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用塔罗牌铺成的路
一连十二天过去，什么也没发生。
克莱恩查找了所有罗塞尔可能藏匿“亵渎之牌”的地方，锁定数个目标的同时，还抽空完成了五个委托。
如同烈火烹油般，把奇迹侦探的名声推上了新高度。
这是吸引猎物的诱饵！
但作为猎物的杰森·贝利亚并没有出现。
只暂停一次塔罗聚会的克莱恩稍微有些忧虑。
因为距离10月29日，这个命运隐士会举行聚会的时间只剩三天了，那天刚好也是下一次塔罗聚会的时间，这些巧合的事情凑到一起，让克莱恩感觉非常不舒服。
他记的很清楚，因斯·赞格威尔还在贝克兰德。
这些巧合很可能是自己又落入了……
连环杀人案结束不久，为了可能存在的恶魔犬主人，机械之心成员动用了封印物2-111，那件被称为阿罗德斯的银镜确认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已经全部被解决，那只恶魔犬的主人帕特里克.杰森.贝利亚也已经逃离贝克兰德。
得到这个结果后，暗中保护艾辛格·斯坦顿和克莱恩的机械之心成员就被陆续召回。
官方力量的撤回，让克莱恩的处境急转直下。
莎伦跟在身边的情况下，他又无法前往灰雾之上进行占卜。
这让他明知面对“欲望使徒”不能产生明显情绪，却依旧无法控制的产生了焦虑这种负面情绪，帮他遮掩恶意的莎伦，立刻察觉了这种变化，因为正在公共马车上，藏身于金属纽扣反光处的莎伦，把声音送到了克莱恩耳中，她问道：
“要和我们离开吗？”
听到这句话时，克莱恩的眸光有些闪动。
他在犹豫！
离开贝克兰德是莎伦和马里奇的备用方案，只要成功引入官方力量给杰森·贝利亚带去足够压力，就能为马里奇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完成晋升，两位“冤魂”的组合有太多方法避开危险，完全可以去“恶魔”不敢前往的地方暂时躲起来。
总有些就算追猎者知道他们在哪，也不敢追来的地方。
那是不同的危险。
可相较而言，这种选择更能被他们接受。
在克莱恩得到“西索恩魔戒”能使用“传送术”后，这个方案也多了许多灵活性，就算有不能离开的理由，他也可以和两人一起离开，然后换个身份再回来。
而马里奇已经在两天前成功晋升。
之所以还没有进行这种方案，马里奇需要调整状态适应新的诅咒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在等待克莱恩的决定。
他们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卑劣者。
克莱恩还在犹豫的原因很简单，他们也不确定这会不会就是对方的陷阱，“恶魔”都很狡猾，他们是这个世上最有耐心的追猎者，是超越“侦探”和“律师”的犯罪大师，日常种种都可能是陷阱，生活点滴皆可以是冷箭。
普通人很难理解被“恶魔”追杀是种什么感觉。
一旦被他们记住了“欲望”和“堕落”的味道，那就是无休无止。
杀你的可能是最普通的恐惧，可能是看见希望时的欣喜，更可能是逃离时不可避免的少许烦恼，充满血腥的永远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克莱恩正在经历这个过程的前半段。
再次面对这个提议，克莱恩依旧没有立刻答应，莎伦也没有催促，只见他沉思片刻后，拿出钱包从钱包内侧的夹层里拿出只千纸鹤。
这是他暗中调查艾伦医生得到的特殊物品。
来自一位患上奇怪腿疾、名为威尔·昂赛汀的孩子，也是因为这只千纸鹤，艾伦医生经历了不少不正常的，连续的噩梦，是他用自己折的千纸鹤替换了威尔·昂赛汀这只，才结束艾伦医生的噩梦经历。
他对威尔·昂赛汀的特殊有不少猜测。
后来他把这只千纸鹤带到灰雾之上占卜，未能得到什么有效信息，直到艾伦医生的妻子怀孕，他通过对时间的推算和序列1至序列0情况的了解，有了更加准确的猜测。
他怀疑这就是吞尾重启的威尔·昂赛汀，那位生命学派的议长，一位序列1的天使，正在和其他“命运之蛇”进行序列0神位争夺的天使。
