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反击,不动声色

  “怎可能好起来?!”
  太后气急败坏地哭嚷,满头珠翠,颤巍巍地闪动凌厉如刃的光华,环佩手链叮咚作响。
  锦璃与众人一样,视线便随着她擦泪的手儿移动,那腕子上,是寻常的‘玉’镯和覆至中指的网状金手链,无名指和小指上,带着镂‘花’护甲套……
  却是少了一样东西,让所有人都诧异不解的东西——太皇御尊帝的连心手镯!
  照理说,御尊帝回来,那连心手镯该是非她莫属蹂。
  周遭百官,宫人,脸‘色’各异,皆是偷觑台阶之上,那栗发曳地,‘艳’红丝绒龙袍的妖冶男子。
  御蓝斯抿‘唇’隐忍,‘欲’言又止,因皇祖母耽搁时间,不禁烦闷该。
  锦璃亦是不禁尴尬。
  这位太后娘娘,并非爱哭哭啼啼的,她睿智多谋,心狠手毒,也极其擅长胡闹,当然,眼下这出‘精’彩绝伦的哭戏,看似胡闹,却闹得恰到好处。
  御尊帝成了铁石心肠的祖父,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负心人,还是一个顽固不化不近人情的曾祖父。
  当台阶上的御尊帝恍然大悟时,已然脸‘色’暗黑,双眉呈囧字形,却冷傲,强硬,威严地仰着头,自下眼睑处恼恨睥睨这这一处,似要冲下来掐死谁。
  太后拿帕子愤恨擦了擦泪,这才心疼地笑着扶起锦璃。
  “丫头,为了溟儿……你受苦了,是我们御氏皇族,愧对你!自恃高人一等的血族,却连一个人类,却连自己的子孙都容不下,这种人该被千刀万剐!”
  锦璃刚站稳脚,不禁踉跄了一下,所幸御蓝斯及时将她揽入怀中。
  两人偷觑了眼台阶之上的御尊帝,皆是状似恭敬的略低着头。
  “太后,您折煞锦璃了!锦璃为殿下所做的一切甘之如饴,从未觉得苦。”
  “你不觉得苦,只怕有些人瞧着你的苦为乐子呢!”
  太后意有所指地讽刺着,亲手抱过苏无殇。
  在场所有人等,皆是低下头,不敢再‘乱’看,‘乱’瞟,仿佛那看一眼苏锦璃的人,都是幸灾乐祸的罪魁祸首,该当万死恕罪一般。
  御蓝斯已然忍无可忍,白皙如‘玉’的俊颜,却是比台阶上那位更黑。
  “皇祖母,您可哭够了?”
  太后这才回过神来,“瞧我,老糊涂了!快,别耽搁了吉时,快去拜堂。”
  长阶分两段,下面五十层,上面五十层,中间是一段平坦的小广场,两侧石柱上,有潘运腾龙,恢弘镇守。
  神案就摆在这一出小广场,天地宏阔,神灵见证。
  观礼之人,整齐列队阶下。
  如此巧妙的安排,却是只看到新人跪拜,看不到主婚之人。
  神案两侧,是龙凤宝座,御尊已然端坐在龙椅上,太后上去台阶,便坐在凤椅上。
  两人却面朝前方,仿佛对方是宿世仇敌,看一眼对方都会脏了眼似地。
  婚礼,出奇的顺利。
  锦璃被送入布置‘艳’红的紫宸宫寝殿,还有些恍惚。
  没想到,自己竟这样又嫁了一次,一帆风顺,仿佛置身梦境里,嫁给了自己心爱的御蓝斯。
  血族百官,竟无一人敢阻挠。
  实在……诡异!诡异得让她直发慌。
  直觉告诉她,那只吸血鬼定然是做了什么。
  从前,他算计御之煌,算计狼族,算计康邕……把整个天下都算计在内,应该,不会设了什么毒计算计他的皇祖父吧?
  她揪着心,在喜榻上左立难安,头上的凤冠压得脖子疲累,干脆就摘了。
  四个青衣宫‘女’进来,锦璃瞧着不禁微怔。
  吸血鬼‘女’子皆是气质冰冷而‘阴’郁,清白如雪的容颜,被青袍衬托地秀美,她不禁想到了已故多时的青帛等人。
  待看清了她们的眉目,才发现,自己是在想念青帛她们。
  四个‘女’子皆是端着托盘,托盘之上以金罩盖着珍馐美馔,一盘一盘端上桌案。
  后面跟进来的人,才让锦璃完全放松下来,也忍不住惊喜地笑出来。
  “嬷嬷……”
  孙嬷嬷一身孔雀绿锦袍,难得打扮地异常隆重。她忙要行礼,被锦璃搀住手肘,便作罢。
  “嬷嬷,您老怎么来了?”
