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情断,夫妻孽缘
随口敷衍一句,他抱着她疾步走出橡木屋,到了如山的枯骨前。
锦璃勾住他的脖颈,视线越过他银亮的狼首护肩,始终盯着橡木屋地板上的手镯。
是她的错觉吗?那奇怪的东西隐隐光芒明灭,似在召唤她,让她莫名不舍。
眼见着手镯越来越远,她忍不住问,“颐兄,那东西是你送给我的吗?”
轩辕颐看着枯骨堆,确定这东西是否牢固妗。
“璃儿指的……什么东西?”
“手镯。跬”
轩辕颐回眸看一眼,眸光复杂地笑着说道,“当然。不过,那只是我们逛街时‘花’了几两银子买的赝品,不要也罢。”
“既然是你送的,赝品也是好的呀,我去捡回来。”她挣扎着要下来去捡……
他拥紧她不肯松手,纵身一跃,飞至枯骨顶端,小心地踩住平稳处,把她放下来。
锦璃顿时有些不悦,却不好发作。他……毕竟是来救自己的,的确不该为了一个手镯拖累他。
枯骨发出咔咔的声响,经年累月地*,经不住踩踏而碎断。
“璃儿,你站好,我打开机关。”他避开了她澄澈的凤眸。
锦璃双足放下,两手仍紧紧攀住他的脖颈,足尖不慎踩在一颗头骨上,那上面两个黑‘洞’‘洞’的眼孔,似怨毒地瞪着她……
她惊得嘤咛倒‘抽’一口凉气,两条修长的‘腿’夹住他健硕的腰际。
“好恐怖,我不要踩那东西!”
她惊恐过度,未察觉,自己八爪鱼似地姿势暧昧到极点。放眼望下去,白骨如山,层层叠叠,不知死了多少人。
“颐兄,为何这里这么多白骨?!”
担心她摔下去,他忙环住她的腰间,心口猝然热烫甜暖,呼吸间都是她甜暖的香气。
她凌‘乱’的长发倾散下去,身上单薄的小衫下,娇躯婀娜有致,他清晰敏锐地感觉到每一处起伏‘诱’‘惑’……
这美妙的感觉,似一根藤蔓,在荒漠无边的心底蔓延生长,枝桠茂盛,绽放出绚烂的‘花’朵。
从前酸楚的恨,生不如死的怨怒,爱而不得的伤痛,因为她如此紧迫的依赖,成了温柔的疼惜。
他顺势在她‘唇’上安抚轻‘吻’,“别怕,不过都是白骨。这里是吸血鬼存放残羹冷炙的地方。”
“残羹冷炙?”这个词令人费解。
“吸血鬼的残羹冷炙,就是被吸血而死的人类。经年累月,这里就堆成了山。”
锦璃脊背一阵冷凉,不敢再往脚下看。
“吸血鬼怎如此残忍?我记得大齐和血族订了盟约,不能残害人类的。”
“吸血鬼就是这样,阳奉‘阴’违,是他们惯用的手段。所以,以后见了吸血鬼,要躲远点,他们卑鄙无耻,残暴不仁。”
“哦。”
他一手抱紧她,一手扣住头顶上方圆形顶盖的图案处,轻轻一转,顶盖缓缓划开。
确定上面无人行经,他探头出去,瞧了瞧四周。
她乖顺地看着他五官深刻的侧脸,螓首一歪,靠在他的脸侧,“颐兄,谢谢你来救我。”
“傻丫头,我们是夫妻,谢什么?更何况,你也救过我。”
“猎场树林那一次,我不过是碰巧经过,替你挡了两箭而已……”
想起那件事,她脑海中有些模糊的影子浮现,却又无从捕捉,却清楚地记得一件事。
“是康邕恶毒卑鄙!颐兄,你要记住他,将来一定要为我们两个复仇。”
“所有伤害过你的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她扬起‘唇’角,下巴搁在他肩上,却只是一瞬,笑容便倏忽消失。
不知为何,在他怀中,她并未感觉安然。
让仇敌“死无葬身之地”,也并非一件值得开心的事。若无恩怨,何来仇敌?
