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婚期,姗姗来迟
锦璃于层叠交错的欢声笑语里,辨清哥哥的话,不禁偷觑御蓝斯的神情。
这吸血鬼到底是怎么了呢?
在雪狼族时,也不见他如此对苏梵。
亏得他睿智一击,将她推下楼阁,才扭转境况,化险为夷,保住了苏梵一条小命。
可这会儿,他看苏梵的脸色,怎如此……挑剔,严苛,还有几分烦躁与气恼?匀!
仿佛那小娃儿曾捅过他一刀,外加欠了他一大笔债,没偿还似地。
在御蓝斯眼中,苏梵却不只是欠债,捅刀这般简单,这臭小子压根儿就是在剜他的心头肉掇。
他女儿都没有分辨清楚呢,就成了这小子的女人,他怎高兴得起来?!
锦璃一手一个,抱着琴儿瑟儿,在椅子上坐下来无殇就踩着小板凳,从旁搂着她的脖子好一阵亲亲。
原本胖墩墩的小家伙,近些日子,因为想念娘亲,因为占卜未来和伏瀛国师打赌失败,每日忙碌不停的练功习字,一身肥肉被锻造地彻底不见了踪影。
本就能美化人心的小脸儿,越显得五官深刻而精致,小胳膊小腿儿,结实地仿佛钢铁雕琢而成的一般。
锦璃歪头,额头贴在儿子的额角上,亲昵而欢喜。
此刻,长子成婚,次子乖巧懂事,两个女儿漂漂亮亮,她满眼满心的幸福,却又忍不住惧怕上天会妒忌。
无殇小脑袋歪在娘亲的肩上,像一只无尾熊般,撒娇地摇晃着娘亲的身子,略带沙哑的童音,低柔可爱。
“娘亲,有没有想殇儿呀?”
“当然有。”
“是有多想呢?”
“很想很想,这想念,多得像殇儿漂亮的栗色发丝,多得像天上闪烁的星星,多得像满天下的花儿,数也数不完。”
无殇挪动小脸儿,下巴亲昵搁在娘亲肩头上,“既然这么想……今晚娘亲和殇儿睡,好不好哇?还有妹妹,哥哥,缦姐姐……大家一起!”
锦璃笑眼弯弯,侧首瞧着儿子粉润透红的小脸儿,忍不住就想咬一口。
她太想念被孩子们包围的感觉。
“好,当然好!”
于是,本就因为苏梵而脸黑的御蓝斯,从一旁听到母子俩的一番低语交谈,脸色更黑。
这女人是他的,凭什么被一群小不点霸占呀?
碍于御穹,芹妃和苏锦煜等人在场,御蓝斯强忍着,没有和儿子争抢那原本属于自己的女人。
却是南宫谨,上前来,把弟弟给拎到了一边去。
最关心自己婚期的世子爷,牵住自己的南宫夫人,忍不住拽了拽娘亲的袍袖。
锦璃看出儿子有话要说,只得把两个女儿放在摇篮内,入了内殿。
她在椅子上坐下来,俯视一对儿精致可爱的小人儿,满心欢喜,溢到了眼底。
打第一眼看到淳于缦,便莫名觉得投缘,每次看到这娇憨善良的小丫头,都会忍不住想到,那日满殿喧闹嘈杂之下,她和谨儿安安静静,在桌子底下建成一座小小家舍的情形。
所谓琴瑟和谐,就是如此,天生注定的。
淳于缦玩惯家家酒,早知成婚是怎么回事,倒不觉得羞。
然而,被未来婆婆一双美丽的眼睛这般瞧着,小脸儿低垂着,越是苹果般鲜红可爱。
南宫谨先简单承禀了订婚的事,那一日来了什么人,喝了什么酒,祭司与拜礼的事宜,无一遗漏。
锦璃耐心听着,忽觉得儿子突然成了小大人,说话面面俱到,从容不迫,眼神也更多了几分坚毅与沉稳。
然而,儿子这般模样,却让她忍不住心疼。
这孩子从前世到今生,都是被逼迫着成长起来的。
她和御蓝斯不在,也多亏他看顾无殇和两个妹妹。
她温柔地视线细细看过儿子俊美的小脸儿,落在他和淳于缦十指相扣的小手上。
这小子,这回是动了真心。
这郑重的样子,不亚于任何成年且有担当的男子。
这霸道的小模样,竟是生怕淳于缦跑了一般,透着一股紧张地珍惜。
事实上,南宫谨这几日,的确惧怕出事,所以,他不管走到哪里,都始终把他的南宫夫人带在身边。
倒是满宫的宫人也都习惯了,看着两个小人儿形影不离。
“婚期是何时?皇祖父可定了?”
