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七法宝五等十三品道真原在我元身
八翅彩蝶乃是上古异种,灵气所生,忽有一枚由卵化蛹,尚未破茧之时,便被绛云宫主所得,因出手抹杀了一应神念意识,祭炼为身外化身,第二元身,端地是厉害。
世间机缘无数,不过有缘之人得之,可求而不可勉,这一点,石生却是明白的。
此时,绛云宫主的八翅彩蝶化身,第二元身施展开来化身神通,只把那八面斑斓巨翅猛烈一扇,便扫荡开漫天风云,席卷而去,快得不可思议。
石生眉眼急跳,只见云丝翰海,倏忽掠过,几至目不暇接,竟似乎比昔年千羽老妖带着他纵横天穹之下犹不多让。
石生正惊叹之间,三宫主已盈盈笑道:“我大哥这第二元身化身,最是擅于飞遁之法,一个振翅,便是三千六百里,若八翅齐扇,到了极致,可一息之间飞行万里!”
闻听此言,石生心中略微吃惊,却仍自镇定,笑道:“宫主竟有第二元身这等通玄神通,委实是令人匪夷,震惊得很。”
就在这时,三宫主尚未答话,却有一个声音道:“道友亦非凡人,我见道友竟并无惊异之色,可见我这微末伎俩,也不入道友法眼。”
石生眉间一蹙,知道是那绛云宫主,因笑道:“宫主言笑了,贫道才是手段微末,不在大方之家眼中,见了宫主的神通,震骇不已,几不知所言了。”
绛云宫主呵呵一笑,只把八翅彩蝶八翅猛烈扑扇,卷起狂风,弹指便是千百里,转眼那黄沙漫漫之地,竟然去之一空,天地之间,又是另一幅景象。
石生反而更惊,莫非那绛云宫,竟就到了?
果然,只见尘沙四野之间,忽然情形一变,那些细沙变了砾石,沙漠成了戈壁,岩石风化之地,石头越发得巨大,直到那极远处的戈壁之中,忽然现出一片盈盈绿色,绿夜之中,一座石山耸立而起。
这石山不足千丈,突兀出现在这荒芜不毛之中,周遭偏生却有许多绛色云丝萦绕,纠结缠绵。
渐渐的那山近了,忽然在八翅彩蝶卷起长风之中,绛云宫的二宫主把手一抛,却将自己的法宝绛色弥光幡祭起,一下飞射入了那靡靡云气之中,登时云光大放,放射千百弥光,绚烂夺目。
石生才知,原来二宫主手中的绛色弥光幡竟是绛云宫所在的一件压阵法宝。
绛色弥光幡祭入山中,倏忽之间,云丝翻腾地涌开一片空隙,八翅彩蝶卷起的长风稍稍缓住,只听三宫主道:“这便是我绛云宫所在了。”
石生脸色平静,其实心头却在翻腾。
去时半刻,来时不过数息。
绛云宫这三位宫主,原来竟如此看得起自己,让自己和聚神之境的玄呁冰主好杀了一场。
“甚好,甚好。”石生心中微转,面容之上却是忽然微笑莫名。
三宫主见了他这样,大抵也知道了石生业已发觉了这疑窦,不禁便心下有些难安,忙作掩饰道:“道友连番助我绛云宫,少时入宫中,我自有香雾云茶奉上,聊作感激。”
石生便揖手颖然道:“宫主客气了,贫道何幸,能得宫主仙茶。”
三宫主道:“我名绛姝华,道友可唤我姝华即好。”
石生便忙唱一诺,长揖为礼:“姝华仙子。”
三宫主绛姝华无奈,只得由他。
唯有那二宫主与红眸公子母子,似乎是仍旧与他颇有嫌隙,并不多言。
转眼间,八翅彩蝶飞身入了云丝雾海之中,眼前霍然开朗,只见那远观只是一座石山罢了的云雾之中,竟是好一座苍翠仙山,伏如卧牛,又似潜蛟,有仙鹤往来于云雾之间,猿啼傲啸于山林之中,漫山茵茵然翠碧动人,宛然如若翡翠瑰宝,又有许多云丝雾霭时或掠入山中,直如云海,十分好看。
石生恍然直觉回到了昔日,云岚山中之景象,不禁便连连赞道:“好山!好云!”
又见那山中葱郁之间,淡淡的绛色云雾缭绕间,隐隐得掩映着许多木石殿宇轩阁,分外雅致,上映天光云气,下承山脉地德,便不禁又赞道:“好仙宫!”
