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气死你不跟你走

  房顶下,街道上,训练有素的士兵,步履整齐划一。
  苏世韬一声令下,他们顷刻间将楼阁团团围住,并放下头上的纯银头盔的面罩,从头到脚一‘色’银亮,包裹严实,使得吸血鬼无法近身半步。
  街上的百姓们,四散逃窜,纷纷关‘门’闭户。
  街角里正在抢食的两只流‘浪’狗,也忙钻进一处小胡同里该。
  “搭弓‘射’箭!”
  士兵们,瞬间‘抽’出纯银箭,搭弓筹备……
  琉璃瓦上,御蓝斯‘阴’鹜睥睨房顶下的动静,闲雅不羁地双臂环‘胸’,漠然冷斥那快将他气炸肺的小‘女’子。
  “哼哼,我被废太子,你就这么开心?蹂”
  锦璃一手撑在身侧的瓦楞上,一手抚了抚粉‘艳’的丝袍。
  “吸血鬼和人一样,贵在有自知之明。大家都不乐意你当太子,你何必硬赶着上呢?四面楚歌,家破人亡,战事蔓延,烽火连天,人间生灵涂炭。与其当血族史上的千古罪人,到底不如当一个普通人来的舒服。”
  千古罪人?他御蓝斯?“罔本王当你是聪明人,没成想你竟愚不可及!”
  “御蓝斯,你敢说我愚?”还愚不可及?亏得她给他生了个漂漂亮亮的小鬼儿子!这忘恩负义的家伙!“你才愚不可及!”
  “笨‘女’人,本王是在救你!”
  被他一瞪,她顿时矮下去半截,一口闷气堵在心口,别的心肺生疼。
  “吃糠咽菜,品山珍海味,都是一样果腹;穿粗糙布衣,穿锦衣华服,都是一样蔽体;住茅草屋,和住宫殿,都是日升而作,日落而息。若你坐在龙椅上,注定孤苦永生,倒是不如放开权势,隐居山林,从此,逍遥安乐。”
  逍遥安乐?在血族,谁会允许他逍遥安乐?
  带她吃糠咽菜,粗布裹身,住茅草屋,隐居山林?她想得出来,他却做不出。
  他御蓝斯此生过不得苦日子,也绝不会让妻儿受半分穷苦煎熬。
  冷邪的鹰眸,被怒与伤染红,红宝石般,映在羊脂‘玉’般的肌肤上,眼眸越‘艳’,肌肤越白。
  丝缎似地栗发流泻宽阔的肩背,在阳光下流光璀璨,与一身紫袍,随风飞扬。
  他的美,足以魅‘惑’。
  房顶下,箭飞‘射’而来,杀气毁天灭地。
  锦璃眼里,心里,魂里却只有他,那些箭,天与地,都黯然失‘色’。
  健硕的手臂环过腰间,龙涎香沁入心脾,一股倾天覆地的晕眩感扑面袭来,锦璃只觉晕陶陶的……
  风在耳畔呼啸,湛蓝的天,洁白的云在他头上飞移,她忍不住拥紧他,脸儿贴在他‘胸’膛上,悄悄地……心醉神驰。
  他腰间的龙鳍长剑出鞘,怒杀中的他,更是惊‘艳’如魔。
  其实,见到他,心里莫名狂喜。
  然而……她到底是服了忘情丹的人呐,而且,是被他算计服下的。这出戏,她当然要演下去,而且要看一看,这吸血鬼能坚持到几时。
  纯银箭哗啦哗啦砸在琉璃瓦上,下一瞬,一紫一粉的绝美身影,仿佛蝶儿般,瞬间到了苏世韬的眼前……
  苏世韬骇然大惊,‘抽’剑防卫,他的坐骑却被御蓝斯一掌打的狂摔在地,他只得弃马纵身跃起。
  御蓝斯一手拥着锦璃,一手回击,不过几招,便将他打落在地上……
  所有的弓箭都瞄准过来,御蓝斯松了锦璃,迅速将苏世韬从地上扯起来,龙鳍长剑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弥里落在远处的楼阁顶部,远观那一幕,他握住手上的箭,收了收,视线落在那粉荷似地倩影上……
  御蓝斯不必他相助,他若出现,恐怕又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锦璃却敏锐感觉到弥里就在附近,她在御蓝斯身后转头环视周遭,视线‘精’准看向那楼阁顶部,就见那黑影鬼魅般,突然……消失无踪。
  她眼睛未眨,却不曾看清他飞去了哪个方向。
  “锦璃?”
