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风雨欲来(二)

  “砰..啪.”
  当热烈的鞭炮声响起來的时候.万家同庆.
  邹儒.钟仪对坐在方桌前.方桌上摆满了菜肴.腊肉竹笋.蒸香肠.八宝鸭.香菇鸡汤.红艳艳的大虾等等.各类小炒.果蔬齐备.
  一坛美酒.邹儒示意钟仪倒上:“第一次不是一个人过年.怎么着.你都得陪叔叔喝一杯.”
  钟仪心里替邹儒难过.邹儒却是淡淡的模样.似乎对那些孤独成了习惯.说出來.也无关痛痒的模样.
  但是.钟仪知道.他并非无动于衷.
  至少.邹儒喝酒喝得很是畅快.脸上的笑容似乎是收不住一般.比比划划的.似乎要跳起舞了.
  “小仪.去把我的笔墨拿來.我要……嗝..作诗一首.”邹儒满脸通红.看來酒量一般.
  钟仪无奈.乖乖去了书房.从柜子顶上取出一个大大的木盒.很是沉重.
  邹儒的宝贝都放在这个木盒里.钟仪又趴到了地板上.拿着铁钩子.从柜子下勾出一把钥匙.
  “啪嗒”一声.锁开了.
  沒有翻动他的其他旧物.单单是取出了笔墨匣子.落了锁.一切恢复原样后.钟仪快步向大厅走去.
  钟仪的脚步渐渐慢了下來.
  只见温暖的大厅里.菜肴大多数被一扫而光.小花蹲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红烧鱼.酒坛子滚落到了地上.邹儒沉沉地睡着了.
  钟仪轻轻走近.俯下身來想要叫他.就听见一声细细的呢喃.
  “..清姮”
  钟仪顿住.看着邹儒阖上的眼皮下流出一行清泪.
  隔日.邹儒是被新年特有的吵闹声叫醒的.
  他安安稳稳地睡在床上.可是不记得是怎么回來的.
  “小仪.我的墨宝呢.”
  钟仪专心地做着长寿面:“你昨天睡着了.沒写.”
  邹儒挠挠头.看着钟仪娴熟的手法.暗暗吃惊.问道:“原來.你会这一手.”
  钟仪笑着摇头.道:“这是我娘教的.我也只会几道菜.”
  邹儒倚在门上.问:“会哪几道.改日给我來尝尝.”
  钟仪道:“好啊.反正和鸡蛋有关的.鸡蛋饼.鸡蛋汤.炒鸡蛋这些我都会.”
  邹儒悻悻地说:“……会得挺多啊.”暗地里打消了让钟仪和他轮换着做菜的念头.还得自己丰衣足食啊.
  钟仪愣是沒听出來邹儒的失落之意.反而回头.灿烂一笑:“多谢邹叔叔夸奖.”尔后更加起劲地揉着面团.
  邹儒:“……”
  之后这几天.走亲访友.衙门上送來了不少礼.钟仪坐在书房里.一一登记.再将价值相差较小的对换.一來二去.两笔购销.送出去的和送进來的都弄妥了.
  钟仪将单子抄了一份给邹儒.邹儒正忙着做账.粗略看完.夸奖一番.又吩咐他去账房里对账.
  钟仪抱着账本.沒看到闲车.就步行.马不停蹄地去田庄.之后返回.被人拦住了.
  是雨蝶.她从马车上下來.盈盈一揖.
  她道:“钟少爷.小姐让奴婢來送您一程.”
  钟仪顺着她的目光.看到白家酒楼上.有一抹紫色的身影.似乎正看着他们.钟仪低头.道:“多谢好意.然.此时不急.钟某可自己步行而回.”
  雨蝶笑了.道:“马车行的快.寒风步行.易病.钟少爷如今是官家人.可不能生病啊.”
  钟仪不置可否.
  他抬头.刚好看见一辆空车过來.钟仪招手:“马夫.这边.”
  车子停下了.马夫道:“哟.钟大人.还请快快上车.莫要受凉了.”
  钟仪点头.对雨蝶说:“多谢.这便告辞了.”
  雨蝶看着那辆马车离去.
  奢华的厢房里.白妗语翻着账目.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白妗语抬眸:“进來.”
  雨蝶关上了门:“小姐.您也看见了.想來.钟少爷还是不大高兴呢.”
  白妗语沒有做声.低头看着账目.
  沉默了一会儿.白妗语叹气:“小仪哥哥脾性好.我也是触了他的逆鳞.”
  雨蝶闻言.低声道:“那钟礼.便是逆鳞.倒是无法理解.”
  白妗语的神色动了动.
  雨蝶见她不快.连忙转移了话題:“小姐.郧地的铺子也要撤.”
  白妗语道:“自然.”
  雨蝶道:“打仗……不会打到这儿吧.”
  白妗语警告地看了雨蝶一眼.道:“不要胡乱猜测.”她翻着账本.道:“你下去罢.”
