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无名渔村的扮演尝试
“好啊，我们要玩的游戏就叫……说谎话就会死~”
这本来是一句能引爆恐惧的话语，但在亚瑟面前的十五个孩子并没有更加害怕，他们如同一窝失去母亲的猫咪幼崽，相互依偎着躲避太过强烈的阳光。
那个疤痕少年像是认命般点点头，然后默默收起那根鸡骨头。
停下轻敲桌面的动作，亚瑟让一盘水果酿肉卷漂浮到少年面前，轻声说道：
“我们先来个简单的，你觉得这里是你们的家吗？”
当亚瑟讲出第一个单词开始，疤痕少年就竖起了耳朵。
他听清了，也听懂了。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他们已经被抛弃这件事，目前只有少数几个孩子知道。
抬起头和每个身体残缺的孩子对视，面对那些或是期盼、或是恐慌的眼神，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应该说出口的答案怎么都说不出口。
可亚瑟没有给他太多犹豫时间。
轰隆！
远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崩塌的声音，让少年少女们惊慌回过头去看。
看到扬起烟尘的地方，疤痕少年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
“家”……
没有了！
他们花费大半个月时间，辛辛苦苦收集材料，忍饥挨饿才勉强修复好的房子没有了……
而毁掉他们房子的存在就在他面前。
这是在提醒他犹豫太久了。
很快，其他孩子也依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次才是真的引爆了恐惧，他们连手里的鸡骨头都顾不上，慌乱得差点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使用，那些腿脚健全的孩子步伐踉跄着立刻就要跑回去。
可他们不管怎么跑都只能在原地踏步，根本无法离开。
有个没了双腿，只能被瞎眼少年绑在身后的黝黑少女呆愣愣看向亚瑟。
而亚瑟也微笑着与她对视。
视线余光捕捉到亚瑟缓缓抬起了手，疤痕少年的惊慌瞬间盖过所有情绪，就像是嘶吼般喊出答案：
“是的，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唯一的家！”
随着这句话出口，在亚瑟的“混乱之眼”视觉中，十五个残废少年和徘徊在那处杂乱墓地的变化迷雾瞬间编织成一股，逐渐散发出对无名渔村中那些游离变化迷雾的吸引力。
而这种吸引力越来越强，很快就引动这处混乱区域的“混乱”，让它们变得活跃起来。
仔细观察着混乱区域的变化，亚瑟也不再吓唬心思复杂的疤痕少年，笑着收回习惯性轻抬金色单片眼镜的手掌，让食物自动飘飞到那些呆愣愣注视自己的孩子面前，他继续说道：
“很好，看起来你已经熟悉了游戏规则，那我们继续第二个问题，如果给你无所不能的能力，但只能用来建设这里的家园，你会怎么做呢？”
深深吸了口气，疤痕少年努力从地上爬起。
发现孩子们全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亚瑟，他在脸上挤出个勉强笑容，抬抬手示意大家吃东西，用近乎哀求的眼神安抚好几个无声流泪的孩子，才转过身默默挡住他们的视线，恭恭敬敬对亚瑟行礼说道：
“感谢大人的恩赐，我们的家……”
在说到“家”这个单词时，疤痕少年突然语塞，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意识到划过脸庞的触感是什么，他慌忙擦掉眼泪，在脸上留下明显污迹的少年，努力笑着继续说道：
“安全，我们希望‘家’是安全的，最好不要有人能找到我们，这里就很好，食物少一点也没关系，天气冷一点也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照护自己。海里虽然很危险，但偶尔也会有死鱼被送到岸上，现在还有神灵大人可以依靠，努玛会一点医术，塔塔木他们会修房子，我也能教大家认字，已经不需要更多了……”
认真听着疤痕少年的自述，亚瑟再次用手指轻点桌面。
他背后释放出去的迷雾触手怪物，也逐渐调整修改这处混乱区域的方向。
