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被忽略的东西
为了观察自己的混乱异象雏形，亚瑟特地捏出一只迷雾飞鸟加持着“混乱之眼”进行观察，从各个角度，从远到近，从外到内，没有放过任何一点细节。焊
他的混乱异象最能代表“混乱”本质，是挖掘自身神秘和超凡的完美参考。
现在有“黑皇帝牌”和“审判者牌”作为媒介，他可以短暂借来过去“黑皇帝”和“审判者”的力量，用来战斗还有些不稳定，但用来维护自己的马甲很好用。
有些时候，马甲比拳头更有用。
当初解决肖恩·卡斯蒂亚要是没有“审判者牌”借来“夜皇”马甲，根本不会那么轻松。
“审判者”和“黑皇帝”途径的天使在自己主场里才是最强状态，面对当时还没跨越天使位阶的亚瑟，就算打不过，祂也能保住性命。
被神灵注视的情况下，亚瑟可不敢暴露旧日层次的力量，动用“支配”和“秩序”的力量才是最好选择。
这一点放到现在也一样。焊
亚瑟已经不怕叶夫卡揭破他的身份了。
“美人症”那种可怕后遗症已经让地球局势接近崩溃边缘，这时候再把一位原本安分的旧日化身完全推到对立面很蠢，继续维持平衡才是理智且聪明的做法。
相互给对方找点麻烦都不算什么。
就连“死亡”都能作为消耗品的祂们，实在有太多东西可以拿来“玩”，尤其是亚瑟还属于那种不会输的选手。
最坏的结果也只是暂时离场，坐到观众席。
这时候只要亚瑟自己不撕马甲，他就还是罗塞尔，还是“黑皇帝”神位最有力的竞争者，还是神战中值得拉拢的外援。
猜测终究是猜测，远不如现成的利益。焊
研究自己混乱异象雏形的亚瑟并没有立刻追上部落联盟，不管是他们还是罗塞尔的历史留影，最少都要在十八弯峡里走半个月，他又不是真的需要骑乘驼兽，只要目标走不出他的感知范围，距离远近没有区别。
十八弯峡的多重弯折通道并不宽裕，最多只允许8人并排通行，两边山壁越是往上越是收紧，在仅被水晶幽兰照亮道路的幽暗世界里，就像撕裂天幕的一道伤痕。
虽然边界山脉依旧被“死亡”力量冲刷，但十八弯峡内部却很安静。
除了地下难以计数的亡灵，还有藏在两边山壁里的各种活跃幽魂，它们是曾经的亡灵天灾，原本一直沉睡在这里等待被它们的王唤醒，但感受到大量活人气息，它们正变得越来越兴奋，不断尝试苏醒，尝试回归生者世界。
这个时间……大概率只要3天。
前往“死亡”的朝圣之路，自然要献上死亡作为祭品，那些生长于尸骸中的水晶幽兰，就是盛放生命的祭器。
身处花期，它们正盛开得越来越美丽。焊
像是一颗颗稀世宝石。
看着这幅景象，亚瑟没有做出任何干涉，凭空掏出一架暗金色的梭形飞行器，他正要乘坐上去，就像是想起什么般，立刻给还在外面回收混乱法则的迷雾化身发去条命令。
避免他从迷雾城得到消息后擅自行动。
具备部分独立行动能力的化身就这点不好，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很容易坏事，需要时刻关注。
……
伦堡，靠近霍纳奇斯山脉的草场，亚瑟的迷雾化身正在这里寻找“食岩山羊”。
收到本体那边同步的消息，他满脸都是疑惑。焊
因为“迷雾降临”能力制造的化身相对独立，本体可以通过“混乱之眼”获取化身这边的信息，但化身不能，本体不同步给他的消息他就不知道。
他不知道本体为什么要去“送死”，也不知道本体为此准备了什么后手，更不知道自己都出了问题，为什么还要分心去做别的事情。
本体发来的命令就是继续回收混乱法则。
不仅如此，他还被点名批评了。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节省变化迷雾，明明有“传送”和“漫游”两种非凡能力可以用，他却总是用“迷雾跳跃”赶路，简直就是败家子。