前世殇,前世仇,她今世差点遗忘了呢!
是因最近经历的事,太多太复杂,顾不得多想那么了么?
她只觉得疲累不堪,却想不起经历过什么。
在轩辕颐怀中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有一双深邃的眼睛轻灼含笑,看着她,仿佛她是他生命中的唯一,仿佛生怕她消失不见一般。
那不是轩辕颐的眼睛,那双眼睛的眼底有些微红褐‘色’,晶莹璀璨,‘艳’若琉璃。
轩辕颐抱着她出了密道,一脚踢上密道封盖,把一旁的橡树叶子踢散覆盖上去。
锦璃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疑‘惑’不解。
这地方,竟亦是似曾相识。
茂盛的橡树林,每一株都仿佛年逾几百年,风已然撼动不了宏大茁壮的树冠,枝桠遒劲狂肆地恣意生长,横向地争抢着半空里的地盘。
地上铺展的树根仿佛起伏的山峦,落叶经年累月的层叠堆积,四周是浓烈的,植物或新鲜、或陈腐的气息。
万物相生相
克,吸血鬼最惧怕这东西,为何这里会种满了橡树呢?
而这橡树林,她真的好像曾经来过……
她已然不记得,这里曾经是她与东域王海澜,谈判时所在之处。
当日,她答应了东域王,一旦八王妃海冉回来,她必让出王妃之位。
那样的承诺,当日说时潇洒痛快,却心如刀绞。此刻,她已然完全忆不起。
皇宫外,御蓝斯羽翼挥展,悍猛狂傲一脚,把身躯如熊的巨狼踹到了宫‘门’下……
皮‘毛’银灰的巨狼骤然变身‘成’人,成为金甲锦袍的英俊男子——轩辕苍。
轩辕苍正要起身,眼前剑‘花’横扫,脖颈上抵了锋利的剑刃。
轩辕苍张口咳出一口血,便嘲讽地大笑起来,“你竟还有心思同我在这里打?你可知我本是要去救锦璃的?”
“她在哪儿?”
“在你母妃和八位王妃死去的橡木屋里,但愿,她还活着。”
轩辕苍说完,趁他怔然,手上的新月弯刀一挥,挡开他的长剑,于地面上倒滑出去十几丈远。
御蓝斯没有心思再追,转身便冲进了宫‘门’内……
轩辕博看到皇城边角处一道烟‘花’爆开,摆手一挥,狼族大军鸣金收兵,十万‘精’锐,折损五万,仓惶落逃。
西‘门’族叛军全军覆没,西‘门’氏九族,斩立决。
明妃,芊妃,杜侧妃等人,亦是被斩。
血族王御穹,太后闻讯,也匆忙赶到密道内的橡木屋……
密道内的火把壁灯点燃,整条荒废多年的密道,顷刻间亮如白昼。
御蓝斯最先赶到……
西‘门’向蝶、毕多思与海冉、胡雅儿仍在恶战不休。
四人已全无力气,皆是浑身鲜血,衣袍凌‘乱’,披头散发,厉鬼疯子般,狼狈不堪……
“住手!”御蓝斯怒喝一声,打斗应声而止。
西‘门’向蝶自知越狱死罪,俯首跪下。
毕多思亦是不敢多言辩解,跪趴在地上直呼“罪该万死。”
海冉和胡雅儿一见御蓝斯,都哭着扑过去。
御蓝斯侧身躲开她们的碰触,直冲到挡住橡木屋木‘门’的巨石前,长剑砍下去,大石爆碎开。
橡木‘门’上的美人图惊现于众人眼前,御穹咬牙切齿地握紧双拳。
“该死的西‘门’冰‘玉’,这份心思,可真是无人能及。”太后冷声骇笑。
御蓝斯回头看了御穹一眼,挥出三两剑,光刃真气盈灌,那美人图爆碎开。
橡木屋内,八口黑棺,金锁链,橡木‘床’,橡木桌,墙壁上斑驳的划痕字迹,以及橡木屋那边古怪的白骨堆和椒泥墙,尽现众人眼前。
八位王妃被囚禁于此,皇贵妃被折磨致死,皇后西‘门’冰‘玉’深重的罪孽,证据确凿。
御蓝斯走进去,不可置信地沉痛细看室内的一切,墙壁上斑驳的文字,尽是母妃的控诉,叮咛,嘱托,他看着那些话,百感‘交’集,泪如雨下,崩溃的双膝跪在地上。
“母妃,儿臣不孝,儿臣……来晚了!”