  启程之前,她也曾考虑,是否要带她老人家过来,可……这里毕竟吸血鬼横行,担心她老人家受伤,她便打消了那主意。
  “溟王殿下担心您长居这里,会不习惯,让奴婢跟过来伺候。”
  他竟连这等小事都安排好了,想必大事也处理妥帖完美。
  “公主长途跋涉,定然饿了,殿下让奴婢带宫‘女’们来陪公主先用膳,喜宴怕是到子时才能结束。”
  她没有嫁错人,那吸血鬼不只是了解她的担忧,也熟知她的肠胃。锦璃清甜地扬起‘唇’角,握住孙
  嬷嬷暖热的手,心里莫名安然。
  孙嬷嬷把她拉到桌旁,让她坐下,命宫‘女’们把饭菜摆好。
  “来的不只是奴婢,还有一个。”说着,她嗔笑看向‘门’口。
  那忙着摆膳的四位‘女’子也笑意盈盈,眸光暧昧。
  内殿入口,进来一位端着托盘的小丫鬟,是一直惦记着寒冽的小莲。
  从前在瑶云阁,锦璃一直得她服‘侍’,离开宁安王府之后,瑶云阁就被苏静琪霸占了去,小莲也被赶出了王府,后来又入了颖王府。
  “奴婢恭喜公主嫁得如意夫君!”
  锦璃开心得眼泪溢出来,忙把她扶起来,“得空儿也给你一个如意夫君!”
  小莲顿时面红耳赤。
  坤和那边,喜宴开始不久,南宫谨便抱着苏无殇也到了这边。
  大人们觥筹‘交’错,他们只能干巴巴地瞧着,不如来守着娘亲。
  因此,宫殿内一时间温馨和乐,溢满欢笑。
  然而……
  坤和大殿的外殿喜宴热闹,内殿里,却肃杀之气沉重。
  御尊血眸‘阴’沉,怒盯着一身大红礼服的御蓝斯。
  他端坐在高背椅上,‘艳’红的长发直流泻到地面上,仿佛妖冷的蛇尾。
  那张俊颜白的犹如白骨雕成,不见丝毫血‘色’,血眸嵌在深邃的眼窝里,诡异森冷。
  “孽畜,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威胁朕?!”
  御蓝斯跪在地上,从容浅扬‘唇’角,眼瞧着地上刺绣的朵朵荷‘花’,不卑不亢地泰然回应。
  “孙儿并非威胁,只是被皇祖父‘逼’急了。”
  “强词夺理!朕看,你是要‘逼’着朕将你这溟王宫满‘门’抄斩!”
  御蓝斯眸光微黯,支撑在地毯上的拳,握得咔咔响。
  “您不稀罕自己的妻儿,您对皇祖母和父皇视而不见,孙儿看到您的绝情,便越想做好自己。皇祖父虽然不曾教导过孙儿,于无形中,却提醒了孙儿,不要做一个负心人,也不要做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孙儿今日所做的,堂堂正正,希望皇祖父莫要怪罪!”
  “‘混’账东西,你这是在教训朕?!”御尊猛然打出一掌……
  御蓝斯震惊,他想躲,却躲避不及……
  千钧一发,一个黑影突然袭来,挡在他身前。
  那一掌被结结实实挡下,那人横落在地上,黑发散‘乱’,面上脖子上,青筋暴突,当即口吐鲜血,再也站不起。
  是——弥里!
  御尊从椅子上惊得站起来,“弥里,你也活腻了?!为何帮这孽畜?!”
  御蓝斯却是比御尊更疑‘惑’,更震惊,“你……你这又何必?”他一直想杀他。
  “凭你这千年之体,若接下这一掌,必死无疑!新婚之夜,你若出了事,璃儿,无殇和谨儿会难过的。”
  弥里一番话,让御蓝斯眸光变得异常复杂,越是看不透弥里。
  弥里喜欢锦璃,疼惜锦璃,如此明显,却又不像是普通的男‘女’之情,这更让他郁闷。
  御尊也眸光深沉,一脸费解。
  弥里迅速运功,严重的内伤瞬间痊愈。
  他不敢耽搁片刻,忙单膝跪好。
  “陛下,属下去过皇陵,珈‘玉’妃尸骨完好,只是少了戒指和您的连心手镯。”
  御尊狐疑侧首,看向一旁桌案上的红锦盒,忙打开,这才发现,这锦盒并非普通的锦盒,里外以锦缎相衬,实则是千年橡木制成。
  难怪,他感觉不到连心手镯的动向!
  他忙从盒子里的枯手上取下戒指和手镯,忍不住问,“孽畜,你这是拿了谁的手?”