“我不就是你吗？说的像是你不想学会‘迷雾跳跃’一样……”
迷雾化身有些不满的低声嘟囔。焊
“迷雾跳跃”是独属于“迷雾化身”的非凡能力，是种不借用灵界和星界的远距离瞬移能力，极具战略价值，在找回“绿芽”这道混乱法则前，亚瑟也以为这种能力无法作用于自身。
在知道不是不行，而是没有找对方法的时候，他当然不会放弃掌握这种能力。
只可惜解析混乱法则的难度实在太高，他至今都没有得到太直观的收获，仅是提升些使用“迷雾降临”能力的熟练度，这让他有些心疼变化迷雾的损耗。
但心疼变化迷雾的消耗只是表象。
意识到本体这次“送死”并没有十足把握，“迷雾化身”暂时停下了对“迷雾跳跃”的研究，回过头看向远方被牧羊人赶过来的羊群，他放弃过去获取情报的想法，连接迷雾城动用“漫游”能力逐个查看“变化”异常的区域。
霍纳奇斯山脉在伦堡周边的灵界有些特殊，知识教会研究灵界的学派有许多试验场在这里，利用灵界转移位置的能力很容易触动某隐秘布置，更别说山顶还有片被“隐秘”的区域。
谈不上多危险，总是有些麻烦。焊
这里“变化”异常的区域有很多，但对于亚瑟这种存在来说，穷举法永远是最好用的方法之一。
探查到第167个地点，他就找到了那只差点吃秃一片山崖的“食岩山羊”，还有陪同“食岩山羊”的“牧羊人”。
那是位脚踩一团正在下雨的乌云，面容稍显模糊，穿着知识教会的灰白色贤者长袍，身体虚幻如同幽灵的白发老者。
感知到亚瑟的到来，他缓缓转过头。
一瞬间，这片空间整体发生轻微震荡，山石泥土，花草鸟虫，风水云雷都显露出无数文字组成的真实姿态。
文字在反复分离和拆解，声音在快速具象和重叠，图形在不断活化和演绎……
那是能引动神秘力量的古赫密斯语，纳瓦语，精灵语，巨龙语，巨人语，恶魔语……还有使用更加广泛的鲁恩语，弗萨克语，因蒂斯语，都坦语……以及更加小众的土著象形文字，它们构成了这个世界，构成了那位老者的私人领域。焊
也只有老者自己，亚瑟和“食岩山羊”不受影响。
打量着这片奇异世界，亚瑟随手招来一块石头捏了捏，触感依旧坚硬而冰凉，那是无数代表“岩石”概念的文字和图形，岩石的属性没有改变，但本质已经变成文字，被那位知识教会的天使老者掌控。
祂就这么安静看着亚瑟，没有进一步动作，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现场只有“食岩山羊”咔哧咔哧吃石头的声响，一枚枚细碎文字从它口中崩飞，像是岩石碎屑般落在地面。
感受到“阅读者”途径的那种特殊视线，他冷笑着把石头捏碎成大量文字，说道：
“你们知识教会的研究方向还真多，居然靠着研究语言都能走到这一步，真是让人惊讶。
“既然等在这里，总要说些什么吧，让我损失那么多白鸽，不需要给我个交代吗？”
这是亚瑟最后的耐心。焊
调查“食岩山羊”损失了很多白鸽，就连编号300以内的白鸽都损失了8只，不是它们调查到了什么，而是有人提前阻击了他们。
不管是视线和感知，是以直接还是间接的形式，只要靠近这边就会出现损失。
为此亚瑟本来就有些不高兴，现在这家伙还敢当面研究他这具神灵化身，那就更让他不开心了。
展开“混乱领域”覆盖眼前的文字世界，变化迷雾掀起波澜，逐渐形成巨大旋涡开始向内缩，开始搅碎那些文字，两者剧烈摩擦间立刻燃起猩红色的混乱之火。
亚瑟直接动手让老者微微皱起眉，不见祂做些什么，接触灰白迷雾旋涡的文字立刻分解然后重组，变成代表“坚固”和“防御”等概念的文字阻拦住迷雾旋涡。