他叩首下去,不经意地看到,手边一枚‘艳’红的手镯,是……他的连心。
心口仿佛被重击一拳,猛然从剧痛里挣脱出来,他拿起手镯,忽然想到什么,看向那白骨成堆的密道,起身便走过去。
海冉忙上前,却不敢迈入橡木屋内。“殿下,苏锦璃聪明如斯,可能她已经自己逃出去了。”
胡雅儿也忙道,“殿下,锦璃妹妹知道那边是一个暗‘门’,她可能是找到了机关,自己打开的那面墙。”
御蓝斯转头看向他曾经的两位王妃,那容颜虽然狼狈,样子还是熟悉的。
可他……他猜不透,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这两个与他相守多年的‘女’子,因他被封禁在此多年,他本应该思念她们,疼惜她们,可他看着她们,心却冷寂沉沉,犹如死灰。
他记得她们冰冷的体温,记得她们的残忍和娇蛮,记得她们每一道血淋淋的罪行,记得她们因得不到奢侈的满足,而对他声嘶力竭地咆哮……也记得,她们因他在朝中身处劣势,而联合她们的家人,对他嘲讽欺压。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夫妻之情,他宁愿不曾与她们相识。
此刻,他迫切想见到的,只有那生死未卜的人类‘女’子——苏锦璃。
他懊恼自己于新房离去仓促,竟忘了与她喝合卺酒。
他痛悔,为何没有多派些人保护她……
如果她是自己逃走的,断然不会丢下他送的连心手镯。
他把手镯收进袖中,“父皇,请代儿臣照顾好海冉与胡雅儿。”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飞身跃上那堆白骨……
海冉始终紧盯着他的举动,也发现了,他对那手镯视若珍宝收入袖中。
“苏锦璃说,
殿下的连心手镯,在西‘门’向蝶身上呀。”
西‘门’向蝶嘲讽冷笑,“苏锦璃狡诈,故意那样说,不过是‘逼’你们和我打。”
胡雅儿反手一掌,打在她脸上,“西‘门’向蝶,你害我和海冉在此囚禁这些年,难道不该死么?”
她转身跪下来,对御穹说道,“陛下明察,西‘门’向蝶和毕多思是西‘门’冰‘玉’的帮凶。毕多思为得陛下宠爱,联手西‘门’冰‘玉’暗害皇贵妃。西‘门’向蝶则为得到殿下,害儿臣与海冉妹妹,锦璃妹妹之所以也到了此处,是因毕多思追杀不放!”
御穹当即下令,“来人,把西‘门’向蝶和毕多思押下去!”
两个金甲护卫上前,给西‘门’向蝶和毕多思戴上纯银锁链,押了下去。
御穹疲惫地长叹一声,“母后,海冉和胡雅儿‘交’给您了。”
“皇帝,节哀!”太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带着海冉和胡雅儿转身离去。
密道上的护卫也都退离到远处,御穹走进橡木屋,脚下有东西被踩得吱嘎响。
他低头才发现,是他碎了多年的连心手镯,一旁还落了一把小弯刀,上面宝石灿亮,可见是锦璃拿来自卫的。
他把手镯和小弯刀捡起来,收入袖中,双眉沉痛紧皱。
伏瀛说,唯有她能解开悦蓉之死的谜团,她的确解开了,可……这算什么谜团呢?
这是讽刺,莫大的讽刺!
这些年,悦蓉就在他身边,他却全然未曾察觉。
这密道敛着皇后寝宫偏殿的暗格,他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与西‘门’冰‘玉’共进晚餐,悦蓉必然能听到他与西‘门’冰‘玉’说话谈笑。
悦蓉在这边奄奄一息时,他在做什么?那一天是初几?他宿在哪个妃子身边?
思及此,他只恨不能一刀捅了自己。
还有更新,接着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