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逼得邪王要拆墙

  那无辜的小生命定会看到,他的父亲,是被“万事如意”伤害才铸成大错,他定会看到,他的父亲手刃仇敌,为他报了仇,他会谅解,会得以宽慰。
  只可惜,她愧对那个孩子。
  她始终憎恨自己,前世不曾为那孩子努力做过什么。
  此生,纵然大仇得报,恩怨抹除,她也再不能与他的生父重续前缘。
  她相信,他是最美的孩子,他会有她的眉眼,有康恒的鼻和‘唇’,若长大‘成’人,定如他的父亲般俊伟不凡,文武双绝。
  她忆起他时,再不会想到一滩浊血……
  康恒怒命护卫,把苏静琪的尸体丢去‘乱’葬岗,并去宁安王府传话报讯。
  极有眼‘色’的宫人,叫来御医,抬来担架,小心翼翼地,把轩辕玖送去了御医院。
  锦璃站在原处,怔然看着轩辕玖被抬走的方向,脑海中是南宫恪的那句提醒。
  她也信了那话,可……这人真的不该救么?
  当初,若在西山猎场没有救他,恐怕刚才她又被苏静琪害死一回。
  身体突然腾空,前一刻惊魂未定,这会儿可学乖了,手臂本能地攀服,却发现……是康恒的脖颈蹂。
  她身子便僵在他怀里,抬眸,正对上他肃冷铁青的俊颜。
  “我放不下无殇和谨儿。”
  他无声冷笑,讽刺道,“你是放不下御蓝斯吧?!”
  若没有和离,她断然不会与他如此难堪地针锋相对。
  既已不是夫妻,她也没有必要再畏首畏尾。
  心一横,她坦然仰头,无惧对上他冷怒的丹凤眼。
  “是。我是放不下他,我始终爱着他,我心里只有他,再容不得其他人。”
  他‘逼’得她承认,她真的承认,他却又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苏锦璃,你……”
  “康恒,不要一副被害的样子。”
  她淡漠低垂眼帘,冷声说道,“当初,我是为他的安危,才嫁给你,你该不会忘记用那‘药’方骗婚的事吧?应该也不会忘记,你差点当着我的面,杀了谨儿吧?”
  他当然不会忘记,那般讽刺,他怎么会忘记?
  大庭广众之下,她不顾廉耻,拆解他的衣袍,就为翻找那两张‘药’方,为御蓝斯求得一条活路……
  他骗了她,所以,纵然成婚,心里也不踏实,甚至无法面对她,连拥抱都心虚。
  她迟疑抬手,拂开他痛苦紧皱的眉宇,“恒,我原谅你,包括……收容御之煌一事,请你放我走。”
  他英俊的脸绷紧,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放!”
  康恒把她抱进御医院的厢房内,搁在窗前的‘床’榻上,转身便出去。
  两位‘女’医进来,忙给锦璃拆解衣袍检查伤处。
  锦璃看了眼带上的‘门’板,默然配合。
  衣袍倾散,冰肌‘玉’骨仿佛雪白的珍珠雕琢而成,虽然同为‘女’子,两位‘女’医瞧着,也不由双颊微红。
  锦璃见她们眼神异样,她疑‘惑’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的膝盖,胯骨,脚踝,明明都有磕碰,却诡异的,一点淤青和伤痕都没有。
  她可明明记得,胯骨数次碰撞在台阶的石棱上,脚踝痛得离谱,分明是受过伤的。
  两位‘女’医默不作声,又帮她整理好衣袍,脸‘色’透着几分古怪,眼神里仿佛带着钩子,似要将她撕开来,看一看,她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妖魔。
  轩辕玖骨折,重伤,半死不活,她怎可能安然无恙?
  就算那狼人再如何防护,也不可能一点伤处都没有呀。
  厢房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香,锦璃震惊地喘不上气。
  飞快的速度,敏锐的听力,还有……重伤可即刻痊愈。
  弥里总是神出鬼没的跟踪她,引得她大半夜的捉‘迷’藏似地到处‘乱’跑,就是为探究这些?!
  可她不是吸血鬼!
  ‘女’医们退出去,她清楚地听到,康恒紧张地问,伤势是否严重。他们的‘交’谈声似近在身侧。
  锦璃从靴筒里‘摸’出小弯刀,试探着在手臂上刺了一个小伤口。
  刺痛之后,‘艳’红的血珠,光芒如宝石,凝在羊脂‘玉’似地肌肤上。
  不过瞬间,血珠却又被肌肤吸纳,残破的伤口滋长,痊愈,恢复无暇。
  前廊上,御医惶恐地跪在地上。
  “太子殿下,狼族九皇族重伤严重,肋骨碎断,双‘腿’和手臂皆是骨折,碎断的肋骨刺入肺腑,阻碍再生痊愈,极难救治,而且他头部也受到重创……需要狼族大夫方能救治。”
  康恒勃然大怒,“他不能死!狼族和大齐的和平盟约刚签下不久,不能有任何闪失!”