这一切,竟真如回到了云岚山上云岚宗。
只是伊人业已不在罢了。
闻听他连连赞叹,那二宫主终于也好了脸色,却仍不多话,只是把手一招,顿时那云雾之中,绛色弥光幡飞转回来,她却一指而去,顿时化一道流光,直投那山顶处,化一片光镇住,就此消失。
斑斓彩云消散,众人落到山中最高一处殿宇前,那十丈彩蝶缓缓变幻,渐渐小了,直到变作不过指长,就如寻常蝴蝶一般,这才扑翅挥扇,直投那殿中。
又有一团斑斓光华裹住了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玄呁冰主,也投入了殿中。
“玄呁已为我禁制,我自将他与玄靖一处关押,等玄晟冰主不日自来赎还。”绛云宫主的声音从殿中传来,“我却还有一门道法正在修持,一时出不得关,石生道友且驻于我绛云宫,你所欲知,不日出关之后,我自当告知。”
这问题石生正要相问,对方却说了,他便不好苛求,索性便留上一留,也并不急于这一时之间。
石生于是笑道:“宫主修炼玄功自去,如此仙山福地,贫道也正想多留些时日,却是要叨扰了。”
绛云宫主却再未答话,就此消失在了殿中。
三宫主便吩咐一众绛云宫门下彩娥道:“去将半山临云轩收拾了,教石生道友暂歇。”
石生忙道:“有劳。”
二宫主这时却才挥了挥手,让众绛云宫一行的彩娥女子骑仙鹤去了,道:“妹妹既然安排了,道友便随去临云选暂歇,不日我家夫君出关,自然接见于你。”
二宫主复又转身对儿子红眸公子道:“此番出宫下山,你却得了许多好处,走,娘亲带你去将玄呁冰主的那坐骑祭炼入鼎炉,可得许多精元,对你修为大有好处。”
红眸公子欣喜非常,还不忘瞥望了石生一眼。
石生心头一抽,脸上却依旧缓笑不语,似无意动,仿佛早忘了要讨回那头巨蝎残躯与妖丹的事情。
三宫主绛姝华歉然一笑,素手指引,石生便随了她浮身而起,投入云海,往半山中一处入云木轩而去。
临云轩建于半山一处突崖之上,深入云雾之中,云雾从轩阁之中掠过,分外唯美,木轩之后,又建有一处木所,可供人居住。
石生倒不在意这些,和绛姝华落在了那入云木轩之上,就见置有一香案,可供品茗览阅所用,香案两侧有芯草蒲团,自是用以修炼打坐。
“这临云轩入云而建,雅致不俗,我昔年初始修道之时,常在此修炼,及后搬至了后山,此间便荒废了。”绛姝华挥手之间,真气拂去了香案与蒲团之上的尘埃,“那轩后木屋,亦是我昔年所居,我也已命弟子整洁打扫,道友自可住下。”
石生谢道:“有劳姝华仙子了。”
绛姝华听他称呼,只得无奈。两人在香案两侧坐下。
绛姝华面露微笑,欣然问道:“道友连番援手,今日更是救我等性命,实为感谢,只是我那姐姐,素来爱护其子,未免对道友有些不恭,还请道友莫要计较。”
石生洒然道:“无妨,贫道不过求一讯息,既然有求于贵宫,些许援手,不在话下,毋须挂记。”
“道友真高士也。”绛姝华颔首道,“只是不知,道友求问那云岚山与云岚宗,却是何处?”
石生微露异色,暗想对方纵然不知,必也有所了解,否则当日为何要邀他至绛云宫来,还说来了自然告知。
绛姝华看出了他的疑惑,不由歉然道:“道友有所不知,我大哥因有八翅彩蝶第二元身化身的缘故,振翅而往便是以万里计,周游甚广,我虽不知道友所求的讯息,却料想大哥可能知道,因心中感谢道友,这才出言相邀。”
石生知道这绛姝华三宫主倒不是个刻薄之人,与这绛云宫其余众人大有不同,自然不恼,反是笑着称谢。
两人叙话片刻,说到石生一路行来之事,石生却也并不隐瞒,挥手取出了玉剑、玉剑符以及已然破损了的那口飞剑。
“我经那楚风国,因见那玉剑阁与静安宗争斗,玉剑阁主好大威风,出手震慑别派,维护自己门下,自然无妨,却竟对后辈出手,削了人耳朵,还亲自上门,斩了静安宗主的法宝,更是强取了静安宗门下辛苦擒拿的灵兽,我甚为不喜,是故教训了他一番,谁知那灵兽赤角银蟒忽然反扑,倒要了他的性命。”
