在是敏王府的儿女太多,除了王妃、顾妃所出的儿女拥朝廷封号,其他儿女有的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
  李二太太说什么也不同意这门亲事。
  但,又怕敏王府七郡主张扬出去,最后李二太太便想了一个主意,让李观娶七郡主,一来可以遮丑,二来借着七郡主婚前失节之时,他日也可拿捏七郡主。
  自那以后,李望又私约七郡主几次,因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次数多了,七郡主的肚子便有了孩子。李望得李三公子李赏的主意,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这孩子栽到李观身上。李赏、李望兄弟设计灌醉李观,又将李观与七郡主放到一处之事,对外谎称七郡主肚子的孩子是李观的。
  李源虽然囚住了“李三太太”,拿她要胁李观,逼李观拿出银钱,以便他打点仕途,可上次他想要胁镇北王府娶他女儿,已经触怒皇帝。现,镇北王府的事再也不是什么秘密,他再要胁也于事无补,且在皇帝那儿落了一个极差的印象。
  “招认人李望。正兴二十八年六月初三。”
  李望,七郡主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是李望的。
  可他们却诬到李观身上。
  李观无论是容貌还是才学,远在李望之上。
  李望虽比李观年幼一岁,却已娶妻生子。还有两个侍妾。
  李源虽步步为营,怎耐他的两个儿子一门心思都是歪门斜道,心思没花在正道上。考功名,无成,李三爷李赏都连考近十年了。至今还是个秀才;李望更渣,读了十几年的书,只会做一些不正经的诗词,逢考必落,更是连秀才功名都没有。
  敏王妃遣来的嬷嬷惊道:“七郡主,你肚子怀的孽种是李望的。你……”
  江若宁微扬着头,“就算小七是敏王府的庶女,也是皇家女儿,岂容他人欺凌之理?小七,你可知罪?”
  这一声喝问。天朝公主的威仪四散。
  敏王府的嬷嬷立时垂头。
  罗奉侍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不需要问,李观所说是真相。
  七郡主肚子里的孩子是李望的,若不是事实,她早就否认了。她无助地软坐在地上,眼泪化成了断线的珠子,滚将下来,只片刻,泪流满面。
  李观知道实情,怎么可能还娶她,就娶被迫娶了。也不会善待于她,在李观面前,她即便出身皇家又如何,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江若宁提高嗓门:“本公主问你:你可知罪?”
  七郡主身子微颤。连连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逼的,我亲娘失宠,她又管不得我的婚事,我原有意中人。却被李望玷污……我……”
  她的丫头腾地跪下,连连磕头。
  一边奔来个婆子,吓得跪在凉亭外,“凤歌公主息怒,这事怨不得七郡主,她是被李望要胁逼迫的。他说,李家是不会同意七郡主做五奶奶的,就算嫁过去,最多是平妻,但他可以帮七郡主嫁给李观做正头奶奶……”
  江若宁厉喝一声“住嘴!”扬了扬头,“本公主是问此事么?慕容皇族乃是大燕第一尊贵门第,是天下第一家。自来只有我慕容氏儿女欺辱他人之理,岂有他人欺辱我们。你虽是庶女,好歹也姓慕容,被人欺凌至此不敢声张,还将错就错任由他人拿捏,我慕容皇家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
  我们是谁?我们是皇家的金枝玉叶,岂容一个小小的李家竖子任由欺凌。欺你一次,你还由他欺辱两次、三次,你算计李观、逼迫李观的本事去哪儿了?
  对真正欺你之人,你为何只能忍气吞声?难道你就不能寻兄长、姐妹帮忙,不能求皇家庇护。
  李源、李望父子真正是欺我皇家太甚!就算他是礼部侍郎嫡子又如何?再尊贵,能越过我皇家儿女去?”
  江若宁气得不轻,此刻先斥七郡主,再骂李家。
  六郡主立在一边,大气儿都不敢出。
  凤歌公主虽自幼流落民间,可太上皇、太后极是偏爱,就连当今皇上也疼她,只是她们不得宠的女儿可比?
  慢说敏王府这些庶出的公子、郡主,虽然见过皇帝、太后,可好些都没与他们说过一句话,着实是见着了怕,不敢出头,也不能出头,万一抢了嫡出公子、郡主的风光,回到府里这日子就难过了。
  江若宁怒指七郡主:“小七,你若是慕容皇家的女儿,就给本公主站起来,挺直你的胸膛,站直你的双腿,李源父子敢欺你如此,今日我便带你寻三皇叔、三皇婶、顾皇婶,瑁大哥、瑾二哥,总有一个替你做主的。便是他们事多繁忙,顾不过来,这皇家有这么多的人,就没一个替你做主的?”