是的，他遇到了一位能让自己扮演“迷雾天使”的“主角”。
算是幸运，也是巧合。
眼前的疤痕少年虽然层次不高，但他确实已经成为无名渔村“变化”的核心，而无名渔村有机会成为这处混乱区域的核心，只要把这处混乱区域和狂暴海分离，疤痕少年和这十四个残缺孩子就能在亚瑟帮助下，成为这个小故事的“主角”和“配角”。
亚瑟不会嫌弃这个扮演机会太小。
赛西和西索恩各自探索前路的思路给了他很大启发。
层次低不代表没有价值。
做研究最重要的是方向，其次是灵感，最后才是积累。
通过结合“知识”、“智慧”和“秩序”领域的神秘学知识共同推演“混乱”，亚瑟在研究自身领域的神秘学知识上，已经成功掌握最适合自己的方法。
就比如眼前的“条件模拟”。
先用观察“变化”的能力收集信息，然后展开“混乱领域”用精神幻境推演结果，接着把其中最能引发“混乱”共鸣的结果具象到现实中，去验证自身思路的实际效果。
但这种方法不能对同一目标多次使用。
由于“混乱”本身的不可控特质，大概率一次就能把现实弄得崩溃。
找到故事里的“主角”和“配角”们，就是为了降低这种结果过于严重的损耗。
要把这处混乱领域从狂暴海切割出来还需要不少时间。
所以，亚瑟选择在残缺孩子们无法看见的情况下，先用自己的“混乱领域”隔绝现实，并把这种非凡能力固化下来，满足疤痕少年对家园“安全”的诉求。
因为不能连同神灵信仰一起粗暴隔绝掉，这件事花费了亚瑟不少心思。
等封闭终于完成，他却什么都没感觉到。
别说魔药消化的反馈，就连能触动他灵性的“变化”都没有出现。
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像是猜到什么般，他眼中放光的重新看向那些精神萎靡，根本没有去动那些的美味食物的孩子们。
他做了件蠢事。
故事里的“主角”和“配角”再重要也没有故事本身重要。
先前看似他只是毁掉了孩子们的破烂房屋，但这种行为本质上是毁掉了他们的“希望”，再加上自己展现的超凡能力，已经很接近直接破坏故事本身。
如果他们不再认为这里是家，那他们和这处无名渔村的变化关联就没有亚瑟需要的那种特质。
为了实验某个猜想，他在疤痕少年的忐忑等待中再次开口，说道：
“食物已经全部给你们了，接下来我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要建一座新房屋，需要招聘人手帮忙，所以，不知名渔村的不知名村长先生，可以让我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住下吗？”
“可以！当然，我……”
等答案脱口而出，疤痕少年才察觉到亚瑟话语里的细节。
就在他愣住的时候，亚瑟已经拿出用于绘图的纸笔，在桌上飞快绘制起房屋结构图，他按附近能找到的材料和孩子们能实现的工艺，把建造房屋的步骤细致拆分成超过一百张图纸。
绘图过程中，他能画图就不写字，图纸上无法避免的说明也尽可能只写简单俗语，不使用任何专业术语。
对于拥有罗塞尔前半生记忆的他来说，这并不困难。
而突然这么大一个急转弯，让所有孩子都傻了眼，可亚瑟绘图中说的话却深深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他在说：
“虽然我对房子的要求不高，但坚固牢靠，遮风避雨，防潮保暖是必须的，不然随便发生点什么房子就住不了了，你们按图纸的数字编号先从挖地基开始工作，至于为我工作的报酬……”
说到报酬时候，亚瑟抬起笔顶了顶金色单片眼镜才继续说道：
“你们大概率不需要金钱，所以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工作期间我给你们提供工作餐；第二，我给你们贡献点和贡献点能兑换物品的清单，你们自己决定兑换什么，在我离开前用完就行。”
到这会儿才反应来亚瑟具体说了什么，疤痕少年难以置信地问道：
“您要教我们建房……啊，不是，你是要雇佣我们？”
他的话才刚开了个头就立刻改口，整个人显得很是惊喜。
而疤痕少年的反应让亚瑟缓缓挑起眉，扫了眼少年身上的“变化”状况，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为什么不给无名渔村取个名字呢，亚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