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第二天,江文昊又特意核实了一遍小伟的身份证才算放心,没办法,谁让这个孩子长得跟个刚出炉的嫩包子似的,一副未成年样,怎么看都不像已经满二十岁了。
  不过小归小,嫩包子干活儿到很麻利,而且特别勤快,尤其乖巧的眉眼笑容也成了“匿瑕”一道很是赏心悦目的风景,尤其是梓尧,似乎逗弄这个孩子逗上了瘾,隔三差五就跑来大肆“调戏”一番,刚开始小伟还次次被他弄得几乎欲哭无泪,后来就慢慢有了免疫力,让梓尧直呼这孩子是越来越不好玩儿了,但他双很善于发现八卦的眼睛却渐渐看到了另一个更有趣的问题。
  “诶,昊子,别说兄弟我没提醒你,你店里那乖宝宝有点儿问题。”
  “什么问题?”江文昊看他跟饿狼似睁着两只冒绿光的眼睛一个劲儿盯着小伟瞧,不由地冷飕飕提醒道,“我也得提醒你,想老牛吃嫩草也得先撂倒楚一暮,不然当心后面遭殃。”
  “嘁,他想管我也得先看看自己够不够格。”提到楚一暮,梓尧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我真该拿面镜子好好照照你这幅狰狞的面孔。”江文昊抖了抖手里的报纸,娱乐版正版头条,一副超大的照片几乎占了半版地方,俊男美女的组合很是亮眼,只不过,江文昊瞄了眼梓尧后故意叹了口气说道,“瞧瞧,富商加女明星的组合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抢眼,尤其男方还是楚氏集团的大公子,钻石王老五啊,本市最值钱的单身汉,得有多少人做梦都羡慕这位一条腿已经迈入豪门的女明星,只不过恐怕连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麻雀的最终结局到底是变成凤凰还是沦为一颗可悲的棋子呀。”
  梓尧瞟了阴阳怪气的江文昊一眼,又顺带瞟了报纸上的照片一眼,照片上的楚一暮依旧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但想起男人情动时陶醉的神情,火热的眼神,次次像烈火般烧灼着彼此紧紧嵌合的身体,梓尧忽然觉得身体一阵发热,但心,却莫名的觉得寒冷。
  “小伟有没有问题你就别操心了,先摆平你自己的问题吧。”江文昊曾经以为这俩人纠缠到最终结果无非两个,一是彼此腻味够了分道扬镳,二是折腾累了乏了安分下来好好过日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场势均力敌地拔河比赛依然没有出现明朗的结果,江文昊不由对这二位的精力大为钦佩。
  “我讨厌被威胁更厌恶被算计,楚一暮这样做完全没有意义。”
  “其实你可以换个角度想想,是你把他逼得走投无路无计可施,像他这么骄傲聪明的男人竟然会走出这么一步蠢棋,足见他对你用了多少心。”
  “当初早就说好彼此互不干涉不谈将来,是他先破坏了游戏规则。”梓尧依旧不服气地给自己找台阶下,“这可怨不得我。”
  “你也说了是当初,那我当初还想娶个美女回家生个大胖儿子抱呢。”
  “靠,你就不能换个恰当点儿的比喻。”梓尧黑线,“不说我了,你别转移话题啊,我看出来了,小伟绝对看上你了,这孩子但凡得空那眼神就没离开过你,你说你天天被两道如此脉脉含情的目光凝视着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你当我木头还是感应神经混乱?这件事我早就发现了。”
  “发现了?那你打算怎么办?”梓尧立刻来了兴致,满脸亢奋地凑过去问道。
  “什么怎么办?”江文昊装傻。
  “别特么跟我这儿装嘿,我跟你说,现如今这么单纯可口又听话的孩子可濒临绝种了,你也修身养性四年了该再找个伴儿了。”
  “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暂时没有再找伴儿的打算。”江文昊抬起头,果然和小伟的目光碰个正着,小孩儿吓了一跳,立刻红着脸扭过头,江文昊忍不住轻笑出声,不能否认,他喜欢这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息,没有丝毫的浮躁,就像一池平缓清透的湖水,每天都在踏踏实实认认真真地做事,“匿瑕”里的每位员工和客人给他的评价几乎都是一样的,这个孩子,让人觉得很舒服。
  “昊子,跟兄弟撂句实话吧,你是不是还想着那谁呢?”梓尧憋着问这句话憋了许久,今天终于没憋住,见江文昊一脸漠然没有开口,不由有些气恼,“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那孩子都跑了四年了,跟着谢衍一路风光无限,你为了他清心寡欲的值吗?”
  “梓尧,你想太多了。”梓尧的话并没有激起江文昊太大地反应,男人依旧波澜不惊地将双目放空在某个地方,似乎在思考什么,又好像根本什么都没有想。
  “是不是想多了你心里最有数,我问你,这间酒吧为什么叫‘匿瑕’?”梓尧被江文昊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弄得火更大,装,我看你接着给我装啊!
