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想要挣脱命运的人无法止步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陷入沉默。
过去好一会儿，奥黛丽缓缓站起身，无比郑重的向阿尔杰行了个提裙礼，用带着些隐约哭腔的声线说道：
“感谢您，倒吊人先生，感谢您告诉我这个世界是这样的危险，感谢您教会我怎样保护自己，怎么保护自己的家人，感谢您。”
对于奥黛丽的郑重阿尔杰有些不自在，他稍显尴尬地说道：
“只是个交易，不用放在心上。”
对阿尔杰的善意点头致意，奥黛丽又转向面对“愚者”先生再次行礼，说道：
“感谢您，‘愚者’先生，感谢您选中我，感谢您给我选择未来的机会，感谢您让我不用在将来面对危险时，痛恨自己是个柔弱的小女孩，感谢您。”
面对奥黛丽的感谢，克莱恩比阿尔杰更有感触。
他深知自己是才是那个获益最多的人。
但他只能把这声感谢藏在心里。
让第二次“塔罗聚会”在这里结束后，克莱恩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很久。
已经成为非凡者的他，灵性得到了明显增涨。
清楚认知到这个世界的危险，他希望深入研究一下自己最大的依仗，也就是这片灰雾世界本身。
如果开发出灰雾世界的更多功能，或者再拉一个人。
很可能带来质变。
之前召唤“正义”和“倒吊人”的时候，他就敏锐察觉到成为非凡者后，自己还有余力碰触另外的“深红星辰”。
那大概率能再召唤一位成员。
基于对新成员身份的担忧，他才没有立刻尝试。
毕竟他这个隐秘组织首领只是个序列9的非凡者菜鸟。
实在有些不够看。
现在留下来，是因为他最开始发现的那颗暗淡“星辰”。
那颗暗淡“星辰”非常特殊，感觉上与灰雾空间的联系远比其他“星辰”要深，就像“塔罗聚会”某个多次来到这里的成员突然来不了了。
挥手拨开无垠灰雾，显露出那颗暗淡得几乎不可见的“星辰”。
稍显迟疑的他，选择在对应“正义”和“倒吊人”的“暗红星辰”上多次测试瞬间召唤与取消，等完全熟练了这种操作才小心翼翼碰触那颗暗淡星辰。
事情发生得很快。
额……也不对。
应该说事情结束得很快。
那颗暗淡“星辰”刚亮起少许光辉，整个灰雾世界就立刻出现暴动，无垠灰雾如同超大型暴风雨中的海域般，波涛反卷，海啸连环，所有“深红星辰”都绽放出璀璨光芒，成为迷蒙灰雾里的不可名状之眼，不断释放能撕碎一切癫狂意志。
就像是某个农场主，突然发现了某个多次拱自家白菜的野猪那样疯狂。
克莱恩什么都没感觉到，就被灰雾包裹着扔回现实世界。
回到自己房间的他一脸懵逼。
某个旧日化身更懵。
……
贝克兰德，皇后区。
奥黛丽有些迷茫的在椅子上静坐许久，她没有立刻把“观众”魔药配方抄录在纸上，只是在口中默念：
“80毫升纯水，5滴秋水仙精华，13克牛齿芍药粉末，7瓣精灵花，一对成年曼哈儿鱼的眼睛，35毫升羊角黑鱼的血液……”
就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等默念重复了数十遍，她才拿起笔抄录这份魔药配方，然后在周围书写繁多、杂乱的化学物品名称进行伪装。
看着这份魔药配方，她低声说道：
“奥黛丽，加油，你可以的！”
本想努力打起精神，可现在的她怎么都做不到，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把配方小心收在笔记中，再把笔记藏在卧室的小书架上，然后快步来到门边，拉开房门。
在看到一条乖巧看门的金毛大狗时，她立刻俯下身抱住了歪着头摇尾巴的金毛大狗，感受到主人的低落情绪，两耳、后背和尾巴全都缓缓下垂的它，抬起一只前肢想要搭在奥黛丽的手臂上，但它的多次尝试都没有成功。
面对苏茜的安慰，奥黛丽用脸颊蹭着它的金色毛发，低声说道：
“没事的，苏茜，让我抱抱你就好。”
……
