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八章 中国的美好时代(上)

  四月的黄淮大平原,临近收获的麦田宛如一片金色的大海,随着风儿起伏的麦浪就是那大海的波涛。这片自古以来的中国粮产重地,至今依旧是国内最大的产粮区之一。
  以至于,外人一提起中原和皖省两地,第一个反应就是农业重地,让两省近年来大力发展的工业、畜牧业等等所取得的成绩,都湮没在了小麦的麦海中了。
  中俄第二次战争已经进行了一整年了,可这场战争对于中国的影响仿佛只存在于报纸宣传中,不管是工业、商业、农业,似全都没有半点影响。
  至少那些在中国混饭吃的外国人,在中国做生意的外国人,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的影响。
  二十万大军奋斗在战场,如此规模巨大的一场战争,放到欧洲必然是举国关心,牵动万千人生活了,可是在中国,这场战争连让中国国内的粮价产生波动都没有。
  东北的战局所需有开发了十年的东北做支撑,西北的战局所需也有开发了这么多年的薪疆做依靠。
  一应粮食、衣被、鞋子、药品、食用油、肉类、弹药、牲畜,全都就地解决。
  传统汉地区域,根本就感受不到。
  对于很多欧洲国家来说,二十万人已经比他们的常备军都要多得多了,可是对于中国,对于后者的百万常备大军来说,这只是一场局部战争。
  那东北和西北本来就是中国人的重点防御地带,屯驻有重兵部守,只是当地军区的动员,总兵力就远不止二十万人。
  连中国人自己都感受不到这场战争给自己的生活所带来的‘影响’,外国人又能感觉出来了毛啊。
  陈州府治淮宁县下属的搬口镇。
  一个欣欣向荣的小镇,它是周家口连同陈州府城淮宁的必经之路。
  明清以来,这个小镇一项以周家口作为晴雨指向标,一直随着周家口的兴盛衰落而兴盛衰落。
  史被改变,海运正在取代河运的地位成为中国南北物资运输的主要渠道,但是这是一个需要很长时间来完成的‘大业’,如今还没有彻底的被‘改朝换代’。
  贾鲁河河道的畅通让周家口成为南接江淮,北通山陕的重要商品集散地。在过去的二百年中,周家口因此而兴旺,现在它也因此而依旧繁荣着。
  近水楼台先得月,与周家口就边挨着边的搬口,也依旧过着自己有滋有味的小日子。
  公共马车不紧不慢地开着,停在了搬口东大门外的公交车站。所谓的公交车站,其实也就是由五间砖瓦瓦房外加一个养牲口的草棚,外面带着一睹七尺高围墙的大院子,里头有草料堆和一口井。院子内有车库,西头的两间房南侧开了大‘门’,能停进四辆车。余下三间瓦房中,一间是马匹的细料储备室,一间存放马车各种零件和修理工具,还铺着三张床铺,最后一间是办公室,也是值班人员正儿八经的居住。
  整个公交车站连同监理会计的站长在内,一共六个人。
  “老刘,别走。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走。”梁广亮一把抓住了镇农牧站的技术员刘磊胳膊,嘴里直嚷嚷道:“这都晌午了,咱先去吃饭。要走也要吃完了饭再走。”
  梁广亮是公交车站的站长,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农民,哪怕家里的地都中了苜蓿,自己还找战友集资搞起了养牛场,他那一家子也算是农民。
  因为三个儿子都不是读书的料,学问最高的小儿子也没能考上高中,他又不愿意让儿子们去当兵去厂里做工,梁广亮自己就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当年穷鬼一个,是战争让当初一穷二白的梁家有了现在这么点家底,那就再舍不得让自己的孩子去吃苦了。
  儿子们没大文化,走到哪儿都卖力气的命。
  搬口就有一个华耀公司,产值规模挺不小,下属的有机械制造、铁器制造、皮革三大块,工人拿的工资并不算低,但管理很严格,在厂子里很吃苦。最主要的是,这公司的权利构造简单,除了三个分厂的经理、副经理,下面就是负责生产的车间主任、总工,总工连个副手都没有,底下就是技术骨干,也就是你刚进去的师傅工组组长,然后就是最基础的工人。你就算在里头干上十年,除非你上头的师傅们退休了、出事了,不然你位置都没得挪。
  所以,梁广亮的三个儿子就全在自家的养牛场里,一个主持全面工作,一个管理后勤,另一个去各地跑销路。
  别看梁广亮抓着自己公交车站长的位置不撒手,但养牛场才是梁家的根本,这里面的股份才是梁家的主要资本。
  对于农牧站的技术员们,梁广亮那平日里都是巴结的很。因为养殖这玩意儿,没有个技术支持是做不长的。广亮的养牛场虽然没出过大疫情,但全国各地的养殖场多了,因为出疫情而倾家荡产的事儿也多了,报纸上屡见不鲜。
  养牛场需要农牧站!