  锦璃忙开‘门’出去,“我救吧,我的医术得南宫恪真传,他那点伤不在话下。马上准备刀具,镊子,针线……”
  见康恒摆手,御
  医们不敢耽搁,忙去准备工具。
  锦璃要进去,手肘被康恒强硬扯住。
  “你有几分把握?”
  锦璃明白,他紧张地并非她的医术,而是他未来的江山。
  “放心,他定能复生。”
  康恒松开她,除了相信她,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
  他想进去看,御医们却都涌出来,牢牢关上了‘门’。
  那开膛破肚的事,他们也不曾做过,也看不得。那血淋淋的情景……正常人看了都会夜不能寐。
  康邕和王绮茹闻讯赶来,康恒只得上前行礼,说明情况。
  王绮茹脸‘色’如纸,确定锦璃无碍,才在院子的石桌旁坐下来。
  那狼人的死活她懒得去管,眼下,只一件事,她始终不能宽心。
  “太子殿下,你放过锦璃吧!去和那些爱你的‘女’人在一起,这样的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王绮茹垦求着,就要跪下来……
  康邕忙扣住她的手腕,龙颜上薄怒氤氲。
  “他若不放手,你是要把朕推给兰妃作为‘交’换吗?”
  “皇上,是臣妾对不起太子殿下和兰妃娘娘……”
  “王绮茹,你这样做,对得起朕吗?”康邕霸道地将她扯进怀中,恼怒斥责,“你当朕是什么?朕给他江山,你和朕,不欠他和兰妃。”
  王绮茹拥紧他,崩溃地大哭出来。
  前一刻,她在御‘花’园里,听宫‘女’禀报,得知锦璃被苏静琪暗害,从长阶上滚下去,顿时六神无主,心空‘荡’‘荡’地剧痛,仿佛被剜掉了。
  锦璃是她的命,她早该在她被康恒骗婚时,就该阻止。
  尽管‘女’儿此刻安然无恙,她的伤痛却未能得到安慰。
  她希望,‘女’儿未来能幸福,能安然无恙,能一家团圆。
  她知道,这样对康恒不公平。
  可她顾不得那么多,无殇和谨儿还小,他们也承受不住下一次“万一”。
  康恒黯然转开头,不堪相拥的两人。这般恩爱情深,会刺伤他。
  王绮茹靠在康邕怀里,声泪俱下,“太子殿下,若有人将兰妃囚禁暗室,不准她见你,你会怎么做?”
  康恒哑然。
  “兰妃,只有你,她不喜欢锦璃。你何必与锦璃绑在一起,惹她不开心呢?”
  他仰首望着天空,背对着王绮茹和父亲,哑声说道,“我是该回去看看母妃了。娘娘,我和您一样,希望锦璃安然无恙,您不必如此求我。”
  说完,他走了,却到底也没给王绮茹一句明白的答案。
  ‘乱’葬岗内,腐臭熏天,枯草丛生,‘乱’石嶙峋。
  乌鸦在低空盘旋,看到新鲜的血‘肉’被丢来,嘶叫争抢着俯冲而下。
  几只流‘浪’狗也冲过来闻嗅……
  一只一闪褴褛的吸血鬼在‘乱’葬岗内,饥饿许久,一见那新鲜的尸体迅猛……
  乌鸦,恶狗,吸血鬼,一场别开生面的嗜血恶战,乌鸦死了大片,恶狗被生生扯碎,鲜美的猎物,终究被吸血鬼得到。
  那吸血鬼獠牙黑浊,贪婪地抱起衣袍奢华的‘女’尸,视线不经意地……疑‘惑’凝于她的脸上。
  这‘女’人,好熟悉!
