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这场危机

  邵明阳忽然眼中有了欣喜光芒，他有些慵懒地往门沿一靠，温声开口，“有事找我？”
  “恩。”蓝星夜点了个头，“我已经跟城如说过了，这几天我会去找工作，最近也会找房子，等都安排好了，再和你商量城如的事情。明天我就先搬回思思那里去，有什么事情再联系吧。”
  她轻声说着，这么井井有条，这只是来通知一声而已，她早定好了安排。
  邵明阳又有些不悦了，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你是来通知我一声的？”
  又不是下达命令，需要通知？蓝星夜回道，“只是告诉一声。”
  “你不和他住在一起，城如会同意？”这么黏人的孩子，竟然也会肯？
  “他同意了。”
  “那么你怎么不问问我，我同不同意？”他忽而又是一句，蓝星夜眉间一蹙，“这不需要你同意。”
  邵明阳凝眸瞧着她，他轻笑了一声，“呵，也对，的确是不需要我同意，我又不是你的谁。”
  看似平静的话语，却因为最后那一句话，突然变得莫名的哀怨起来。就连四周的空气，都有丝丝异样。
  他突然又说，“告诉我你的新手机号码，这样我才能联系你。”
  蓝星夜想想也是，所以只能报了她的新号码，邵明阳默然记了一遍，笑着说道，“好了，已经记在脑子里了，一辈子都不会忘了。”
  一刹那好似回到了过去，他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语。
  有关于号码，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不经意许诺。
  可是哪里有什么一辈子？那不过是自以为是的笑话而已。
  蓝星夜并不当真，所以她也只是笑笑。
  “怎么？你不相信？”邵明阳察觉出她的不信，却是忽然，报出了一串数字来。
  那一串数字，丝毫不差，竟然是五年前的那个号码。
  “你之前的手机号码，我都还记得。”邵明阳低声说道。
  可是，蓝星夜却是茫然了。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就还会记得。转念想想，他曾经在奥数比赛里，背出成千上万有关于“π”小数点后的数字来，这区区几个数字也算不了什么。
  蓝星夜漠然，“我已经忘了，不记得了。”
  “是么。”邵明阳淡淡一声，望着她的目光深幽起来。
  气氛愈发诡异起来，带着不明朗的牵系，蓝星夜将手一伸，那杯水递给了他，“给你喝水。”
  “怕我口渴，所以给我拿水过来？”邵明阳并不立刻接过，反是笑问。
  蓝星夜道，“是城如，他倒的水，让我等你回来后给你。”
  原来是儿子为他准备的。
  邵明阳心里也是一暖，他这才伸出手来接过。可就在一刹那，他的手连带着却也一并握住了她的手。蓝星夜一怔，就要挣开，他却不肯放手。
  他低头俯身着她，对着她的眼睛，突然也报出了一串手机号码来。
  “这是我的，不过是新号码，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了。”他温声说着，又是许下了一句，“但是以后，都不会变了，一辈子都不变。”
  “你会记住吗？”他沉声询问，让那牵绊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蓝星夜有一瞬的恍惚，眼中一下又是定睛，变得清澈，“我的记忆力从来都不好。”
  “也是，那一会儿我发个信息给你好了，你保存一下。”他依旧握住她的手，更是命令，“我要你向我保证，这一辈子，你都不会删除这个号码。”
  蓝星夜懊恼，凭什么她要保证？
  “毕竟城如是我们的孩子，我们要保持联系，不是吗？”他冠冕堂皇。
  蓝星夜无可奈何了，她只想快点抽回手离开，“我知道了。”
  “不是这一句。”他的固执在这一刻有一丝孩子气。
  蓝星夜抿紧了唇，他却坚持到底了，她只得咬牙允诺，“我保证。”
  终于得到她的回应，邵明阳这才接过水杯，放开了她的手，蓝星夜立刻转身，扭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邵明阳瞧着她离去的身影，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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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如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问蓝星夜，“妈妈，昨天爸爸有喝水吗？”
  “喝了哦，爸爸回来后，妈妈就把水拿过去给他喝了。”
  城如当下很高兴，早早的起来了，漱洗完就下去吃早餐。邵明阳早已经坐在餐桌上了，城如瞧见了他，他走过去，往自己的椅子上一坐。
  小家伙瞧了他一眼，问候了一声，“早上好！”
  “早。”邵明阳也回了一句。
  城如看了看他，也不说话了。
  邵明阳正在看报纸，他正在默读着，忽而说道，“昨天晚上，那杯水我喝了。”
  “好喝吗？”他立刻抬头，兴冲冲问道。
  其实不过是一杯纯净水，没有任何味道，哪里有好喝不喝的区别。但是，邵明阳瞥见儿子期许的目光，却仿佛尝到了那杯水里别样的滋味来，是一丝不可琢磨的甘甜。
  “恩！”他硬是点了头。
  “那我以后每天都给你拿水好吗？”
  以后每天。
  这个主意不错。
  邵明阳微笑开来，“好。”
  “你在喝什么？”小家伙好奇于那杯冒着异样香气的液体。
  “咖啡。”
  “我可以喝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只有大人才可以喝。”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大人？”