他这话说得不真不假,脸不红气不喘,绛姝华也自不去分辨,反而笑道:“我绛云宫主宰之下,一共一十八国,流波三国虽然广袤百倍,却只有金铁珠玉之物供奉,民口甚少,自然还是那西面列国富庶。那楚风国为其中最大一国,玉剑阁自然也是最为厉害。那玉剑阁说到渊源,竟不下于我绛云宫,祖辈之上,更是与我绛云宫颇有旧谊,是故才能如此托大。”
石生了然道:“难怪那玉剑阁主如此嚣张彪悍。”
“正是!”绛姝华颔首道,“这柄玉剑,乃是玉剑阁历代传承的灵器飞剑,世代以降,连祭炼也是不敢,唯恐后人不能所用,至于这玉剑符,倒是他玉剑阁的一门独门法宝,有许多妙用,这一枚怕是他阁中极品,竟还有储纳须弥,容存活物之功,却也难得。”
石生无奈说道:“虽是妙物,我却不能善用,可惜,可惜!也罢,既然本就是玉剑阁之物,这便交由三宫主,他日复还了他玉剑阁便是。”
绛姝华却并不接这两剑一符,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石生,凝笑不语。
石生被她看得有些难捱,心下一恍然,知道这些事情,大抵不用言明,便干笑一声:“也罢,既然是我所取,日后有缘,自然给了他玉剑阁。”
所谓有缘无缘,其实不过一心而已。
绛姝华这才笑答:“何必有缘送还,既然到了道友手中,自然是与道友有缘。天赐之物,若不纳之,岂不是与天意不遵,要遭天遣也未可知呢。”
终于把这便宜占定了的石头妖,这才志得意满,谨然道:“我辈修道练气,求长生通天,自当顺天意而为!”
时至今日,关于世故之心,他已越发得痛彻,明白了,知道何时何地何故之下,当做何作为。
他挥手收了那玉剑,慨然道:“可惜我不通炼器之法,更是没有玉剑阁一脉的法诀,这飞剑修复不了,玉剑符中赤角银蟒却也取将不出来,否则一头灵兽……”
“无妨,我大哥却是通晓练器之法,自然可请我大哥出关之后出手,相助于你。至于这玉剑符……玉剑阁的剑修法门,我绛云宫自然是没有的,不过我命人去那玉剑阁,讨玉剑阁玉剑符的祭炼施用之法,想必不难。”
石生大喜:“如此,有劳三宫主,贫道感激不尽。”
两人方才熟络了些,把双方的名头并“贫道”这样的字眼略去,这一下石生复又恢复了原来,绛姝华不免有些不满,嗔怪视他,不无娇嗔。
石生微怔,忙掩饰道:“仙子方才所言,那玉剑乃是一口灵器飞剑,却是何意?”
绛姝华也是一怔,“我却不知,道友所问又是何意?”
石生一狠心,暗道不知便是不知,也不惧她怀疑了自己什么,便道:“烦请仙子告之,何谓‘灵器’之说?我只闻飞剑法宝,末流算不得法宝,可称为法器,入了流的才算是法宝,却不知灵器又是何意?”
他连连听到“灵器”一说,暗想必是傲来修道界没有的法宝分等之法,他却不知,偏生对于练气士而言,又十分重要,如何能够不问个清楚。
绛姝华惊异地看着他,直到他面色有些呐呐,无奈地解释:“我自幼在云岚山中修行,从不曾出山,并不知外间事故,此番流落至此,也是一桩意外,是以才多有不明之处,还请仙子不吝赐教!”
绛姝华古怪地看着他,许久之后,才道:“我早知你所问的云岚之地十分古怪,原来你竟连世间法宝五等十三品也不知。”
“何谓五等十三品?”石生连忙追问。
绛姝华这才说道:“世间法宝,实则四等,那最末一种,正如你所说,不过是可堪祭炼的法器,入不得法宝之中。
是故,法器算是一等,并不分品,便只算作一品。
那法器之上,才是法宝,法宝最下一等,就称为法宝,寻常凡人或是末流练气士眼中,便以为是宝贝,是故又称作宝器,可分上、中、下三品。
法宝之中,宝器之上,便是灵器。一入灵器一等,便是有了灵性的法宝,须得以精血,真气,乃至于元神祭炼,才能如臂使指,通灵如意,自然也是厉害非常。灵器亦分为上品、中品、下品三品。”
石生刹时恍然,只听绛姝华又道:“你的那柄玉剑,与我侄儿红眸的那口绛云剑一样,又作心剑,虽则微小,其实炼制更为艰难,可纳入元身之中,须得以心血祭炼,才能更有玄妙功用,甚为罕见,都是下品的灵器。”
石生复又取出了玉剑,疑惑道:“须得以心血祭炼?”