  去年冬日,一位姿容若仙的‘女’子给他钱,问他买了血。
  自那以后,他便夜夜梦到一个奇怪‘女’人。
  ‘女’人姿容虽不及那仙‘女’,却也婀娜有致,尤其,总是勾*缠得他神魂颠倒。
  后来,那仙‘女’把他约到城隍庙,说有惊喜给他。
  他至今记得,许愿树下,那仙‘女’一身火狐披风,美得惊天动地。
  他问她在等什么。
  她说,在等前世娶过她的男子。
  她已经不爱那男子,也并非非要得到他不可,因那男子娶得是她的仇人,所以,她不能成全他们,她要毁掉那场婚礼。
  那天风雪刺骨,冗长的礼队如火龙,见首不见尾。
  那新郎面如冠‘玉’,目若星辰,大红礼服,俊美不凡。
  他被仙‘女’拢住了心神,不顾一切地抛下礼队,去树上拿许愿牌。
  传说,那许愿牌一旦取下来,缘分便断了。
  那新郎不知,痴傻地只为讨好仙‘女’,便飞去树上……
  新娘子冲过来,正是他梦里的‘女’子。
  于是,他借着牵引,把新娘‘诱’到了城隍庙里,她却比他更‘激’动,更急迫,两人好一番旖旎快活,至今记忆犹新。
  从此,他被宁安王通缉捉拿,只能四处躲藏。
  这‘女’人,是个绝妙的筹码,不但可以相助他扭转命运,还能助他飞黄腾达,说不定,还能再见到那倾世仙‘女’。
  主意打定,他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喂到‘女’尸‘唇’边,然后,低下头把她心口的血‘舔’舐干净……
  一番忙碌之后,
  他拖着‘女’尸进入一个‘乱’葬岗外破旧的营帐内,把她抱进棺材,自己也躺进去。
  片刻后,宁安王府的护卫,赶来寻找苏静琪的尸体,空手而归。
  轩辕玖被一股剧痛惊醒,陡然睁开眼睛。
  这痛来的诡异,似被剖膛破腹,似被‘抽’筋断骨,似被‘揉’碎碾轧五马分尸。
  他和锦璃滚下台阶,失去知觉……锦璃!他不想锦璃也承受这样的痛苦!
  他呓语似地,唤出这个铭心刻骨的名字。
  脑海中是西山猎场,她不顾一切地扑在他身上,为他挡下危险的情景。
  “我在。”
  听到一声温婉淡漠的回应,他侧首看去,发现自己正躺着,手脚呈大字被锁铐在台面上……
  窗外阳光略倾,是午时三刻。
  这是一个诡异的时辰,死刑处斩,大都是这个时辰。
  可……苏锦璃这是在干什么呢?
  看到她好端端地安然无恙,他欢喜不已,痛苦也骤减三分。
  四周夜明珠的光芒煞亮,把她肌肤映得透明。
  漂亮的额头,有一层细密的汗,汗珠儿沿着她的脸颊滑下去,滑过秀美的脖颈,滚入衣领内,肌肤被冲刷,暖‘玉’生香。
  他口干舌燥地深吸一口气,这才发现身体痛得不同寻常。
  那‘艳’若蝶翼的睫‘毛’低垂,澄澈的凤眸正专注盯在他身上,她的手正在摆‘弄’他身体的某一处……
  不,是他的肺!
  他不可置信地略抬起头,惊得忍不住嘶吼。
  “苏锦璃,你……你这个疯‘女’人,你在干什么?”
  皮‘肉’被工具支撑翻开到两侧,触目惊心。
  他清楚看到自己的肋骨残缺不全,内脏无一完好,然后,她端了一杯鲜红的血冲刷在他的‘胸’腔里,那血被缓缓吸纳……他在恢复!
  那是吸血鬼的血。
  她拿了谁的血救他?如果是男吸血鬼的血,他恐怕会染上断袖之癖。
  “苏锦璃,马上住手!”
  她拿手帕按了按额角,冷笑,“你杀那么多人,还怕被人活剖?”
  随后,她便阖上了他的肌‘肉’皮肤,拿起备好的针线,满是血的手儿,绣‘花’般捻着兰‘花’指,一针一针飞快缝着。
  每一针都刺得他痛不‘欲’生,死去活来。
  “你竟……一点麻‘药’都不给我用?”
  “你脑子重伤,好不容易才救好的,再用那东西,我担心你会变成傻子。”
  事实上,她并不想救他,也巴不得他痛死,伤死……
  他头颓然贴上抬面,侧首看她,这才注意到,一旁的高几上排列放着带血的刀子,钳子,镊子,一个磁盘里,堆满了大小不一的碎骨。
  “谢谢你。”他呼出一口气,诡异地感觉到,体内的剧痛正在一点一点消失……
  “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我们扯平了。别再四处掀动战‘乱’,否则……我能救你,也定能杀你!”
  锦璃漠然说着,拿剪刀剪断了线。
  “吸血鬼的血,能促进肌骨滋生,等一两个时辰,你自己就可以把线拆掉了。苏静琪已经被康恒杀了,你不必再忙于去说服康邕退婚。”
  他看着她,不说话,又爱又恨,贪恋地收不回视线。
  锦璃擦了手,走过来,给他打开手脚的锁铐,沉声警告,“回你的狼族去吧。”
  见她要走,他迅疾伸手,扣住她的手腕,“锦璃,我可曾对你说过,我爱你?”