一位真正的“天使投资人”。
很大概率就是让自己遇上赛丽亚的存在。
根据掌握的神秘学知识，他知道怎么使用这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千纸鹤。
对这种被关注已经有些习惯的克莱恩，原本不想牵扯到神位争夺的麻烦里，他需要麻烦制造乱局来获取自由是没错，但这样激烈争夺神位的麻烦实在有些太大了，他很怕自己被威尔·昂赛汀的对手隔空一眼瞪死。
这对不是什么困难操作。
想当初面，对邪神子嗣他可是连一个单词都没听完就死掉了。
可在狩猎杰森·贝利亚这个计划的危险持续升级时，他还是拿出了这只千纸鹤，用两张纸人夹住千纸鹤再把它放回钱包。
做完这些后，他掩住嘴低声说道：
“我睡一会儿。”
没有询问克莱恩要做什么，莎伦点点头，在金属钮扣的反光处隐去身形。
微笑着缓缓闭上眼，用冥想法主动入梦的克莱恩，于迷迷糊糊间突然清醒，知道这是有力量入侵了梦境，他顺着灵性启示看向一片漆黑荒芜平原上，那座孤零零的黑色尖塔。
这是曾在艾伦医生梦境里看见的建筑。
当时还有一条银白色巨蛇缠绕着这座塔，现在却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塔。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克莱恩加快步伐进入漆黑尖塔。
这里古旧腐朽，布局混乱，阶梯时而盘旋往上，时而斜着下坠，所有房间有的正常，有的倒立，有的嵌于人类无法打开的地方。
通过一扇扇大门，穿过一面面墙壁，克莱恩又一次来到黑色高塔的深处。
这里散落着一张张塔罗牌，大部分都反过来覆盖在地面。
就像一条稍显凌乱的道路，引导着克莱恩前往大厅中央的圆形空地。
那边什么都没有，这里只有这条路。
面对这种极具象征意义的景象，克莱恩思虑了一会儿，没有选择让开到左边或右边的空地行走，而是直接走上这条由塔罗牌铺成的道路。
缓步往前走，他看见了逆位的太阳牌掉落在左手边有些偏远的地方，因为大厅里的光线比较昏暗，这张牌的位置又比较远，他走到规整摆好，放在道路中央的正位星星牌前，才隐约发现那张太阳牌。
他不确定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解谜？
克莱恩原本想要见面的打算，就这么被玄学打招呼的方式破坏了。
因为不是自己主持的占卜牌阵，缺少太多占卜要素的他只能先记下眼前的种种细节，等之后回到灰雾之上再进行详细解读。
跨过放在数张背面塔罗牌上面的星星牌，他很快就在道路右手边的边缘，看见被另一张背面塔罗牌盖半边的隐者牌，然后在另一边看见同样被覆盖半边的节制牌，而放在道路更外面的是逆位女祭司牌。
看到那张女祭司牌时，克莱恩想起了赛丽亚，想起对方说塔罗牌与亵渎之牌相对应的那种说法，让他不得不思考这是在暗示神灵的可能性。
如果是这样，那他这样走上这条路，很可能有着特别寓意。
回过头看向在这个角度呈现逆位的星星牌，还有更远处的正位太阳牌，克莱恩皱着眉继续往前走。
这条路没有很长，在接近圆形空地的地方，有着相当凌乱的牌阵。
处于正中位置的，是勉强算正位的倒吊人牌，以及被这张倒吊人牌压在下面，看不见牌面的几张塔罗牌，位于这张牌左边的道路边缘，皇帝牌在上审判牌在下交叉放置的两张牌，它们已经要离开这条路，但背面放置的多张塔罗牌相互叠加着，就像一只手抓住了皇帝牌和审判牌，不让它们离开这条路。
已经有这些塔罗牌在暗示神灵的想法，克莱恩不自觉想起了迷雾城，想到处心积虑强行进入迷雾城的叶夫卡，想到自从对方出现在迷雾城后，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
他的内心有些乱，需要花费很大精力才能保持一位“占卜家”的客观心态。
主观臆测是“占卜家”最不应该拥有的心态。
不应该有，更不能有。