只有微弱烛光摇曳的昏暗房间里，将桌上记录序列7“航海家”的羊皮卷轴推到一边，更换掉那根即将熄灭的蜡烛。
迎来光明环境后，他就开始写信。
“星象在航海中的故事我会尽快整理一份给你，自从上次与你通信后，我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你家那件古董钟表诡异失窃，有没有可能是被拆成了不同部份各自存在？分别拥有一部份然后仿制另一部份，既是、也不是原来那件古董，所以才会导致全是假的……”
隐约传来的海浪声，木板挤压的嘎吱声，笔尖在羊皮纸上划动的声音，都在配合烛火摇曳的节奏。
房间里的黑影虽然被挤压到角落，但它们没有消失。
光影进退间如同进行着最激烈的厮杀。
挣脱命运的决定不能轻易做出，想要成功更是绝对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就会被原本的命运拖入无尽深渊，失去所有机会。
阿尔杰已经开始前行。
另一位海盗也做出相同选择。
行驶在苏尼亚海的“黑色郁金香号”内部，全身赤裸的路德维尔，只披着一件黑色披风站在一口骨质棺材边，跟随周围用苍白骨灰勾画的特殊轨迹，摆下一个个拇指粗细的黑色蜡烛。
他在布置招魂仪式。
并不是为了从冥界召唤什么，而是为了棺材里那具打扮成“地狱上将”的活尸，以及躲藏在结冰角落被黑雾遮盖的那位。
躯体和亡魂都在这里，要做的只是欺骗冥界规则。
等放好最后一根蜡烛，他看向结冰角落的黑雾，用冥界语说道：
“呵，你好像很不高兴，我救了你不是吗？”
没得到回应他也不生气，嘶哑笑着走回棺材边，为“地狱上将”完成最后的步骤，冰冷手掌拂上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就像在把玩世上最完美的艺术品，享受着这个过程，他继续说道：
“假扮我一段时间就可以获得自由，这么划算的买卖，冥界那些家伙恐怕会挤破头，难道你不想复活吗？”
虽然依旧没有获得回应，但他已经拿起一把骨刃，在自言自语中脱去身上的黑色披风。
先是手指、手掌、前臂、上臂和肩膀，再是脚指、脚掌、小腿和大腿，一点点完成分解，然后与棺中的“地狱上将”进行替换和缝合。
全程没有流出点滴鲜血，它们都被严密封存在肢体中。
“地狱上将”和路德维尔交替拼接着。
“看看，我想获得自由可要难多了，这具躯体可比一瓶半神魔药都贵，还没开始赚贡献，就欠了70万贡献的债务，你到底在不满什么呢，还真是傲慢，最少死了一千年吧？”
因为在这个过程中需要独自完成拆分、拼装和缝合工作，路德维尔的速度很慢，他就一边工作，一边和黑雾中的家伙聊天。
只可惜，始终没有获得回应。
等完成内脏的替换，他在抚平身上伤口的时候，突然叹息着说道：
“行吧，我退一步，等我成为半神帮你复活，这下总行了吧？”
还是没有回应，他也只能无奈摇头。
随着地上的黑色蜡烛同时亮起阴绿烛火，他就不再闲聊，神色肃然的开始更换五官，每颂念一句咒文就更换一部分器官。
先是耳朵。
“听寂静之声的你我归位，由冥界见证；”
再是鼻子。
“嗅腐烂之息的你我归位，由冥界见证；”
接着是喉咙。
“言遗憾之语的你我归位，由冥界见证；”
然后是舌头。
“尝无味之恨的你我归位，由冥界见证；”
最后是眼睛。
“视亡者之国的你我归位，由……迷雾君王见证！”
颂念最后一句咒文时，露出扭曲笑容的他，在金色秩序文字的笼罩下，取出自己那只容纳死灵涡旋的独眼放入“地狱上将”眼眶中。
感受到束缚自己的冥界契约开始失去作用，他闭上眼缓缓抬起头，再次看向黑雾笼罩处，很是愉悦地说道：
“来吧，到你了，不要给脸不要脸。”
“哼！”
随着一声冷哼，黑雾化作披风穿在某个不死亡灵背后，它是个眉心铭刻混乱符号的骷髅，身穿残破不堪的深灰色盔甲，手持刃口燃烧苍白火焰的双刀。
正是洛蒂的伪半神密偶。
双刀骷髅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