  听到御蓝斯在唤自己,她恍惚转过头来,对上他不悦的眸光,窘迫微扬‘唇’角。
  “你叫我?”
  他唤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有鬼!“你看什么?”他转头看向她刚才看的方向,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禁愈加狐疑。
  她挑眉,无辜地摇头,“没什么。”
  御蓝斯扯住苏世韬靠近她,“此人是杀是留?”
  锦璃这才发现,四周的士兵跪了一地,危险已然解除。
  “废了他的武功,将他……押入皇宫,让他‘交’出虎符给我哥。”
  “苏锦璃……”
  苏世韬未来得及说话,就当‘胸’挨了御蓝斯一掌。
  巧妙的力量,没有导致他重伤,一股莹白的真气,从他背后四散开去,冲击地那群士兵后退到几丈外……
  “不——”苏世韬惊怒大嚷一声,倒地晕厥。
  锦璃淡漠俯视着他
  ,柳眉微颦,旋即转开视线。
  她这才注意到,御蓝斯——本该是穿她亲手绣的蓝袍的,可他却穿了紫袍。
  “御蓝斯,早上你不是穿了一套蓝袍么?那身蓝‘色’的袍子蛮好看的。”
  他顿时脸‘色’铁青,那袍子被砍了一个大窟窿,恐怕难再修补好。
  他不吭声,封了苏世韬的‘穴’道,把他丢在了马背上,牵着马便走。
  擒贼先擒王,宁安王破包袱似地,被收拾了,士兵们面面相觑,不只该如何是好。
  “你们都回军营吧,以后听颖王命令,谁敢再如此助纣为虐,定斩不饶!”
  “是,公主殿下!”
  锦璃说完,见御蓝斯颇为赞赏地瞧着自己,不禁赧然。
  她快走几步跟在他身侧,歪头瞅他一眼,“那袍子,我不过问一问,你不愿回答就算了。”
  “袍子破了。”
  “我可以补,不管如何残破,都能修补如新的一样。你拿来我一定能补好。”
  御蓝斯犹豫,还是说,“好。”
  她自然而然握住了他的手,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太过主动,也没有注意到,因为这主动,他脚步不自然地微顿了一下。
  苏世韬腰腹卡在马背上,怀里有个金黄的卷轴从怀里掉出来,落在了地上。
  御蓝斯狐疑,弯腰捡起来,看到金黄锦缎上‘精’绣的祥云腾龙——这,竟是一份圣旨?!
  他打开一看,严酷肃冷的面具,啪啦啪啦爆碎开,‘唇’角眉梢染了笑意。
  锦璃挑眉偷觑他的神情,见他突然就笑了,只当不知那圣旨所言。
  “不过一张圣旨,怎高兴成这样?”
  他不言,伸手那宝贝似地,把圣旨收入怀中。
  她转开脸儿,‘唇’角窃窃微扬,眼底蕴满笑意……
  他随手便将她揽入怀中,旁若无人,在她白腻的脸上轻‘吻’一记。
  “苏锦璃,跟我去莫黎城!”
  “不去。”他尽是搂搂抱抱地‘诱’‘惑’她,很过分耶!
  “依这圣旨所言,你和康恒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那圣旨说不定是假的。”
  “就算是假的,本王也能把它变成真的。康邕和你母妃都被苏世韬囚禁在太后寝宫,本王已经派寒冽去救,凭这救命之恩,本王要讨你的自由,不难。”
  “可我和我家夫君相敬如宾,恩爱不移。”
  他本想驳斥,赫然又忆起她服下忘情丹时对他的质问,烦闷地一时无言。
  她却没想放过他,“还有,你不是说,你皇祖父要杀你吗?”
