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家的温暖
母亲端出两盆洗脸水,招呼她的两个儿媳妇洗脸。我看见盆子是新的,毛巾是新的,房子里收拾得很整洁,全然不见往日的凌乱。
三个姐姐和三个姐夫也到了我们家,他们急忙上来帮忙从车里提东西。
我突然想起了岳父、岳母。周媛跟我到老家来了,他们过得好吗?于是我走到一边,给他们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平安到达老家,一切都好,等我们回c市,就回去看他们。
母亲总是问我走到哪里了,叮嘱我开车小心一些。
大家一阵咂舌。一家人就眼睛盯着电视,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没有主题,想哪儿说哪儿。比如,本来正说着东边的事,突然一人提
到西边,大家的话题又跟着跑到西边去了,但一点儿都没有突兀的感觉。
大家哈哈大笑。
父亲从屋里拿出两瓶老白干,高声说:“好多年都没这么热闹了。自从你们长大后,咱家很少这么团聚过。今天晚上就这两瓶,不喝完不许下席。”
暮色降临的时候,我们终于回到了家。母亲站在村口,看见我们从车里鱼贯而出,笑得牙都要落了。
大家都笑。我说:“ceo就是当家长,指挥大家。”
我就看着他们笑。我已经被捧怕了。别人的一句吹捧,当时听着舒服,可后来为了证明别人说得对,却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情。
二姐说:“春节晚会越来越没看头
了,总是那几个人在那里晃悠,没有新鲜感了。”
儿子挨着我坐着。母亲试探着问:“过来挨着奶奶坐行不?”
岳父在电话里有些激动。
他说:“你们好好耍,耍安逸了再回来。”
大姐夫接过话头说:“你谦虚个啥嘛,我们又不来抢你的。都开小车了,还跟我们叫穷。”
我说:“没太多,只是够吃。”
二姐夫问:“你们一年能挣多少钱?”
父亲马上就改了口,说:“那是嘛,也不一定非要喝完。”
真好。
我以为母亲第一句话是要说车的事,结果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她就和她的两个儿媳妇招呼在一起了。那个亲热劲儿,让三个姐姐在旁边酸溜溜的。
父亲嘴里咕噜着,倒在床上睡了。
热烈、亲切、随意,这就是家的感觉。
母亲就凶父亲:“你没睡着,哪个打起了鼾?”
我们都“哄”地一下笑了起来。
电视里出来一个演员,我指着那演员对几个姐夫说:“你们知道他有多少钱吗?听说有好多个亿。”
三姐走过去帮他脱了鞋,把他的脚往床上顺。父亲一下坐起来,大声说:“我还没睡着呢。”
我是大年三十回的家。从c市到我家,开车要开八个小时。我开了不到三个小时,母亲就给我打了三个电话。照例是响两声,挂断,我再回过去。
母亲说:“家长是你们老爹嘛,我还是当董事长。”
弟弟就说:“那是你的欣赏水平提高了嘛。”
我把儿子抱过去,放在母亲的怀里,对儿子说:“听奶奶的话,想吃什么让奶奶给你夹。”
我说:“好办好办,你们都到c市去,咱一大家人搞个股份制公司,请爸爸当董事长,请妈妈当ceo。”
晚上,昏黄的灯下,母亲做了满满一桌菜,不断地招呼她的两个儿媳妇吃。好几次,她想给她们夹菜,却又没有夹。她说:“电视上说的,你们城里人不兴夹菜,你们就自己动手。一家人,莫客气。”
晚上,大家围在火炉旁聊天,周媛和小玉成了中心。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和她们俩说着话,偶尔看一眼春节联欢晚会。
后来,每隔一个小时,我都会主动打一个电话回去。
母亲白了父亲一眼,说:“一天就只知道灌马尿,喝好就行了,难道一家人还得扯个酒皮?”
父亲酒劲上来了,倚在床头打起了呼噜。
母亲一般都在厨房忙,从厨房到放电话的卧房有一段距离,但每次电话只响了两声,母亲就会准时拿起话筒问:“到哪里了嘛?”我敢肯定母亲听见电话响,是跑着过去的。而她的腿,常年关节痛。
母亲问:“什么叫做‘洗一藕’?是不是洗一节藕?”
这所有的一切,她都是为她的两个儿媳妇准备的。当然,还有她的孙子。
二姐对我说:“现在你生意做好了,什么时候帮我们想点儿发财的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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