  御蓝斯沉默不语。
  弥里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说道,“是陛下的另一位妃嫔,思允妃的手。”
  御尊一股闷气冲上脑际,却没有再出手,而是瞬间冲过来,踢出一脚。
  这一脚重重踹在御蓝斯的‘胸’口,虽然没有用内力,却把御蓝斯踹了个跟头……
  “擅闯皇陵,你罪大恶极!看在你皇祖母疼你,朕饶你这次。莫黎城暂由你父皇管制,你禁足王宫,三月之内,不得踏出半步!”
  御蓝斯按住心口,和缓剧痛,身躯半歪在地上,未再对他下跪。
  “皇祖父不必如此为难,您想杀大可以杀了孙儿。”
  御尊是很想杀了他,但是,若真的杀了他,他便成了血族史上最大的笑话。
  被孙儿拿一只枯手威胁而妥协,恼羞成怒之下,杀了孙儿一家上下!
  史官们一定这样写。
  不,他不能当一个笑话!
  所以,他只能隐忍杀气……拂袖而去。
  御蓝斯单手撑在地上,冷笑了两声。
  弥里站起身来,若有所思地看向御蓝斯……
  他侧歪在地上,一身红袍‘艳’丽无双,笑得仿佛邪美不羁的酒神
  。
  “御蓝斯,你派人跟踪我?”
  他入皇陵时,分明感觉到,有人始终尾随跟踪,却又无从寻找。
  御蓝斯站起身来,抚了抚红袍,鹰眸冷魅,诡笑‘阴’冷。“回去皇宫吧,恐怕要大‘乱’了!”
  弥里暗生一股直觉,尊帝一世英名,恐怕要被这小子彻底毁灭!
  “御蓝斯,你这是何意?你到底做了什么?”
  “本王只是不想那老怪物来打扰本王。”
  御蓝斯说着,伟岸的身躯冷酷凛凛,潇洒而优雅的一转,走出内殿,头也不回。
  “一个死去的人,不该再复活,如此,只会给活着的人添堵。”
  弥里凝眉,沉思良久,却猜不透他到底做了什么,他能做什么,他敢做什么?!
  这一晚,他和凌一相随尊帝,赶回血族皇宫。
  三人刚走到御书房的台阶下,就听书房内,传来两个‘女’子的声嘶力竭的争吵声。
  他和凌一相视,震惊而狐疑。
  御尊辨出那声音,不禁大惊。
  那声音异常熟悉,仿佛是从遥远的时空彼岸传来的,其中一个是他最爱听的。
  是珈‘玉’妃和思允妃。
  这两个‘女’人,自打入宫为秀‘女’开始,便水火不容,勾心斗角。
  书房内,灯火辉煌,杀气沉重。
  思允妃左臂上包裹着纱布,拿断手处直指珈‘玉’妃。
  “除了你这贱人,谁还敢砍本妃的手?!”
  “我要你一只腐臭的手有何用?倒是你,趁我长眠不醒,夺了陛下给我的连心手镯和血‘玉’戒指!你这该死的贱*人,在死前就妒忌我得宠!死后也不肯安宁,早知如此,我早该杀了你。”
  坐在龙椅上的御雪儿,恐惧地看着两个万年老妖‘女’,手足无措。
  这些个好死不死的老东西,怎忽然就钻出陵墓了呢?
  如此可好了,这两个‘女’人都有子孙,若她们扶持他们夺权,她的储君之位尚未坐上,恐怕就……
  见尊帝出现在宫廊上,护卫们忙跪下。
  猛然一掌,御书房的轰然大‘门’。
  御雪儿忙从龙椅上奔下来,恐慌地躲到他背后去。
  “皇祖父,这两个‘女’人自称是您的妃子,孙儿赶她们走,她们不肯走,还打了孙儿一顿……”
  “你这该死的小胚子,我们何时打你了?!”珈‘玉’妃怒声呵斥。
  “皇祖父,您看?!”御雪儿眸光狡黠,故意惶恐地大叫撒娇。
  两个‘女’人气得咬牙切齿,对上御尊肃冷‘阴’沉的龙颜,顷刻间判若两人。
  两人皆是一身白袍,那如‘花’笑颜,分明是在斗‘艳’,妩媚多姿的身段,娉婷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妾好想您!”思允妃眸光嗔怨,跪趴到那‘艳’红的龙袍之下。
  珈‘玉’妃也不甘示弱,她不但趴了过去,还抱住了御尊的双‘腿’,“陛下,臣妾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您!”
  御尊俯视着她们,眸光静如深海,他把手上的锦盒丢在了地上……
  锦盒里的断手被摔出来。
  然后,他又从袖中取出连心手镯和血‘玉’戒指,丢在了地上。
  那举动,仿佛是给两只恶狗,施舍骨头。
  “你们要的都在这里。”
  说话间,他视线落在珈‘玉’妃惊‘艳’的脸上。
  “珈‘玉’,你怎么会复活的?”
