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迎战
轰隆！
用古赫密斯语颂念的神灵真名炸开一道雷鸣，在第一缕雷光绽放之前，失声、失语、失神、失魂四种负面状态以超越光的极速反复叠加。
人类感官触及的世界正在变得无法理解。
就算是半人半神也没有好多少。
在快慢概念失去现实依据的过程中，塞尼奥尔瞳仁涣散，整个人变得无比呆滞，麦哈姆斯和杰克斯的思维还停留在“列奥德罗”这个古赫密斯语单词的意思，能正常做出反应的只有两种东西：
罗伯特手里的“天灾之书”，以及破开麦哈姆斯衣衫，从他后背伸出的一只巨大手臂。
克莱恩说出第一个音节时，“天灾之书”就强行合拢，迅如风，急如电，那只黄金酒杯差点因此脱手。
从麦哈姆斯伸出的漆黑手臂慢了一步。
它刚伸出三米长，表皮凸起的或是骷髅脑袋，或是立体的眼睛，或是长出尖齿的舌头就同时炸裂，变成一棵由血肉与碎骨纠缠交织的诡异怪树，它的树枝快速伸展，刺穿不远处杰克斯的身体。
这就是极限！
“风暴之主”的神罚从不迟到！
炽白刺目的雷光骤然亮起，剥夺视觉！
“雷霆森林”让这处沦为废墟的精灵遗迹彻底迎来终结，紧接着，雷电击穿维持真实海洋的“屏障”，搅乱灵界风暴，横跨相邻几个灵界区域，撕开一道巨大裂口贯通灵界与现实。
克莱恩始终很平静。
他是冒犯神灵的罪人，可雷霆并没有特别关照他，而是平等的对待所有人。
这让生存能力甚至比不上塞尼奥尔的他，实际上却是在场状态最好的那个。
丧失的感知能力有提前准备的布置进行缓解，肆意宣泄愤怒的闪电总是擦身而过，被闪电余威摧毁的一层层空间壁障也让他暂时安全。
是的，只是暂时。
谁也不知道那层海洋祝福施加的水膜有没有发挥作用。
威尔·昂赛汀给予的幸运和厄运无法长久，洛蒂借助灵界布置的防御更是只能提前，雷电搅乱了神秘侧锚定时间和空间的根基，他们无法在这种特殊环境中继续施加影响。
把一切同化成纯白的雷电持续了三分钟才开始减弱。
蓝色的是海水，白色的是闪电。
又是二十秒过去，世界才逐步恢复清晰。
沸腾的海水里满是容纳闪电的气泡，精灵遗迹已经彻底消失，难以计数的雷龙电蟒扭曲纠缠，宣泄着最后的疯狂。
但它们之间留下的不稳定缝隙，足够展开行动了。
一条怪鱼避开道道雷电，一边抽搐一边游向克莱恩。
仔细看，会发现这是一块有着孔洞般嘴巴的带皮烂肉，血肉和筋膜在水中飘荡，类似鱼鳍的东西其实是半截纤细胳膊。
它是之前呆在宫殿门口的怪异小人。
它还活着！
不止如此，吸引最多闪电的怪树也颤抖着艰难伸展出枝条，两道充斥恶意与疯狂，难以掩饰虚弱的意识死死锁定克莱恩。
他们都没死，并且在逐渐恢复行动能力。
灵界终究不是“风暴之主”的领域，借助灵界由信息构成的特殊，确实能用神灵真名招来神罚，但结果根本不可控，全看这位神灵的心情。
第一时间劈死他就结束也算是常态。
现在的结果不算好也不算坏。
10秒，又或者30秒？
最多一分钟，他的敌人就能撕碎自己，然后夺走他的一切，此时的他还无法正常行动，只能看着那个残破小人靠近过来。
距离越来越近。
很快就只剩两三道闪电的阻隔。
算上之前的时间，他最少还要再坚持三分钟。
在5秒前，他身上的空间壁障就损耗殆尽，没有得到补充，在“雷霆森林”进一步消退前，远距离降临的力量很难正常生效。
这一刻，他眼中依旧保持着平静。
当残破小人避开最后的闪电扑向自己时，他戴在右手食指的“西索恩魔戒”闪过一道暗淡微光，残破小人突然僵住。
是“致盲术”！
价值261000点贡献，能以纯净光芒短暂封闭目标身心的昂贵法术。
功能上等于神圣领域的半神层次符咒。
