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可以请您离开几天吗?
洛蒂当然知道所谓的时代之子是什么，她同样在寻找这位“愚者”。
没想到“真实造物主”已经找到了。
她可不觉得埃米特会告诉自己那位具体是谁，迷雾城和极光会是什么关系，亚瑟早就清楚告诉她了，现在对方直接把答案说出来，很难说有什么目的。
想到之前密偶遇见的那十九个“占卜家”途径非凡者，他也在心里猜想。
会不会就是其中某一个？
不管是不是，这之后都应该全部确认一遍。
洛蒂的任务只是把人找到，从没想过多余做些什么，亚瑟说不开心能把人杀掉什么的，她从来都只是当成个玩笑，像极光会这样操控、甚至是玩弄对方的人生，她更是想都没有想过。
但想到这是极光会，这是“真实造物主”，她又理解了。
理解……却厌恶！
一想到自己家族遭遇的那场灾难，洛蒂就有些难以言喻的怒火与痛苦在心口堆积，哀伤与仇恨酝酿成世间最为涩口的苦酒，不断刺激着她的精神，或许是做“混乱使徒”的时间长了，她口中失去风度与礼节的冒犯话语居然脱口而出：
“你们就这么喜欢操控别人的人生吗？”
没有太意外洛蒂的反应，埃米特平静地摇摇头，用手在额头和胸口勾画十字圣徽后，伸手做出个邀请动作，带着洛蒂来到一位少年刚种下的嫩绿幼苗旁，轻声说道：
“能在有主存在的世界里拥有自己的位置，是他的荣幸，也是他无法逃避的责任，不是我们想操控他的人生，而是我们无法替代他，如果可以，我们愿意为这个世界献上所有，我们希望所有主的羔羊都能幸福安宁的过完一生，我们希望世间众生都有自己的家园和土地，不再受到饥饿、严寒和邪恶的折磨。”
“但我们……没有资格啊。”
听着埃米特的辩解，洛蒂总觉得不是对方还疯着，就是自己疯了。
自从“真实造物主”苏醒后，他们有过多次交流。
但没有任何一次像今天这样真实，作为“占卜家”和“学徒”双途径的半神，她能准确判断对方有没有说谎。
这家伙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可这些话语从极光会的疯子口中说出来，洛蒂只有满满的违和感。
越是真实，这种违和感就越严重。
很清楚洛蒂在想什么，埃米特虔诚的屈膝跪在地上，伸出双手从小小苗圃中捧起种下那株幼苗的土壤，并不理会散落的泥土弄脏衣袍，他像是捧着什么珍宝般缓缓站起身，微笑着面向洛蒂，让她能看见那株幼苗，然后语调柔和地说道：
“您一定在想，犯下那么多恶行的我们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超凡在这里，神灵也在这里，我们只能接受它。”
说到这里，埃米特缓缓把双手中的土壤和幼苗递向洛蒂。
可不知为什么，洛蒂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而埃米特没有停下讲述，他继续说道：
“主是众生的希望，诸神背弃了主，可只有唤醒主我们才能度过末日，如果牺牲掉我们就能唤醒主，我们愿意的，可我们还是没有资格，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我们都要做出牺牲，现在的牺牲……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几乎完整知道第四纪历史，并成为“混乱使徒”后猜到的部分末日真相，洛蒂的理智告诉她，埃米特的想法是正确的。
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觉得荒唐。
而这种如同面对面传教的交流让洛蒂很不舒服，她直接出声呵斥道：
“诡辩！”
察觉到洛蒂内心的波动，埃米特收回递出的双手，笑着点点头，说道：
“是的，是诡辩，主的羔羊们，终究是被我们剥夺了幸福和安宁，把我们的崇高牺牲强加在别人身上，是我们无法饶恕的原罪，但不是主的，他们都会回到主的怀抱，在未来获得新的人生，我们也会为我们的罪恶付出代价。”
说完这些话，他又摇摇头，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说得太多了。
他没有继续理会洛蒂，再次跪伏在地上，小心翼翼把双手中的泥土和幼苗放回小小苗圃，认真把被自己弄乱的苗圃收拾干净，如同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
“主和神灵不同，迷途的羔羊们能回到主身边，但神灵的信徒不会，‘死神’的冥界可不是什么幸福的天堂，祂们神国的门票……太昂贵了。”
完全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洛蒂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真正主宰这个世界的七神，在祂们的教义中全都写着类似虔诚信徒死后能去往神国，享受永恒的幸福与安乐等描述。
可知道超凡道路真相的那些存在，都知道这是一种真实的谎言。
作用就是吸引驴的那根胡萝卜。
大部分情况下，能被诸神神国接引的只有神眷者，但不是所有神眷者都有这种资格，真正能做到接引所有灵魂的只有“死神”。
只有“冥界”！
如果第四纪的那位“死神”没有陨落，那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亡灵都会感应到“冥界”的召唤。
不管你是哪位神灵的信徒，都无法改变这件事。
除非有人帮忙对抗这种吸引，又或者死者的灵魂能自行抵抗召唤。
至于没有“死神”的现在，“冥界”对灵魂的吸引力没有那么强大，如果亡者的灵魂既没有接受“冥界”召唤，也没有足够维持自身存在的执念，那就只能自然消散。
被接引到神灵神国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埃米特说“真实造物主”和其他神灵不同，可以让曾经所有被献祭的无辜者获得幸福，甚至真正实现其他神灵无法做到的天国许诺。
洛蒂是相信的。
亚瑟对他们的期待，还有迷雾城《高等通识课》的购买要求，让她能猜到不少东西，不是所有存在都有资格和迷雾城合作，更别说他们还是敌人。
刚想到这里，洛蒂就发现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
埃米特居然真的在向她传教，向另一位神灵的神眷者！
感觉到这种事情的荒唐和滑稽，她放弃用“小丑”能力控制表情，脸色阴沉地向埃米特质问道：
“你在向我传教？”
已经收拾好苗圃的埃米特跪在地上，在胸口勾画十字圣徽，然后双手合十着抵在额头，虔诚的完成一次祷告，才回答洛蒂的质问，他的神情依旧温和平静，但他的话语却在不断挑战洛蒂的忍耐极限，他说：
“是的，但你不需要改变信仰，那位大人最终会成为主的圣徒。”
洛蒂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会认真思考极光会圣者的疯话。
“呵~”
露出无比自嘲的笑容，她扶了扶自己的银质眼镜，很快恢复平常那副英气而极具锋芒的气质，用幻术给埃米特弄出个迷雾城特有，非常俏皮的大拇指点赞表情，把对方弄得有些迷惑才说道：
“有趣吧？但比不上你的笑话有趣。”
“好了，接下来要什么呢，埃米特大人，你们要我做的已经做得差不得了，如果没有其他任务，计划的第二阶段也还早，那我也想去找找时代之子，这么有趣的事情，不介意多个观众吧？”
注视了那个点赞表情好一会儿，埃米特很是无奈地站起身，小心清理掉衣服上的泥土和灰尘后，重新变回那个老者园丁模样，慈祥地笑着说道：
“当然，但需要您先离开最少一周，您在贝克兰德，那些小家伙什么都不敢做，这样不好，等您回来，我们会邀请您欣赏表演，并把其中一把‘安德罗门钥匙’交给您。”
面对这么直接的赶人，洛蒂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但面对能拿回“安德罗图书馆”的机会，她确实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