这很勉强，迷雾旋涡依旧在收缩，只是稍微慢了些。
应对没有起到预料中的效果，老者沉思片刻，没有继续尝试其他构想，只见祂伸出手在虚空轻点，一个个代表“停止”和“固定”等概念的文字在原本文字中快速生长。焊
这个瞬间，风停云止，万物不再动弹，就像是真的暂停了时间和空间。
可这种静止只是持续了2秒。
迷雾旋涡逐渐发出咔咔咔的破碎声，然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安静看着这种变化的老者点点头，这才看向始终没有被影响的亚瑟，微微欠身，用着沧桑而淡漠的语调说道：
“请宽恕我的僭越，我主并不是您的敌人，这是我主的一点善意，希望能帮您节省些时间，祝您早日回归神座。”
随着话语出口，老者整个人都开始溃散，变成大量亚瑟不认识的文字，很快消失不见。
亚瑟没有强行留下对方。
不是因为那段没头没尾的话语，而是那只“食岩山羊”也溃散成文字，并重新汇聚起来，变成一口锅的形态，其中大部分文字亚瑟都认识。焊
对应着“厨艺”和“食物”等概念。
这是解析了混乱法则！
虽然不是用“混乱”领域的方式，但经过这一重解析，亚瑟再去解析的难度会大幅度降低，意味着他能在序列0之前掌握一种稳定的混乱规则。
是“知识与智慧之神”！
只有这位掌握部分“全知”权柄的神灵才能做到这种事情。
这真的是一份大礼！
一份亚瑟怎么都想不通的大礼，他之前和这位神灵毫无交集，强行挖掘他们之间的联系也只是因为叶夫卡，间接帮助“真实造物主”恢复清醒，应该是让他们对立、甚至敌视。焊
怎么可能还给他送礼？
设置陷阱也不能用这么直白的方式吧？
“变化”和“混乱”又不是其他权柄，这是无穷且无序的神秘领域，连他的本体“混乱之源”都不知道要怎么在其中留下算计别人的陷阱，更别说是“知识与智慧之神”。
就像是在一条永不停歇的宽阔激流里强行保留一滴墨，意图准确命中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经过的鱼，还是无数游鱼中的那一条。
成功概率虽然不是0，但真的没有区别。
等整个文字世界都被变化旋涡引燃的混乱灾祸搅碎，那种残破与损毁以真实的方式来到现实，让霍纳奇斯山脉的这片区域像是被军团炮火轰炸过，只在现场留下个黑色铁锅，安静呆在岩石坑洼里。
不再是那种由无数文字组合成实体的模样。焊
是真实的，一开始就存在的。
亚瑟在原地呆了很久，哪怕经过日落月升，阴晴交替也不曾离开，他在用“迷雾回溯”前往过去寻找被自己忽略的历史细节。
一些非常重要的细节。
……
南大陆，东拜朗中部偏东南方的比曼德城。
因为周边几个顽固部落迁徙，他们终于完成领土扩张，把几个重要矿脉和林场等资源收回手中，为了奖励众官员的功绩，女领主希尔瓦赏下了大量黄金，宝石，以及来自鲁恩的时尚商品。
这是一场狂欢。焊
许多奴隶抓住机会摆脱卑贱身份，成为自由民，成为士兵，甚至还有人直接成为小官员。
比曼德城难得的解除了禁酒令。
久违的音乐声中，有畅快的哭，有痛苦的笑，还有纯粹发泄情绪的喊叫，他们大多是摆脱奴隶身份的人，还有统一放假一天的奴隶，真正有身份的人并没有参与这场狂欢，他们只感觉恐惧。
因为那位希尔瓦领主借着清理部落的机会，也清理掉了他们的绝大多数。
扩张领土的收益和更高爵位的奖赏，就像是悬在驴子面前的胡萝卜，勾引着他们不断投入与部落的战争，不仅与所谓的“障碍”厮杀，更与自己人明争暗斗，然后遭遇失败，遭遇暗杀，遭遇退场。
直到比曼德城变成希尔瓦领主想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