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她嫁
“王爷,王爷不好了,不好了,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睡梦之中,一声声的叫唤把康弘吵醒,康弘披衣而起,打开了房门,瞧着是自己的贴身之人,问道:“出了何事儿?”
“回王爷,以世家为首的学子聚于贡院之外,大呼王爷处事不公,是以对此次考试的结果不满。”
康弘冷冷一笑,“昨夜让你去寻了刘忌,寻来了吗?”
“已经将人带来,正在门外等候王爷。”却是不明康弘何以话题一转,但是还是一一地回答了康弘的问题。康弘道:“命人好好招待,我更衣沐浴再去见他。”
虽是拿不准外面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康弘怎么会还有心思要见那名不见经传的穷书生,但跟了康弘那么多年的人,也是清楚康弘那说一不二的性子的,自是不敢违背。
很快地康弘便带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穿着一身发白衣裳的书生一同去了贡院,贡院那头确实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就是明卓葳也让人往康弘处传了一回话,命他速去处置。康弘这才骑马刚到,立刻有人认出了康弘,“泰王,泰王爷来了,泰王爷来了。”
听到这一声叫,那在学子堆里谈得眉头色舞的领头人立刻止住了话,冷笑一声地道:“泰王爷的架子好大。”
康弘从马背上下来,耳尖的听到这么一句,轻轻地一笑,走到贡院的门口,冷冷地瞥了一干学子,“聚众闹事儿,依律当如何处置?”
“依着律法,聚众吵闹,为首者当仗责三十,一应从犯,端看闹事之轻重而处。”跟在康弘后头的书生顺口而答出,学子们都不住地退了一步,独那为首的站了出来道:“王爷此言差矣,我等非是聚众闹事儿,只是王爷处事不公,我等是要自己讨个公道罢了。”
“处事不公,公道?”康弘挑着眉头问,那人昂头挺胸地道:“是,我等听闻前十名殿试的名单已出,其中一人不懂文章,不解明经,却名列其中,我等不知究竟如何不及于他,是以特来向王爷你请教。”
康弘冷笑了一声,“怎么,我命人将所有人的文章,考卷都贴在外头,难道你没有看过?”
如此针对性地一问,直问得那人脸色一变,“王爷,我们都看过了,正是因为看到了,才更不解。”
“你们都觉得,只要会做文章,懂得明经,就足够成金榜题目,鱼跃龙门了?”康弘问了这么一句,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准康弘此问之意。康弘道:“你说指的不懂文章,不解明经之人,正是我身边的这位刘忌。早料到你们会心中不服,所以今日我特意将他带来。”
康弘将身后的人亮了出来,众人盯着他,只恨不得将他身上盯出个洞来,那人腼腆似地朝着众人抱拳,“诸位有礼了。”
单从相貌来说,刘忌此人长得并不算出众,倒是很是寻常得很,这样的人,放在人堆里都不会有人注意到。康弘道:“不错,他是不懂文章,不解明经,但是,他熟读律法,而且是古往今来的律法,又善明算,但凡你们之中,有哪一个能取其一将他打败,他的名次归谁。”
听闻康弘此言,人群可是骚动了,“王爷可是说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康弘斩钉截铁地开口,他既然敢当着那么多的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自是不会言而无信儿的,一时之时,可是一个个都蠢蠢欲动啊!