  这个被大家一直刻意回避的问题终于成功让江文昊脸上出现一丝破绽,男人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酒杯放在唇边,烈酒尚未入喉却先低声问出一句:“梓尧,这么多年的兄弟,你就一定要揭我的伤疤吗?”
  望着好友将一整杯烈酒缓缓送入喉中,梓尧才惊觉自己地越界,再好的朋友,彼此之间应该也有那样一块无法涉足的禁区吧,不是不想让对方靠近,而是一旦走近便会痛不欲生,唯有自己将其牢牢封闭起来才能抑制住那种痛地无限蔓延,瑾瑜根本没有从江文昊的世界里消失,而是被江文昊深深锁进了那片禁地,只要不看不碰不靠近,或许就不会再疼。
  天光放亮,匿瑕的员工收拾完毕陆陆续续离开,江文昊靠在雅座里闭着眼睛似睡非睡,耳边纷乱的声响渐渐变弱平息,直到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就在他以为大家都离开时,有人悄悄走近将一件外衣搭在他身上,然后再转身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江文昊半眯起眼睛,果然看到一个瘦瘦的熟悉背影,轻轻拉开酒吧大门,又回头看了看自己,最后侧身出去轻轻关好大门,江文昊轻轻叹了口气,有些疲倦地再次闭上眼睛。
  之前他每次都到二楼自己的办公室那里去睡,日复一日似乎已经习惯了整日都留在这间酒吧里,两年前酒吧开业后因为怕自己不规律地作息打扰到父母,江文昊就新买了房子搬出来单住,但却越来越少真正回那个家去住,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忽然变得很害怕面对那种推开房门屋子里一片清冷的感觉,没有人等他回家,没有人会为他留着一盏暖灯温着一锅热粥,四年了,江文昊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刻意维持单身,但他很清楚自己很难再爱上什么人,那种只为做伴而找伴的心理,他多少还是有些排斥的,他很怕,结局害人,也害己。
  但自从小伟出现后,江文昊渐渐发现自己的生活似乎多了些什么变化,也许只是睡熟时一件温暖的外衣,亦或是用他极度厌恶的热牛奶偷偷替换掉那些烈酒,又或者用令他哭笑不得的花花绿绿的糖果掉包他的香烟,太多太多的小事,江文昊一直冷眼旁观,佯装不知地任那只小包子乐此不疲地捣鼓,而他的心情,也从最初地无奈渐渐变成了期待,想如今每天留在一楼去睡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终于知道,这种被人细细关心,悄悄关注地感觉,竟也会像毒品一样令人成瘾难戒,只因这一切,真的太过于美好。
  周末的“匿瑕”总是异常热闹,然而梓尧却发现小伟在如此忙碌的时候竟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忙过一个高峰,梓尧溜达到小伟休息的地方,捅了捅没精打采的小嫩包子:“上班走神,小心我让你们老板扣你工资。”
  小伟本来对他这种没营养地戏弄早就能自动过滤为空气了,但想了想还是很礼貌地问道:“老板今天没来,您知道为什么吗?”
  哦,梓尧偷笑,原来是没看到心上人的原因啊,按说老板来不来上班小伟一个侍应生根本干涉不着,但梓尧摸了摸下巴,忽然觉得也许应该给这孩子一个机会,他一直希望江文昊可以尽快忘掉瑾瑜重新找一个既听话又专情的爱人,现在一个如此合适的人选就在眼前,没理由不让昊子好好把握住:“你说昊子啊,他生病了,在家卧床不起,根本出不了家门更别提来店里了。”
  “他生病了?!出不了门这么严重?!”小伟果然反应超大,根弹簧似猛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到把梓尧吓了一跳,小伟看到他错愕的表情才惊觉自己多么失态,顿时耳根通红,只能小声试探道,“那,那有没有人陪他去看医生呢?”
  “当然没有了,那家伙一个人住的,唉,想想真可怜哦,生病了也没人照顾,连杯热水都没人给到的呀。”梓尧自然明白小伟这个话里有话的问题,便故意重重叹了口气,心里却憋笑几乎憋到内伤,不行了,小包子那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实在太有喜感了,“本来我一会儿要去看他的,不过突然临时有事脱不开身,这样吧,要不你替我跑一趟?看看那家伙状况如何要不要去医院?”
  “好的好的!”小伟忙不迭地点头,生怕梓尧反悔似的。
  看小伟拿着地址飞快跑出“匿瑕”,梓尧双眉轻挑颇有种当媒婆儿地成就感,心说昊子,人我可给你弄过去了,就看你自己懂不懂得把握了,别让兄弟我失望啊。
  作者有话要说:热腾腾的嫩包子新鲜出炉还送货上门,江小攻,你要不要吃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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