  “是,不过,他又改变主意了。”
  她惊讶挑眉,强忍着没有敲锣打鼓,欢舞庆贺,强忍着,没有‘激’动地连番追问他,御尊为何会改变主意。
  她俏颜反而冷冷板着,只道一声,“吸血鬼卑鄙残暴,诡计多端,这会儿他不杀你,指不定哪会儿又改变主意呢!”
  “……”伴君如伴虎,皇祖父的‘性’情难以捉‘摸’,这也是他担心的。
  “还有,我不过是与你相识一两日而已,就凭你刚才救了我的命,我便要以身相许么?”
  她脆生生娇滴滴地说完,心里邪恶馈赠他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倾世俊颜,又肃冷铁青。
  “御蓝斯,从现在开始,不准你再碰我。”然后,她松开他的手,走到前面去。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错愕不已,哭笑不得,刚才分明是她主动牵了他的手。
  她在前面身姿聘婷,腰身款摆,婀娜多姿,头上步摇簪摇摇轻动,锦袍随风飘舞,于一片楼阁耸立繁华喧嚣的街道上,惊‘艳’脱俗,仿佛惊世仙‘女’。
  鹰眸灼灼望着她,心里一团火热,星星点点的萌生,呈燎原之势,烧了他的四肢百骸,脑海中尽是她承欢身下的旖旎情景。
  她狐疑转头,“御蓝斯,你是在盯着本公主吗?”
  他忙轻咳一声,转开头,双颊不禁暗红,“没有。”
  他似乎已经很久没碰她,偏偏还清楚地记得她肌肤上甜蜜的气息。这非人的折磨,真是生不如死。
  她头也不回地冷声警告,“别对着本公主的背影想三想四!”
  “嗯。”天地良心,他没有想三,也没有想四,他真的只是想她而已!
  血族,先帝御尊重掌血族,重整朝堂,并于一群子孙中重新甄选储君。
  而大齐,正为御蓝斯第二次救了当今齐帝与皇贵妃、念伊公主等人,而盛宴宽待。
  齐帝昭告天下,宁安王年事已高,自请辞官,特予恩准,其兵权虎符‘交’由颖王掌管。
  宁安王苏氏一族,永保封邑俸禄,再不得过问朝堂政务。
  太后苏氏因血月一事,彻夜难眠,前往安国寺祈福,庇佑黎民百姓。
  苏静琪赐婚狼族九皇子轩辕玖,依婚期举行婚礼。
  苏妍珍赐婚七皇子康晨,择日成婚。
  一切,回归太平祥和。
  百官于宴席上谈笑风生,仿佛血月,谋逆,刺杀,种种难堪之事不曾发生过。
  御蓝斯坐在丹陛下左侧,冷看一眼对面正和康恒有说有笑的锦璃,气得就要七窍生烟。
  因即将举行太子册封大典,不宜多生事端,康邕亲自恳求御蓝斯,暂不要公告锦璃与康恒的和离圣旨。
  于是,他只能隐忍怒火,浅饮独酌。
  华妃突然从席位上站起身来,“陛下,恐怕溟王殿下还不曾见过咱们念伊公主的‘飞鸾舞’,不如让她献舞一曲,为大家助兴。”
  御蓝斯端着酒杯的手微僵,看了华妃一眼,眸光落在锦璃身上。
  上次,她跳飞鸾舞,是被他催眠,才跳得无人能及。
  那舞……她已然许久没有练习,华妃这分明是早知内情,故意刁难。
  锦璃却从容起身,朝着丹陛上跪下去,“父皇,儿臣愿意为大家助兴。”
  康邕并非不知,华妃这是为苏炯被贬为庶人一事,对锦璃怀恨在心。“璃儿,你若不想跳,不必勉强。”
  锦璃仰视他与母妃并坐龙椅的绝美一幕,口气坚定,“父皇,儿臣愿尽心博父皇和母妃一笑!”
  “好!”康邕龙颜大悦,赞赏地与王绮茹相视一笑,“来人,服‘侍’公主更换舞衣,奏乐《飞鸾舞》!”
  御蓝斯勃然暗怒,见那粉袍消失于偏殿的方向,不禁气结低咒一声,“自不量力!”
  凭她那无缚‘鸡’之力的骨头,恐怕已经生锈了!既然她乐得出糗,尽管出!
  他仰头,杯中酒一饮而尽,却越是烦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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