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激烈翻腾的心思，克莱恩才让视线稍微往前一会儿，他之前就注意到了，那里有他最熟悉的塔罗牌。
愚者牌！
逆位的愚者牌！
在这张逆位的愚者牌下方，压着一张只能看出少许牌面边缘的塔罗牌，也不需要看见完整牌面，边缘牌面上太过明显的蝠翼，说明这就是那张恶魔牌。
逆位的恶魔牌！
看到这种牌势，克莱恩立刻获得足够明显的占卜启示。
危险已经来到了身边！
已经来到了很近很近的地方！
逆位愚者牌的释义有：冒险的行动，追求可能性，重视梦想，无视物质的损失，离开家园，过于信赖别人，为出外旅行而烦恼，心情空虚，无法长久持续的融洽感等。
而逆位恶魔牌的释义则有：逃离拘束、解除困扰、治愈病痛、告别过去、暂停、别离、拒绝诱惑、舍弃私欲、别离时刻、事业上理性开始支配欲望，找到真正值得努力的目标等。
两者以这种方式结合，几乎是明示了占卜结果。
冒险！
然后离开！
不能逃走，逃走才是放弃生路的选择，那是为他们准备好的陷阱。
他和莎伦的占卜全都被干扰了，有某种强大的力量让他们进退两难，只能默默等待死亡的来临。
或许也是这个原因，这位威尔·昂赛汀才会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
想到这位“怪物”途径的序列1天使，克莱恩立刻疑惑地站在塔罗牌道路上四下张望起来。
他在寻找“命运之轮”牌！
既然这是条由塔罗牌构成，又处处暗示神灵的道路，那怎么会没有对应“怪物”途径的命运之轮牌？可他不管怎么寻找，都没有找到最应该存在的命运之轮牌，满脸不解地站在圆形空地边缘良久。
突然间，他就像抓住了什么灵感般，直接去拿自己放置那只千纸鹤的钱包。
可他刚把手伸进衣兜里，就碰触到了一张卡牌。
稍显呆愣地拿出那张牌。
是命运之轮牌！
是逆位的命运之轮牌！
原来这张塔罗牌就在他自己身上……
“命运”就在他自己手中！
逆位命运之轮牌的释义很好解读，只有挫折，计划泡汤，障碍，无法修正方向，往坏处发展，恶性循环，中断这些。
全部都是简单直接的坏结果。
克莱恩原本是想来见一见威尔·昂赛汀这位“怪物”途径的序列1天使，就像当初找上叶夫卡那样，在这个存在神灵的世界，他可以接受被利用、被操控的命运，但他不想像傻瓜一样被人肆意玩弄，还一无所知的为自己那些好运和际遇窃喜。
双方坐下来谈一谈，就像谈生意那样。
简单些，直接些。
想要什么直说，谈好价钱他自然会去完成，不仅会完成，他还会非常努力、以绝对不打折的心态去完成，可威尔·昂赛汀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根本还没开始谈，对方就把主动权交给了自己，像是个根本不会做生意的菜鸟。
利益让了出来。
同样的，也把麻烦让了出来。
刚想到这里，克莱恩就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低声说道：
“原来是这种感觉，我认识一个家伙，他就非常讨厌占卜家总是说话说一半的风格，总说以后见占卜家一次就打一次，之前还不觉得，但我现在理解了，这种感觉……怎么说呢？还真是让人为难。”
并没有谁回应他的话语，黑色高塔深处还是那样安静，甚至是死寂。
克莱恩也没有期待有谁会回应他。
直到最后他也没有走进圆形空地，更没有在这条塔罗牌道路上后退。
注视着手里的命运之轮牌良久，他的笑容逐渐收敛，用一种单纯的平静把这张直接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塔罗牌手动换成正位，然后举起来微微晃动，不知道是在展示给谁看，只听他说道：
“谢了，虽然不知道你们都在期待什么，但你还是告诉我需要做什么吧，这次是我欠你个人情，不管以后是什么结果，我一定会还的。”
说完他就自行挣脱梦境，消失在塔罗牌道路上。
那张命运之轮牌也自行掉落，打着旋儿飘落到圆形空地中央，规整摆放好。
刚好是……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