“小子不才,愿向刘君请教明算。”一个三十来岁的朝着刘忌客气地开口,刘忌伸手道:“君请。”
显然是康弘的提议他亦认可,这第一个上来的,刘忌更是直接的接下了,
到这个份儿上,也都用不着康弘怎么说话了,让人备了桌椅给刘忌,康弘即坐在门口,看着他们分出胜负,余光瞧到琥珀站在不远处,琥珀原是想看一眼便走,既被康弘察觉了便走了过来,“王爷。”
“我娘让你来的?”康弘明知而故问,琥珀答道:“是。娘娘有些担心王爷,是以让奴婢出宫一趟。不过娘娘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王爷是早就已经防着这些人,要应付起来更是易如反掌。”
康弘低声一笑道:“我娘未必想不到我已经早有准备,只是事情发生,她是无论如何都会让人前来看看的。”
这就是千惜跟明卓葳的差别,千惜不管怎么样第一个关心的都是他的安危,而在明卓葳的眼里,国事永远都会比他们的安全重要得多,只有事情都已经妥当了,明卓葳也才会想起他们的生死。
“王爷无事儿,奴婢即可回去覆命让娘娘安心了。”琥珀这便要准备走,康弘招手让她停下,琥珀不解,康弘问道:“我听闻一事儿,你需注意莫让人传到阿泽的耳中。”
见康弘如此之慎重,琥珀立刻也变得严肃起来,康弘让她附耳过来,一番低语,琥珀脸色一变,康弘说完了看着她,“记住了,绝不能让消息泄露半点到阿泽的耳朵里。”
“是!”琥珀应声,康弘挥手,琥珀立刻告退。康弘的目光转向刘忌接二连三上台的学子,论明算,刘忌的心算珠算都是万里挑一的,康弘从选定了刘忌的那一刻开始,便早早命人前去调养关于刘忌的点点滴滴,刘忌之出众,区区试卷显露的不过是的麟毛风角,康弘得知刘忌自幼善于精算,又熟读古今之律法,更是动了让刘忌挫败世家的念头。
最重要的还是,康弘要借着刘忌向天下表示,但有一技之长者,大肃唯才是用。
结果自是不言而喻,刘忌的明算乃万中无一,熟读古今之律法,更是无人可及,到最后,再无人上台与其争锋,刘忌自然是将他们败得不得不认。康弘轻轻一笑道:“诸位还有异议吗?若是还有不服刘忌的只管上来,我说过了,谁能胜他,他的名次就是谁的。”
这一次,康弘的目光掠过之处,再无人再敢与康弘对视,康弘尤其落在那刚刚最是活跃的人头上,“适才你最是不愤,如何,上来与刘忌讨教一番?”
“明算律法皆非我之所长,我服了刘君。”那人倒也还是输得起的,朝着刘忌福了福身,算作赔礼。康弘轻道:“错不可怕,圣人云,知昏能改,善莫大焉。输就要输得起,你很不错。你纵未入前十,但以你的气度,来日为国为民,也不见得会不及刘忌。对大肃而言,人人都是大肃的子民,双拳难敌四手,大肃朝的繁荣昌盛,均是官民之功,而非一人之力。”
“天下百吏,千万百姓,均是各司其职,各尽其力。天下能人数之不尽,刘忌不懂文章,不解明经,可他善于算术,又熟读律法,可谓万中无一,是以我破例将他提入前十名,将来,但有似刘忌这般有所精通之人,亦能破例。”康弘一字字地说来,听得众人一阵澎湃。
“王爷所言亦是陛下之言?”
“这是陛下之意,我不过是代传罢了。”康弘笑着接话,有人高喊道:“陛下圣明,陛下圣明。”
有人一唤,立刻引得一片附和,一声声的陛下圣明,康弘一笑,但那世家之人却听得脸都黑透了,“这明康弘,可是真懂得收买人心呐!”
经此一事儿,因着康弘从一开始就将所有的文章都给张贴在了贡院,他们又被困在贡院里头,寸步难行,他们想做的事儿,就没一样能做成的,好不容易给捉着了康弘的把柄,本想着能大闹一场的,哪里想到,他们完全的是给康弘他们父子做嫁衣啊!
瞧瞧这一群读书的傻子,这人儿满心满眼里啊都是康弘父子的好啊!来日他们就是想利用这些人,那也得要多费许多的劲儿啊!