  这便是天朝公主的凤威,即便流落民间,一朝勃怒,也让人生畏。
  七郡主先是又惊又怕,可此刻明白,这是江若宁要替她做主,胆颤心惊地道:“凤歌公主……真的……”
  “怎么?你不信我会替你做主。你告诉我实话,《招认书》所言之事可属实?”
  七郡主低声道:“是……但不是我愿意的,是……是李望欺我,我若不从,他便要将我与他之间之事张扬出去。”
  “好呀!威胁人都威胁到我皇家头上了。”江若宁扭头看向一侧的管事嬷嬷,“劳嬷嬷与三皇叔、三皇婶禀报一声,若他们真无暇顾及,本公主不介意将此事禀给父皇知晓。”
  若皇帝知晓,得知皇家姑娘被人欺凌如此,定会怪敏王妃做得不称职。
  然,就在此时,竹林那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凤歌妹妹的火气不小呀!”
  回眸之时,却见慕容琅与一个蓝袍男子翩然而至,慕容琅手里拿着一柄折扇,指着众人,怒声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账,招惹小王的凤歌妹妹生这么大的气,说,是谁?”
  六郡主垂首道:“禀琅世子,是……是礼部李侍郎家的嫡次子李望,他欺凌七妹妹,还要胁、逼迫七妹妹怀子另嫁……”
  江若宁斜睨蓝袍男子一眼,“这是……”
  慕容琅道:“是瑁堂兄!我要过来寻妹妹,赶巧一入府就遇上他,便与他一道寻过来。”
  江若宁冷声道:“瑁大哥,你们敏王府真是好忍耐,自家的姑娘被个外人欺凌至此,竟没个人说话。”
  慕容瑁的事多了去,要打理顾妃的嫁妆产业,还忙着赚银子,更要忙着结交一些权贵大臣,他虽是长子,怎耐错失世子之位,谁让皇家有规矩: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立贤不立庸。他虽不比世子慕容瑾差,却差在从侧妃肚皮里爬出来。
  慕容琅大致明白了何事,“不知凤歌妹妹想如何处置?”
  “有三策。下策,若小七妹妹还想嫁入李家,让李家李五奶奶降为贵妾,娶小七妹妹为嫡妻。”
  七郡主眸子一闪,李望不是不愿娶她吗,她偏要嫁进去做正头奶奶,还将之前那个母老虎压上一头。
  罗奉侍紧拽着丝帕,她是个说不上话的,此刻听到这话,连声道:“谢凤歌公主做主。”
  江若宁瞥了一眼,继续道:“中策,我皇家女儿最是高贵,不屑去抢他人的男人。那种无才无德无担当的臭男人,我家小七不稀罕。但李家伤害小七之事不可抹杀,小七大着肚子,或落胎、或产子,这将养的营养费也得付上五十万两银子;小七将来要另结良缘,可名声被李望所毁,名节损失费再赔偿一百万两银子;小七被李家所辱,夜夜恶梦,没个十年八年很难忘记伤害,这情感伤害费也得给上百把八十万两银子……”
  李观听到这儿,立时汗滴滴的。
  照江若宁这般算下来,李源夫妇从他这儿拿去的银子,还不得全都进了敏王府。
  慕容瑁眸光熠熠,这可是大赚一笔的机会,这世子不就爱银子吗,又有凤歌公主说这等话,想来皇帝那边自有凤歌公主说好话,他可是听说,皇帝极宠凤歌的。正兴皇帝、太上皇皆是爱才之人,光是凤歌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画技,就能让他们偏宠偏惜了。
  “凤歌妹妹,那这下策又如何?”
  “下策,由敏王府上书弹劾李源,纵子欺凌皇家女儿,李望不仅不愿担责,还威胁逼迫七郡主改嫁他人。若是父皇知晓,就够李家喝上一壶。”
  这三个计划,能进能退。
  但最终获益的都是敏王府。
  江若宁道:“瑁大哥,你以为此三策如何?不给这些欺负、算计皇家的狂妄之徒一点厉害,还以为我们皇家是任人欺凌的。我们慕容皇家,自来只有欺负他人的,岂容他人欺我。他们既然敢欺,就要承受我们的报复!丫丫的,往后要是人人跟着学样,都当我们好欺负,这天下还不得乱套,这尊卑主次还不是乱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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