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道士
已是夏末初秋时节,风儿都转了向,暑气慢慢的散了,早晚也都有了些凉意。天下草木渐渐枯黄,唯独幽冥谷中百花依旧,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四季如春”。
夏雪儿六月中旬便来了此处,转眼也已经半月有余,她此行乃是护送荣叔回谷休养。数月的牢狱之苦,他老人家的**和精神都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刚出了天牢,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了下来,整个人一下子便虚弱无比,看起来到有几分将死之人的样子了。容不得片刻耽搁,她便带着香兰连夜快马加鞭的将人送回了谷中,好在三师叔虽要继续云游天下,但还未启程,有了他的妙手回春,在加上谷中弟子无微不至的照顾与静养,人算是救回了一命,也日益见好了。
怎么救出的荣叔,沐轩龙依旧是一个字不对她提起,她也没有猫的好奇心。不管是用了什么办法,好在最终还是将人救了出来,算的是完成了对她的承诺,而她也该送一份礼给他,碰巧上次见他忙得焦头烂额的事情,她是知道答案的。
谷中有一条东西走向的溪流,沿着溪流向上游寻去,攀上几层嶙峋的怪石,不多时便可见一汪潭水,潭深五尺有余,水清如镜,但因此潭掩映在青山翠木之中,常年见不得阳光,寒意浓烈,所以基本没有鱼儿生活于其中,更添了几分死寂。夏雪儿也是偶然寻得的这一片不为人知的天地,倒觉得清幽无比,别有一番滋味,也就时常无事之时会到此处坐上一坐,远离纷争的日子总是格外的轻松与舒适。
于深潭旁找了块扁平的石头,弯腰在近乎贴近水面的方向扔了出去,“扑通~扑通~扑通~”,连续打出了三个漂亮的水漂,涟漪由点而出,一层层扩散开来,直至消失不见,最终回归平静。夏雪儿拍了拍手上沾了的泥土,看着自己近乎完美的“成绩”,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会心的笑。
“沙沙沙”
忽闻一阵奇怪的声响,这响动若是在其他地方,可谓是细微得几乎引不起任何注意,可在这寂静无声的空间中就显得格外的刺耳,夏雪儿警觉的转过了头,四处查看,却不见有任何异动,声音也随之不见,却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自己身后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格外瘆的慌!
又听闻一阵沙沙的响动,比之之前更加厉害,却又有些不同,这一次更像是身体蹭着树叶而过所发出的声响。因为神经正处于高度警觉状态,她随手捡了个石头,朝那响动扔了过去,却是听见了“啊”的一声叫,声音耳熟的很,似乎是出自香兰之嗓。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忙过去查看。
若只是普通的石子便也就罢了,只是这石头上有自己三成的功力,扔出去已是能和飞镖相媲美,更何况还是在香兰不经意的情况下,她虽身手敏捷的转身躲过了,可那石头仍旧是紧贴着脸颊而过的,免不了还是蹭掉了一层皮肉,险些露出颧骨来。
望着那不断往外渗出血珠的脸颊,夏雪儿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背后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直接拉了香兰的手,使出轻功往回去了。
满是瓶瓶罐罐的药阁之中,香兰轻车熟路的找来了止血的药粉,对着铜镜自己上了药,这才开口说道:“夫人传了信来,说是三日后老夫人要办宴席,请您务必回去。”
眼见着已经六月底,下月十五便是中元节,正因为中元节又称鬼节,是人间幽魂到地府投胎的日子,也是地府鬼魂回家探亲的日子,因此人们认为七月是一年之中阴气最胜的一个月,凡事都需多上三分小心谨慎,更别提是办宴席这样子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大事!老夫人能决定的如此急匆匆,就赶着六月的尾巴,想必是奔着什么目的去的。
第二日,夏雪儿刚吃了早饭便钻进书房之中仔细研读起师尊新给她的心法口诀,忽然听闻“咚咚咚~”有人敲门的声响,微微皱了皱眉头,头也不抬只唤了一声“进来。”接着门便被人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少年出现在门口,恭恭敬敬的朝她行了一礼,随即说道:“师姐,方才来了个道士,说想要见你一面,还说你见了此物之后自会相见。”
夏雪儿听闻此话疑惑的抬眼看去,就见小师弟手中捧了个有小指般大小的狭长的玉石,却是更加一头雾水。
“他当真这么说的?”夏雪儿一脸狐疑的问那前来通传的弟子,她并未见过此玉,也不认识哪位道士,怎么会说她见了之后就明白了呢?
“确实如此。”
听见如此一说,她便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细节,毕竟那玉石很是小巧,离得远了,看不真切也实属正常。于是起身过去,拿起了那玉石准备好好打量一番,可在刚到了手心之时便传来一阵灼痛感,条件反射下忙将手中之物丢了出去。
那弟子也是被眼前这一幕吓住了,没明白过来师姐怎么刚接过去就将那信物给丢了呢,一时间有些蒙圈,只愣愣的看着她。夏雪儿却是有些惊魂未定,方才那种感觉她太熟悉了,就连胸口的伤疤都有些隐隐作痛了呢!
回味过来之后,才发觉自己手心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干咳了两声,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人在哪?”
“哦!”听闻此话,那弟子也是回过了神来,这才说道:“就在大殿外的广场上,弟子请了他去候客厅,他也不去,说是道法……”
他话还没说完,夏雪儿便风一般的从他身边蹿了过去,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只留他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心中不禁感叹这常年不在谷中的师姐行事风风火火的,前后两重态度,也当真是一位神奇的女子啊!
夏雪儿本是火急火燎的想要见见这位神秘的道士,却是在到了大殿旁便不再敢上前去了。
远远地便看见一个着灰色道袍的男子背着身站在第三根白玉石华表之下,身长足有六尺之高,却是骨瘦嶙峋,宽大的道袍并不合身,更像是被一根竹竿撑起来的,空空荡荡。外头虽是刚下了雨,而他的鞋帮上却是不见丝毫的泥泞污渍。
似乎是感觉到了夏雪儿的靠近,那道士转过了身,如炬般的目光投向了她所在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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