“西索恩魔戒”和其他神奇物品不同，它本身没什么强大非凡能力，“异种”途径半神操控无生命物质的能力对它影响有限，只要储存的法术模型不出问题，一个念头就能正常使用法术。
原计划，这里要接上对物质具备强大破坏力的“裂解术”，但克莱恩此时额外多做了一件事。
他无名指上方突然出现一枚金属钮扣。
蕾妮特·缇尼科尔藏身的那枚！
之前呼唤神灵尊名之前，他就把这枚钮扣扔进“不可见指环”，送去对应的灵界空间。
雷电对“异种”途径非凡者本就有伤害加成，更别说祂是形态特殊的灵界生物，伤害加成还会进一步叠加。
因为没有提前沟通，克莱恩不知道信使小姐会怎么选择。
是离开储物空间重新传送过来发动袭击，还是留在钮扣中等待他的召唤，又或是……离开？
他面对的敌人确实太强大了。
当蕾妮特·缇尼科尔离开金属钮扣的光滑表面时，克莱恩眼中的光芒略微明亮了一些。
祂刚出现就立刻缩小身体避开闪电，左手两个头颅口中同时长出利齿，面容变得狰狞而凶狠，一起咬住中了“致盲术”的残破小人，然后猛地一撕。
只剩块带皮烂肉的残破小人仅是坚持半秒就彻底被撕碎，反射金属光泽的艳丽绿色很快覆盖这些碎肉，让它们长出黑毛被水流带走，不断撞破那些包裹雷电的气泡，慢慢被泯灭。
解决掉残破小人后，蕾妮特·缇尼科尔四双血色眼眸快速扫视现场，立刻就锁定完全被雷电笼罩的诡异怪树，祂逐一转过头看向罗伯特说道：
“不是”“本体”“阻止”“降临”。
这句话是在对洛蒂说。
只是提醒，并没有打算获得回应。
因为受到“雷霆森林”的干扰，洛蒂变成外套的密偶暂时无法正常行动，此时穿在罗伯特身上显得有些紧绷。
但祂还是获得了回应。
是罗伯特！
他像是关节生锈的机械人偶，动作生涩而卡顿地转过头，非常勉强才做出个点头动作。
与此同时，克莱恩手腕处的“命运绳结”也剧烈颤动起来。
蕾妮特·缇尼科尔的四颗头颅各自露出疑惑神色，祂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抬起双臂，松开四颗头颅的金发长发，任由它们飘飞在身周，齐齐张嘴，发出无声尖啸。
周围的沸腾海水静止一瞬，紧接着，那些包裹雷电的气泡突然变得规律起来，一点点往被雷电笼罩的诡异怪树冲去。
还算狂暴的雷电因此被引动。
最开始非常缓慢，越靠近诡异怪树越慢，还会遭遇逆乱海流的干扰，但被蕾妮特·缇尼科尔操控的海水更多，优势正在一点点积累。
随着水流稳定下来形成涡旋，就像是雪崩，平衡被打破只是一瞬间，笼罩诡异怪树的雷电收缩成一颗雷球，发生一次次剧烈爆炸。
散布在海里的雷电快速被消耗。
诡异怪树也因此回缩。
有信使小姐争取时间，克莱恩很快恢复对罗伯特的操控，他一只手握紧黄金酒杯，一只手拿着“天灾之书”。
看着两件物品没什么反应，他拿起“天灾之书”凑到嘴边，用握着黄金酒杯的手抵在“天灾之书”封面上，说道：
“放心，我不会把你交给‘风暴之主’，你应该明白，这里是灵界，还是古精灵遗迹，并不受祂支配，命运扰乱下，祂的视线很难停留。
“我们的约定不变，酒杯已经给你了，记得我的‘海神’权柄。”
他的语调亲和，像是在和一位朋友闲聊。
根本没有等待回应，说完这些他就把“天灾之书”放进外套内侧，然后把黄金酒杯放进裤兜，顺手抽出放在腰间暗扣上的海神圣剑。
双眼蒙上纯黑的他摆出了战斗姿态。
一张张符文纸人离开克莱恩的“不可见指环”，数量越来越多，数百张符文纸人就像是鱼群随着水流游向诡异怪树。
砰！
就像是卡好时间般，符文纸人群刚出发，一声沉闷轰响就震散了聚拢的闪电，漆黑粘稠的扭曲怪树如同无数拼命挣扎的畸变怪物，正疯狂扩张它的枝杈。