*****
春闱之事儿至此而落幕,接下来的是殿试,却是明卓葳的事儿了。而琥珀将康弘告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给千惜说了,千惜的眉头紧皱着,显然是难为极了。
“泰王爷特意嘱咐我断不能让瑞王知道了,此事儿只怕是真的。”琥珀也是知道千惜那心里的想法,劝着千惜说起,千惜道:“我知道,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将来有一天,阿泽总会知道的,与其知晓得越晚,陷得越深,倒不如趋着这个机会清醒过来。”
琥珀一愣,显然的是想不到千惜竟然会这么说。“那娘娘的意思是把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王爷。”
“这事儿该说的,阿泽受了伤,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忙着养伤,他的情况并不见得多好,若是再让他知道我们有事儿瞒着他,我只怕适得其反。这件事儿,该告诉他,我来亲自告诉他。”千惜像是做了很重要的决定,琥珀唤了一声娘娘,千惜地叹,“知道得越晚越是痛苦。”
千惜既然执意,琥珀也不好再劝,千惜收拾了一下道:“你们看着阿诺,我去看看阿泽。”
这便将在一旁玩着的康诺交给琥珀,琥珀答应着送了千惜出去。日子越过,康泽的身子养得也是越来越好了,眼下康泽已经能让人扶着走一段路,虽然是满头的汗水,可总归是脚能动了。
“阿泽!”瞧着康泽为了能够恢复也是拼了,这会儿满头的都是汗,精神看起来却是极好的。
“娘!”康泽冲着千惜挥了挥手,千惜走了过去,“走得累了就歇歇,欲速则不达,小心着些。”
康泽拿过千惜要给他擦汗的帕子,胡乱一通地擦了道:“娘,我知道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人,你别总拿我当小孩子跟阿诺一样,什么都得你说。”
千惜似是玩笑地道:“你啊这是嫌弃我烦了?”
康泽赶紧摆手道:“娘可千万别这么说,若是让父亲跟大哥知道了,他们可要找我算帐。”
母子俩说完都不约而同地笑了,笑着笑着,千惜却板起了一脸,迎着康泽的眼睛道:“阿泽,有件事儿我想着应该还是告诉你。”
千惜如此的严肃,康泽脸上的笑意也都隐去了,他那握紧成拳的手更见用力了,但还是朝着千惜扯了一个笑容道:“娘,别那么严肃,想说什么的你就说,我都听着,不管是什么事儿,我都能顶住的。”
知子莫若母,康泽害不害怕的,千惜最是清楚,但这件事儿,真的不能瞒着康泽啊!
“下个月初二,宁越郡主要出嫁了。”千惜简洁地说出,康泽一愣,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娘,你刚刚是在说下个月的初二是谁要出嫁?”
“是宁越。”长痛不如短痛,千惜深吸了一口气儿,还是回答了康泽的问题,康泽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却突然就要倒下,千惜连忙将他扶住,“阿泽。”
“不,这不可能的,她明明答应过我,答应过我的,只要我能让父亲同意我们的婚事儿,她就会一直的等着我,她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地嫁人的。”康泽完全不肯相信,挣扎着要走,千惜费尽了全部的力气将他按下,“阿泽,你冷静一点,这个消息是你大哥透露的,若没有证实,绝不会从你大哥的嘴里说出的。”
康泽吼道:“可是她怎么可以嫁给别的男人,明明我们已经许下白头到老,她怎么会突然的变了?”
“如果你想要去问个清楚,此事娘给你安排。”面对此时此刻遭遇了背叛的康泽,千惜能做的是配合一切康泽想去做的事儿,任何事儿。她坚持的要告诉康泽,只是不想留给康泽一个永远也不能再完成的一句问话,那会影响了康泽一辈子的,她能看得出来,康泽是真的喜欢那个叫宁越的姑娘。
康泽的眼睛亮了,他捉住千惜,“娘,我要去问个明白,否则我不甘心,我这一辈子都会不甘心的。”
“好,我们去问个明白,问个明白,你别着急,别着急!”千惜安抚地拍拍康泽的背,让康泽努力地平静下来,平静了,他们就想办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