  她挑眉,眸光静冷无‘波’,也无丝毫羞赧之‘色’。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该爱我所爱,怜我所怜,念我所念,以我心,以我愿,宽待世人,守护世间和乐。”
  “如果我做到,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共存于天下,同赏一轮明月,不就是在一起么?”
  冠冕堂皇!“你这该死的骗子!”
  他终究难以假装温文尔雅的轩辕玖,因为,他是轩辕颐!
  他强忍剧痛坐起身来,霸道悍猛地箍住她的后颈,‘精’准‘吻’上她的‘唇’……
  她推拒捶打,又担心刚才自己一番忙碌付诸东流,不敢太过用力。
  他却反被她的小心取悦,忍不住得寸进尺,柔美的触感,仿佛鲜甜的糕点,鼻翼微动,贪婪呼吸着专属她的浓郁芳馥,心底的恶兽被彻底唤醒,体温灼升,他想要更多,更多……
  ‘门’板突然被推开,传来一声脆生生地轻唤。
  “娘亲!”
  闯进来的小家伙,一身银白锦袍,‘艳’若仙童,棕‘色’眼眸‘艳’若宝石,映出高台上拥‘吻’的两人,翘首小龙靴,生生僵住。
  他身后,俊伟紫袍身影进‘门’,身躯遮挡了‘门’外打进来的天光,落下一地‘阴’沉的暗影。
  他怀中,还抱着一个金黄的襁褓,襁褓中,小娃儿安睡着……
  他风尘仆仆,显然……是拖家带口来的。
  锦璃不可置信地斜睨过去,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推开了轩辕颐。
  轩辕颐不堪重推,仰躺在了台面上,身体又痛得瑟缩。
  ‘门’口的一大一小,连同襁褓都不见了。
  锦璃忙奔出去,轩辕颐想伸手抓住她,却只看到,室内帘幕翻飞,她的身影倏然不见了。
  “这速度,快得真像吸血鬼!”
  他清苦自嘲摇头一笑,看着房顶上拳头大的夜明珠,手收回来,落在自己‘唇’上。
  这个‘吻’,很糟糕,却已足够他回味半生。
  锦璃追到宫道上,朝着那负气急行的一大一小的背影怒声嚷道,“站住!”
  那伟岸的紫袍身影,贵雅冷酷,拒人千里,防备背后长了无数道刺,能将靠近他的每一个人刺伤。
  南宫谨却站住了,他转头看娘亲,小手却被一只突然伸来的大手扯住,强硬拖着前行。
  眼见着娘亲停下脚步,不肯再追,他担心地仰头,看那俊邪妖媚的侧颜……
  “我相信,娘亲是爱着你的。再说……我们不就是因为担心娘亲才来的吗?这样离开了,娘亲就是那狼人的菜了。”
  御蓝斯停住脚步,恼恨地腮骨微动,怒火汹涌,脑海中,还是刚才那讽刺的一幕。
  儿子感觉到她生死一线,他担心地带着两个小家伙不顾一切地赶来,她倒好……美男安慰,好不惬意!
  “咦?娘亲呢?怎么不见了?”
  听到南宫谨担心地提醒,御蓝斯抱着襁褓猛然转身。
  果然,那粉荷似地婀娜倩影不见了踪影。
  这该死的妖‘精’,她骗他,逗他,耍他,连追他两步都懒得。
  “咝咝……御蓝斯,南宫谨,二位是在找本公主么?”
  一大一小,两位绝美的男子仰头……
  左侧的宫墙上,一‘女’子端坐墙头,手上拿着一颗又大又红的苹果,咔嚓咔嚓很不雅观地啃着,她一身渐染的锦袍,荷‘花’朵朵,不是苏锦璃那妖‘精’又是谁?
  眼见着他们怒瞪着自己,她居高临下地咯咯笑了两声。
  “一时不见,如隔三秋,你们若真想我,真不必这样看着我……”她承受不住这样的怨恨呀!
  “苏锦璃,你给我下来。”御蓝斯忍不住怒声命令。
  “好!”然后,她‘腿’转到墙那边,就顺着刚摆好的长梯,溜溜下去了。
  这诡奇的速度,就是妙。她不怕追不上他们,当然,也不怕被他们追上。
  墙那边,御蓝斯气得脸‘色’铁青,他是让她下来这边呀!
  这蠢‘女’人,分明是要‘逼’着他拆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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