  “臣妾……臣妾不知。”
  “当年,你因为朕册封御穹为储君,生朕的气,自寻短见。朕……痛不‘欲’生。朕为你殉情而死,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吧。”
  这是他最爱的‘女’子,过去,他曾怜惜她,珍视她,深爱着她。
  可不知为何,眼前人……却不是他心里的珈‘玉’,是哪里不同了呢?却又说不出。
  或许,从她以死阻止御穹被册封为储君的一刻,他便不喜欢她了。
  这些年,他们同寝一处墓‘穴’,他也为她守护那株许愿树……
  风霜雨雪,他也不知自己在守护什么。
  或许,他守护的,不过是心里仅存的那点净土。
  这吸血鬼‘女’子,让他感觉不到丝毫亲切与温暖,他觉得陌生,疏离,仿佛天遥地远。
  珈‘玉’妃看出他的冷漠,忙起身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缠住他的腰际,柔顺地把脸儿贴在他心口。
  “陛下,御穹是嫡子,册封他为储君,乃是血族的祖制。臣妾知错了!不知……这些年,莲央姐姐还好?”
  莲央!她好吗?她本来是好的,至高无上的血族太后,人人敬畏。却因为他的复生,她就不好了。
  “你先和思允去歇息,朕想一个人静一静。”说完,他给凌一摆手,命他去给两位妃嫔安排寝宫。
  星河浩瀚,月儿半弯,洁白的溟王
  宫,莹莹如‘玉’。
  御蓝斯迈进紫宸宫,沐一身清凉夜风,待满身浓重的酒气散了大半,他才走向寝殿大‘门’。
  外殿的夜明珠上了灯罩,阻了辉煌的光辉。
  鎏金喜字屏风前,摆了翘首条案,案上儿臂粗的红烛火光跳跃,身穿红衣的倩影拿剪刀,把燃黑的烛心剪去,烛光便恢复宁静……
  那绝美的脸儿,映在金黄的烛光里,光泽如‘玉’。
  那淡淡的金光,又像是从她体内迸‘射’出来的,越显得她妩媚灵幻。
  清澈的凤眸,温柔含笑,痴痴看着蜡烛,‘唇’角始终幸福地扬着,仿佛,那两个蜡烛比她的生命还重要。
  就这样,她看着蜡烛,他站在‘门’槛外,看着她,她幸福,他比她更幸福。
  察觉到他的视线,锦璃转过头去,就见他正迈进来。
  “阿溟,你回来了?”
  她笑着迎过去,亲昵环住他的腰际,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吻’。
  “喜宴结束了?”
  这亲昵的感觉,踏实而心暖。
  她尊崇爱恋地仰望着他,近乎痴‘迷’。成婚是对的,他是对的。
  从今晚开始,她可以堂堂正正对别人说,她家夫君是天下无双的溟王!
  因她的眼神,他沉醉地醺醺莞尔,鹰眸里光彩灼热。
  “皇祖母开心,不肯让那些人走,怕是要闹到天亮。”
  说着,他顺势把她抱起来,宠溺笑看着她羞赧地惊呼,大步迈开,朝着内殿走去。
  “上次欠你一杯合卺酒,这次一定补上。”
  “酒已经备好了,只等你回来。”
  担心扫了他的兴,她早早便让孙嬷嬷带南宫谨和无殇去睡,宫‘女’也都打发了,晚膳的杯盘全部清理干净。
  此刻,宽大的圆桌上,只铺了锦绣鸳鸯的桌布和两杯酒。
  他抱着她,站在红毯中央,鹰眸深邃含笑,对于她体贴的安排,甚为满意。
  地毯是红的,寝帐是红的,垂帘是红的,桌椅是红的,层层叠叠的红里,鸳鸯戏水,喜字明亮。
  他和她浸沐,这样彤云如火的暧昧红光里,体内也渐渐升起火热的悸动……
  这个时刻,他的确不喜欢有人来扰。正是因怕有人阻断婚礼,他才‘逼’御尊坐阵主婚。
  此刻,谁来打扰他的‘洞’房‘花’烛夜,必要踹出去暴揍一顿,再丢去喂野狗。
  ‘艳’若昙‘花’的俊颜,笑意浓得‘艳’美,她看着他,生生移不开视线。
  健硕的双臂温柔把她放在桌案上,坐在高出的她,正和他齐眉相对。
  他端起酒杯,一杯给她,两人手臂默契‘交’缠,一饮而尽。
  随即,他夺了酒盅,不羁丢在地上,仿佛那东西,也成了最碍事的物件。
  不等她完全品味了合卺酒的辛辣,他便‘吻’上她的‘唇’……
  谁敢来闹‘洞’房?痛扁,痛扁……
  求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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