  雨蝶立即收了声.乖乖退下去了.
  沒一会儿.又听见了敲门声.白妗语看了看门.道:“进來.”
  雨蝶道:“小姐.小姐.三少爷來的信.”
  白妗语点头.接了过來.看着看着.脸色骤变.
  雨蝶惊吓.连忙安抚.
  好半天.白妗语才缓了脸色.道:“他们在回來的路上.被人劫道……二哥.受了伤.”
  雨蝶道:“那他们.如今在哪儿.”
  白妗语眼神明灭不清.道:“白昼……白昼他将二哥带回东丹了.说是休养.”白妗语莹润的手将纸捏的变了形.
  “不行.我要写信给父亲和大哥.你立马联系信使.”白妗语隐隐藏着怒气.
  雨蝶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知道此事有蹊跷.连忙出门去了.
  钟仪从车上下來后.赶忙去了书房.邹儒见他.道:“快给我……我來算算.老钱.老钱.”
  账房先生老钱从堆积成叠的长辈后探出精明的脸:“说好了.四六分.那份你做.”
  邹儒暗骂一声.正打开.一双白皙的手接过.
  视线上移.是青年俊熙的脸庞:“大人.我來吧.我会认真做的.”
  邹儒愣了愣.考虑了一下.回头.老钱也是考虑的神色.最后.他道:“不如就让他做吧.如今人手不够.今年的账复杂繁重.平日里他做的也不错.是个细致的小伙子.给他干吧.”
  邹儒郑重地将这一本账本给他:“用心.”
  钟仪肃容:“自是.”
  他往回走.浑身战栗:沒有想到.自己真的可以做一些事情了.至少.他能分担一些复杂的任务了.
  当晚.钟仪坐在桌前.喝着浓茶.仔细地看着这些蝇头小字.不觉有些疲惫.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黑压压的夜色.
  夜色的另一边.便是火光.
  这是最后一天庆祝.美丽的姑娘和英俊的汉子在大帐篷内跳舞.异域的歌声传到每个人耳中.滚烫的奶茶.烤的香脆的甜饼.美酒佳酿也是必不可少的.
  雪地里烧着篝火.火光映红了雪色.热烈的卷着风.不远处.马匹在肆意奔跑.骑在它们身上的人英姿勃勃.似乎不知疲倦.
  冰天雪地.却是别有热情的色彩.
  这种场面.最终还是要有王室的告别语结束的.
  单构戴着一顶水貂帽子.帽檐下的面孔十分精神.一双浅褐色的眼睛里大放光彩.似乎是极为愉快的模样.
  他极为老练地表达了热烈的庆祝.然后打算退场.人们欢呼热舞.予以答谢.单构接了热酒.一饮而尽.
  朔回站在帐篷外吹着风.面色冷冷的.显然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感到不快.
  几个弟兄站在他身后.一个个都缩头缩脑的.
  “亲王……我们是觉得.这个节日.您应该放松一些……”
  “是啊.亲王.平日见您.也……也沒有什么女眷..当然.是亲王洁身自好.美人.自然是不会缺的……属下.实在是冒犯了.还请恕罪.”
  “是属下们自作主张.见您今天喝的畅快.就……就安排了.”
  沒等他们说完.朔回冷冷一哼.
  无人敢接话.
  朔回觉得酒醒了一些.低声道:“都散了吧.”
  “那……那两个美人……”
  其余人识趣.直接将说话的人拖了出去.
  此时.或许是喝了酒.不怎么冷.朔回便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四处散步.
  “怎么.还害羞.方才都答应了说嫁给我的.嗯.”
  朔回驻足.皱了皱眉.
  ..这有些轻佻的声音.只有单构对着他那个美人才是如此.
  他有些厌恶地摇头.打算往回走.他一点也不想打扰单构.
  “可是……会有人來.”
  “哪有人……乖..”
  朔回:“……”
  他黑着脸.因为他才发现单构正光明正大地将雪列按在银色的雪地上.上下其手地脱人家的衣服.
  雪列一头柔顺的金发在月光下闪着光亮.红唇微张.似是可怜.似是邀请.一双如同海水的浅蓝色眼眸深深地看着单构.
  单构俯下身.道:“冷不冷.”
  雪列摇头.金发也随之摇动.他的声音十分好听.轻声道:“那种酒.喝了暖身.”
  说完.脸就红了.
  单构放肆大笑.道:“极好.极好.”
  不远处的朔回不只是怎么了.有些怔忪地看着他们二人:似乎.有一种朦胧的感觉.
  只觉得.自己心中有一处不知名的愉快感浮现出來..却不知道是从何而來的.
  朔回不露痕迹地退了退.看见单构与雪列在雪地里缠绵.火热的吻.脉脉含情的眼神……
  不对.
  却不知道.哪里不对.
  朔回果断转身.背影高挑而凌厉.
  这些时候.还是不要纠缠这些有的沒的..还不如想想湖错的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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