  逢年过节,梁广亮和养牛场的股东代表,都会备上一份厚礼,犒劳农牧站。
  当然,这一切都在法律规定的许可范围之内,是老百姓对农牧站同志的感激,绝对够不上行贿犯罪。
  刘磊这会儿肚子正也饿了,便没有推辞,和梁广亮一起朝外头的饭店走去。他是农牧站的副站长,也是搬口农牧站畜牧专业的第一人。
  刘磊不跟梁广亮客气,只是一顿便饭而已。他才帮了梁广亮的大忙,要是放到二十年前,梁广亮不捧着白花花的银子主动的送上门去,那就是梁广亮自己不会做人。
  刘磊可是刚刚从上头申请到了两头欧洲种牛,原产于瑞士西部阿尔卑斯山区的西门塔尔牛。这牛的主要产地为西门塔尔平原和萨能平原,是一种大型的优秀的乳、肉、役兼用品种。也就是说,这种牛不仅产乳量较高,产肉性能也并不比专门化肉牛品种差,役用性能也很好,简直是一种完美牛种。
  八年前,这种牛被从欧洲引入到中国,先是在山东育养,用以我国本土的黄牛改良,效果非常明显,杂交一代的生产性能一般都能提高30%以上。
  然后这种牛就作为种牛从瑞典开始被大规模的引入,先后在草原、山地和平原等不同的培育场进行改良试验,结果是效果普遍良好。
  以至于短短几年,西门塔尔牛的分布就遍至全国,北在东北的森林草原和科尔沁草原,南至中南的南岭山脉和其山区,西到新疆的广大草原和青藏高原等地,都有它的身影出没。
  只是这么一来,造成的结果就是各地的种牛数量有限。
  内阁也只能保证鲁西和南阳两大繁育基地的种牛数目不至于太少,至于其他的就只能放开了,雨露均沾么。
  搬口的农牧站对上头已经申请了四年了,到现在才拨来了两头种牛。
  而梁广亮带人办起的养牛场是整个搬口镇最大的养殖场,也是为数不多的养牛场之一周家口起家就是靠牛市,当地有养牛的传统,这两头种牛的‘播种基地’那就是梁家的养牛场啊。
  除了公交车站向西走不远就是搬口东大门的治安室,治安室外的小亭子里站着一名警察,这是陈汉的政策要求,治安室必须时刻有人执勤。只不过这警察的神态是懒洋洋的,大家伙儿都在吃饭,他一个人在这儿站岗,真的挺无趣的。
  过了治安室就算进入搬口镇的商业区了。
  所谓的商业区也就是这么一说,肯定没法跟淮宁、周家口比的啊,但对比起一般的乡镇还是繁华的。百货铺、杂货铺、粮油店、成衣铺、布庄、烟酒、饭店,到了吃饭的点儿了,人头攒动的。
  刘磊和梁广亮一前一后地走着,地面是混凝土路面,已经有几个年头了,但看起来还算平整。
  沿街店面内商品种类繁多,大到农具、马车,小到针头线脑,从生产工具到生活消费品,几乎应有尽有。水果店里的供应也不逊色,南面的、西边的,芒果、榴莲,莲雾,枇杷,葡萄干,大枣,干果板栗,很多北方人没有见过的东西都出现在了摊位上。还有买熟食的,梁广亮就在摊子上撑了两根香肠,再切了半只盐水鸭,还兜了豆腐皮和花生。
  刘磊也不拦着,他享受的心安理得。两头种牛要是落到了梁家的养牛场,不管将来的效益好坏,那都给梁家领衔的这个养牛场打了一次好广告。
  而且西门塔尔牛的效果真的很好,这都是肉眼可见的事实。西杂一代牛的初生重为六十斤,本地牛仅为四十五斤,短了足足三分之一啊。
  平均日增重,杂种牛6月龄为一斤二两,18月龄为一斤,本地牛相应为八两不倒和七两少一点;
  6月龄和18月龄体重,杂种牛分别为三百斤和六百五十斤上下,而本地牛相应为二百斤不到和四百三十斤上下。这差距巨大!