“嗯,”绛姝华郑重点头,“真正的灵器,其实需要化神境的练气士,以元神精气滋养祭炼,才能真正通灵,拥有妙用,所以如姐姐的绛色弥光幡,我的七彩琉璃丝带,其实碍于我等修为,都不得其用,未免甚为可惜。而心剑却有不同,其炼制之时,便熔炼一种心炼法阵于其中,不过是心炼法阵品级档次不同,才致使其等级流品不同罢了。心剑炼制成功,可纳于元身之中,以心血祭炼,那心血之中,融汇了练气士一身道基真意所在,日后凝聚精气为元神,也是由此而来,自然能够将心剑祭炼得如同化神境练气士手中的灵器法宝一般,通灵如意,厉害非常。”
石生这才明了,忽然一惊,“那么,这等以心血祭炼心炼法阵之法,岂不是与祭炼身外化身、第二元身之法近似,大有异曲同工之玄妙?”
绛姝华轻笑点头:“我知道友心智聪慧,远非常人,正是如此!那身外化身,第二元身之法,其实早已难现于世,不知经久不曾有闻,我大哥自然也是不知,却是从这祭炼心炼法阵的法门之中,悟出的一种祭炼第二元身之法,却也有许多妙用。”
石生慨然道:“绛云宫主,果真高人!”
他感慨一番,忙又问道,“那灵器之上,又是何等法宝?唤作什么?”
绛姝华道:“你不知我辈练气修道,又谓脱俗修真,真之一字,才是道途精义麽?”
石生道:“道在无常有常之间,杳不可寻,是故难及,也多不能及。惟真之一字,在自身,在自我,我为真时才能明悟,修道求真,实修自我也!莫非灵器之上,便唤作‘真器’麽?”
绛姝华凝视住他,久久不语,忽而乃道:“道友资质天人,我辈不及。”
石生便知自己猜对了,因笑道:“仙子已然说了‘真’之一字,我自然能够猜到。”
“非也!”绛姝华,这位绛云宫的三宫主却郑重说道,“我赞叹于你,非是为此。”
她忽而神情肃然,正身说道:“我等虽是境界低微,却也知道,引气入体,道胎丹元,不过是末流罢了,只有凝聚丹元精气为元神,开辟天心灵窍,元神端坐其中,照耀元身,才是修道正途!而那元神五境,直至分神化念之上,乃是炼神返虚,归真得道之境。
所谓真器,乃是返虚境的练气士,到了归真之境界,融汇自己一身道之真意,祭炼法宝飞剑,其中有真正向往大道的真知灼见,才能炼制得出的宝物。
而此‘真’之一字,我等自然不知,我大哥却已苦苦追寻多年,若不能企及这‘真’之一字的皮毛,也不能炼化元神念想,踏入返虚之境。大哥每尝言及,所谓‘真’所在之法门,在乎自我元身之中,他却久难寻觅,想不到,道友修为与我相当,却不但手段厉害,与道真之中的了悟,更胜了我百倍……”
绛姝华话音方落,忽然一个声响在两人耳边响起:“石生道友果然不凡,我苦寻百年,方知‘真’不在天地之间而在自我元身之中!我为真是才能明悟,修道求真,实修自我也……实修自我也……”
这是绛云宫主的声音,却只说了这一段,便又如烟花一般散漫,寥寥落落,消弭了去。
石生怔住良久,忽然拱手对虚无之中揖礼,便不说话。
原来这绛云宫主,竟然已至分神化念之境,怪道能够祭炼第二元身,畅游元身之外,更是能够压服那不知何处所在的玄冰天窟……
绛云宫主出声之间,忽如发聩,对他也多有功用。
两人对坐,沉寂片刻,石生忽然大笑了三声,乃道:“那真器之上,又是何等?”
绛姝华微微一笑,“道友之资,怎还要小女子我告知?”
石生见她如此谦逊,却还有几分俏皮之意,不由对她愈加了一分好感,大笑道:“我辈苦修真气道法,祭炼法宝,修道求真,无非为了一途,通天路上,遥遥仙道罢了。
既然如此,法宝灵真之上,自然是那蕴神仙之玄妙的神仙之器无疑!”
“正是!”
石生微笑之间,心头微微触动,所谓道真之器,扶摇衣与扶摇剑或许就是。至于神仙之器,他左袖之中的手掌微微摩挲……
云岚宗之人,乃至整个傲来修道界之人,无有不知云岚宗有一件神仙之器,乃是云岚宗祖师云岚子来兮从西极,携来之物,一举灭杀七大妖王,定下傲来修道界之牛耳的云岚宗道统!
神仙之器!神仙之器!一口让石爷爷我飞到了这鸟地方的破炉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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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伪道学人士,以上有些东西不见于任何道学流派,纯属我个人胡诌杜撰。不过编得也很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