震散凝聚成雷球的闪电，祂付出了不小代价。
漆黑的血肉巨树上遍布可怖伤痕，大量手指般的怪异肉芽正蠕动着想要恢复，速度有些慢，同时还有更多大小不一的碎屑不断掉落。
崩坏速度肉眼可见的比恢复更快。
随着两块“树皮”被撕掉，麦哈姆斯和杰克斯显露出身形，此时的他们极其狼狈，大量焦黑烧伤和少许贯穿撕裂伤看起来严重，但没有让他们变得多虚弱。
那种想要把克莱恩生吞活剥的怨恨情绪，简直让他汗毛直立，头皮发麻。
这时候，神罚残留的雷电已经对他们造不成太大威胁，他们是真的能把克莱恩生吞活剥。
可罗伯特先一步动手了！
踩踏海水的迅猛冲刺，伴随纸人群攻向杰克斯，符文纸人们散发微光，以海神圣剑为刀尖，连成一片，形成螺旋。
这番举动让麦哈姆斯和杰克斯愣了下，紧接着就是爆炸般涌来的深沉恶意。
海水活了过来，纸人活了过来，罗伯特身上的衣物活了过来……身边的所有死物都获得了生命，疯狂的想要杀死他。
但它们没有成功。
蕾妮特·缇尼科尔消除了这种变化。
只见祂双手十指或是交叉、或是相抵，四个金发红眼的脑袋刷地飞回，落到脖子断口处，祂脖子处的断口快速蠕动，与相应四个切面连接上时，祂的身形忽然膨胀，仿佛变成了一座哥特式城堡，花纹、藤蔓、装饰呈现于表面，交织出神秘，邪异，无法直视的感觉。
这个姿态能让祂几乎发挥出全力。
很危险，不能长时间维持。
祂没有使用冤魂化的闪现，而是用接近闪现的飞行攻向麦哈姆斯。
残余雷电还没减弱到能让灵体自由穿梭的程度。
麦哈姆斯并没有这种顾虑，也可能是没有足够的理智去思考，放纵派成员本来就缺少理智，察觉到危险来临，他直接闪现消失。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啊！”
雷电爆鸣声中夹杂着一声惨叫，麦哈姆斯在雷光中显露身形，蕾妮特·缇尼科尔抓住机会已经靠近过来。
无形无质的诅咒瞬间爆发！
麦哈姆斯的身体快速变得肥胖，一条手臂飞快变成一根白白胖胖的猪蹄。
他正在变成一头猪！
不，不全是！
他脸上还出现了一片木质纹理。
“异种”途径非凡者的内战凶险至极，追溯本质其实是“诅咒”的对抗、转移与破解。
麦哈姆斯的神话生物形态是木乃伊，核心诅咒是死亡和束缚，利用天使层次的变形诅咒把他变成一半死物一半活物扰乱核心诅咒，就能废掉他的大部分核心非凡能力。
麦哈姆斯对抗诅咒的时候已经晚了。
蕾妮特·缇尼科尔曾是“被缚之神”的神眷者，也是玫瑰学派的首领，很清楚这几个放纵派高层的弱点。
这次失误足以让麦哈姆斯滑落深渊。
这边快速建立优势，另一边则有些焦灼。
因为慢了一步，杰克斯没有像麦哈姆斯那样经历雷电洗礼，一声足以撕裂灵体的怨灵尖啸附加多种诅咒进行大范围攻击。
麦哈姆斯的失误让两边拉开了一段距离，杰克斯想用这种方式进行救助。
轰轰轰轰轰轰！
超凡接触的瞬间，符文纸人群发生连续爆炸，神圣和净化领域的明亮光芒交织成照亮海水的绚烂光幕，先一步削弱诅咒的力量，却又没有影响到信使小姐那边。
罗伯特隐于超凡光幕中，他身上海洋祝福形成的水膜刚好隔绝大部分符文纸人的超凡力量。
那些诅咒就算经过削弱，也让罗伯特身上不断飘飞纸屑，转移伤害的替身纸人快速消耗着，当他借助超凡光幕掩饰抵达最适合刺杀的地点，时间还剩下两分钟。
他面带微笑平静完成蓄势，然后出击！
离开光，又看见光！
刺目的雷光！
杰克斯正目光残忍地看着他，高举手中的“海神权杖”，一颗颗蓝色宝石亮起光芒。
“风暴之主”神罚的力量进一步消退。
“海神”权柄终于可以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