这正是南宫谨最发愁的,提起婚期,小家伙超脱年龄的焦躁。
“娘亲,皇祖父和父王都说,要曾祖母选定婚期。”
锦璃听得眉头微皱,“曾祖母如何决定的?”
“她住到客栈已有三五日,皇祖父也曾问过她,伏瀛占卜,也说越快越好,她却直说尚未考虑好……”
淳于缦也回握住他的手。
她本并不急着出嫁,但是夫君着急迎娶她
tang呀,而爹爹和娘亲也因太后的再三犹豫,莫名恐慌。
因此,小丫头也渐渐地暗生不安。
“王妃娘娘,太后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会的!太后怎可能不喜欢你?”锦璃温柔怜爱地抚在淳于缦头上,“我们的南宫夫人这样乖巧漂亮,大家都喜欢,太后也定然喜欢你。至于婚期,我和殿下商议,若太后娘娘迟迟不予决定,我们另想办法。好不好?”
“嗯!”小丫头这才点头。
然而,南宫谨却并不满意这样的答复。
“娘亲,父王是在我和缦儿订婚之时,当众承诺了缦儿的双亲,说你回宫之后,便举行婚礼,满朝官员皆是在场。我担心,太后她有意拖延,故意害父王失信!”
锦璃把这话听在心里,暗暗焦灼,怕两个小人儿更着急,她始终温柔含笑。
“谨儿,你这猜测可是全无道理的,曾祖母不会这样做的,如此辱没皇族颜面,也不像她老人家能做的。还有,在血族,隔墙有耳,不可乱说,否则,会惹出更多嫌隙,还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南宫谨惊骇地忙单膝跪下。
他差点忘了,曾祖母神力无边,恐怕正监听着整座王宫。
“娘亲教训的是,谨儿以后再不敢如此。”
“傻小子,给娘亲跪什么?快起来!”
锦璃看出他是真的生了惧意,疼惜地摸了摸他的小脸儿,把他和淳于缦揽入怀中拥紧。
“恐怕,太后是因肃娴和许麒被杀一事耿耿于怀,才难以抉择。”
她虽如此安慰儿子,却无法安慰自己。
虽然事发当日,她眼睛看不到,却清楚地记得,太后那股咄咄逼人的杀气。而两个女儿,也正是因为太后当日对御蓝斯的严苛审问,才动了胎气,急迫降生……
想起肃娴和许麒,这对热差点害死她的女子,锦璃却只记得王氏锦缎门前,那一缸荷花锦鲤。
那红衣如血的惊艳女子,与白袍的她映在水缸之内,仿佛天地两仪,红白分明。
然而,谁能想到,那女子……竟是暗藏了杀机!
而许麒,在她的记忆中,只有一个冰冷的轮廓。
若非那一天御风牵引着她的手,逼迫她触摸那孩子,她对许麒的认识,恐怕仅止于那个名字。
拥有精纯之血的孩子,原来是那般冰冷,乍碰上去,尸体般骇人。
却只有那样冰冷凶残的孩子,才能讨得血族太后的全部欢心。
哪怕他卑鄙,不择手段,在那疼宠他的长辈眼里,也是吸血鬼可爱与本真的体现。
而她的孩子,善良率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在吸血鬼眼里,这恐怕是“懦弱无能”的吧!
血族太后怎会喜欢这样残缺的孩子呢?!
这一晚,锦璃备下几样礼物,准备敬献太后。
为庆祝她的痊愈,御蓝斯特别安排家宴,也顾及南宫谨的婚期,特别派乐正夕出宫,去请太后与翱王。
然而,前来的,却只有翱王御风一人前来。
殿内,摆放十几盆白雾缭绕的冰,凉爽宜人。
御蓝斯见翱王独自踏着一地淡黄的月光进来,拥着锦璃起身,上前行礼,不禁怒火爆燃。
“免礼吧,以后你们不必再如此跪本王,只当本王是朋友即可。”
南宫恪在桌旁忍不住问道,“皇祖父,平时,您和皇祖母可是形影不离的。怎就您一个人来了?”
御风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锦璃的眼睛,随口笑道,“你皇祖母去了玉鳞江,因离开的早,不知今日家宴。湖畔上,这个时辰有歌舞画舫行经,她说要去开开眼界。”
锦璃和御蓝斯相视,两人却皆是明白,御风的一番话,不过是在掩饰。
她忙上前,接了御风带来的礼物,打开礼盒,见是一柄精致的短剑,不禁微怔。
这的确像极了朋友间的馈赠,全然不像长辈的赏赐。
“拿着防身吧。”
“是,谢皇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