  陈汉现在已经正式废除了原来的十六两制,改为陈鸣更适应的十两制,一华斤的定制到跟原先的重量没有大的差别,为600克,要稍微的大上那么一点。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此时路两边露出了几家私人小饭馆,梁广亮带着刘磊走进了一家新开的店儿。说实话,这家店并不大,只有七八张桌子而已,此时正是饭点,店里坐满了人。但是店主人一看是梁广亮来了,立刻就在里屋的卧室收拾出了一张桌子。
  因为什么啊,因为他这家打着洛阳名号的牛肉汤店就是从梁家的养牛场拿的牛。
  “老板,来两碗牛肉粉丝汤,再来一盘酱牛肉,两碟小菜。”梁广亮大喊了一声。他在街上卖的那些熟食,早就丢给了老板,让老板装盘了给一起端上。
  “喝着牛肉汤,就要放辣椒。汤里头放足了辣椒,那味道真的勾人。这老板煮牛肉汤确实有一手。”
  刘磊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因为之前他都去府农牧局去要牛去了,这家店是他离开搬口这个期间刚刚开业的。品上一小口,顿感浓香醇郁、无芡自粘、厚重无比,味道真的不错。他是知道洛阳的汤水多,当地人还常说:“清晨一碗洛阳汤,给个神仙都不当。”
  “这老板哪儿的人?听口音不像洛阳的啊。”
  梁广亮哈哈一笑,“他哪是洛阳的啊。就是搬口的。”
  “当初去当兵,都是我给带进部队的。”
  “只是这小子孬儿,没干成战兵,成了个火头军。这一手烧汤的本事不一定是跟谁学的呢。我都退伍六年了。”
  “他是前年才退伍。本来在库伦开了家店,这仗一打,又吓坏了这小子。收拾家当,带着老婆孩子跑回来了……”
  刘磊脸色怪异,他回头去望着店老板忙碌的身影,怎么看都看不出一点军人的模样来啊。“他会是个军人?”
  ……
  偌大的中国,四五月里忙碌着的人不仅仅是农民、牧民,还有海上的弄潮儿。
  多年的经营下已经将自己品牌的高端印象深深的刻在了无数国人心中的北海公司,在北太平洋渔场中的猎杀行动,随着海域内的浮冰消融,天气变暖,也重新随之活跃了起来。在勘察加和千岛群岛、阿留申群岛以南,西至日本外海,东至北美外海,这么大的一片海域内,一艘艘捕鲸船正在扬帆。
  北太平洋上的一个个小岛上,那简单的鲸鱼处理工厂重新冒起了黑乎乎的黑烟,沸腾起了一股股恶臭的味道。
  奥哈港内港码头上,一艘中式的捕鲸船缓缓升起了风帆,准备朝外海驶去。这艘船是现在中国最最常见的捕鲸船,五百吨+的吨位,外挂着四艘舢板,可以经年在海上漂泊。
  船甲板宽阔整洁,水手们可以将捕猎到的鲸拉上甲板来进行处理,如切割鲸脂、剥皮啊等等。而甲板下方则是一个微小型的炼油加工车间,为了能及时处理捕获的鲸油,车间内安装了一个蒸汽油脂提炼炉,以便能够在第一时间提炼鲸最宝贵的油脂部分。只不过由于船舱的内部空间较小,船上的加工能力还比较有限。但要是一条鲸鱼只取最宝贵的部分,将大量大量的鲸肉抛弃不要,那这样的船儿已经足够用了。
  如此的一艘船上还装载了一定的燃料、饮用水、捕鲸器具、木桶、粮食、药品和自卫火炮等物品。
  其标准排水量也达到了500吨,满载排水量近700吨。船员不需要多少,中式帆船么,跑得不够快,但操纵是足够方便。
  中国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用上了鲸油,后者除了点灯、制造蜡烛、以及充当机械的润滑油外,鲸鱼皮骨的作用就不需要多说了。如果打到了抹香鲸,很可能还会找到龙涎香。富有弹性的鲸须在这个时候被当成塑料使用,社会上流行的妇女束腰紧身胸衣用鲸须来做,需求量很大。
  如今中国对西方出口的货物中,鲸须也成为了一种抢手货。这东西在国内没大的用处,它还可以用作雕刻,但几乎没有国人喜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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