  两父子在餐厅里聊了起来，蓝星夜则是进了厨房盛粥。因为听见了他们的声音，她探头瞧了一眼，是那样其乐融融的场景。
  早餐快要结束的时候，邵明阳说了一件事情，“我已经替城如暂时找了一所学校，就在别墅区附近，离这里不远，就让李姐送他去学校。”
  “我可以去上学了吗？”城如眼睛一亮，小家伙已经快要被闷坏了。
  邵明阳应道，“是，你可以去上学了。”
  “城城，去了新学校，不可以……”蓝星夜就要叮咛。
  “不可以和小朋友吵闹，要听老师的话，妈妈，我都知道的。”城如打断了她，像是个小大人。
  蓝星夜愕然，邵明阳却是笑了，“呵呵。”
  蓝星夜一阵尴尬，城如则是笑米米的，“妈妈每次都说这些。”
  邵明阳则是明白地点了个头，两人很是默契。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李姐在旁喊道，“城城，李奶奶带你去学校了好吗？”
  城如急忙擦了擦小嘴，从椅子上下来，“好！”
  “李姐，麻烦你了。”蓝星夜轻声喊了一声，李姐已经牵住了城如的手，“哪里的话，一点都不麻烦。”
  “城城，去吧，好好上学。”
  “恩。”城如乖巧点头，这边就要跟着李姐离去，但是又想到了什么，他忽然甩开了李姐的手，跑到了蓝星夜面前。
  “妈妈，你会给我打电话吗？”
  “会的，妈妈晚上的时候就给城城打电话。”
  “那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周末的时候好不好？”
  城如迟疑了好半天，他才说道，“那好吧，要是妈妈骗人的话，我就真的生气了。”
  “妈妈才不会骗城城。”蓝星夜轻声允诺，轻抚着儿子的小脑袋。
  城如这才放心离去，依依不舍地甩着他的小手，“妈妈拜拜。”
  “拜拜。”蓝星夜也挥着手。
  城如也没有忘记另一个人，扭头瞧向他，挥了挥手，“拜拜。”
  邵明阳沉默颌首，“恩。”
  城如一走，蓝星夜也不打算停留，轻声说道，“这两天谢谢你的招待，那我也走了。”
  “正好，一起走吧，我送你一程。”他温声说着，也在同时放下了报纸。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好。”蓝星夜回了一句。
  她的再次拒绝，让邵明阳不满皱眉，他有些怒道，“蓝星夜，至少我也是你儿子的爸爸，你有必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拒绝我的好意？”
  蓝星夜慢慢站起身来，她轻声说道，“你也只是我儿子的爸爸而已。”
  话音未落，她已经走出了餐厅。
  一整张桌子里，只剩下了邵明阳一个人。手中的咖啡忽然冷却了温度，没有了滋味。过了一会儿，待他不疾不徐喝完起身。
  邵明阳急忙开车驶出了别墅区，可是沿路开去，却没有再见到她的身影。
  她早已经不知道去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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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夜里边，蓝星夜没有再回来。
  下了班之后，邵明阳倒是早早就回来了，李姐也接了城如回来。没有了蓝星夜的餐桌，其实和之前没有变化，但是餐桌上却没有了声音，恢复了从前的寂静。城如见蓝星夜不在，也不说话了，像是个小绅士就在那里安静吃着。
  吃过了晚饭，小家伙很自觉地跑到二楼去了。
  邵明阳正看着金融新闻，突然谁的手机响起了铃声。李姐急忙接起，她断断续续应道，“哦，是小姐啊……城如今天去学校都挺好的……老师也说他很乖……在，城如在的……他在楼上呢……我让他听电话……”
  李姐没有挂断，急忙跑了上去。
  邵明阳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姐将手机送上去了，又眼睁睁看着李姐下楼继续进了厨房里。
  她的电话。
  邵明阳微微皱眉，居然打给李姐，也不打给他？
  他有些郁闷地想着，不自觉地站起身来，而后也走上了楼去。那间大房间里边，城如小小的人儿坐在地毯上，一边欢喜地和蓝星夜在通话。
  邵明阳安静走了进去，在沙发里坐下来。
  城如也看见他了，但是来不及理会他，还是在和蓝星夜聊着，“妈妈，今天学校里吃的是馄饨，我很喜欢吃馄饨的……可是我还是最喜欢妈妈包的馄饨了……”
  邵明阳就这么坐在一边，听着这母子两人聊着天。一通电话，竟然打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似乎才要挂断的迹象，城如很是不舍得，小人儿叮咛着，“妈妈，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要听话喔。”
  最后，在城如的微笑里，这通电话就挂断了。
  邵明阳最后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到，就这么结束了。
  等到挂了电话，城如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他。
  邵明阳有些不甘不愿，低声问道，“打完了？”
  “恩！是妈妈打来的！”城如笑米米地说，心里边很是满足。
  “都说了些什么？”邵明阳又是问道。
  城如一一说道，“妈妈问我新学校怎么样，老师好不好，我有没有和小朋友一起玩，问我吃了什么……”小家伙说话很溜，稚气的童声说了好一会儿，这才在最后做了结束语，“没了！”
  没了。
  就是这样而已。
  邵明阳“恩”了一声，望着城如，他的眉宇有一丝微皱，那声音愈发低沉，“你妈妈，她……没提到我吗？”
  城如回答，“有啊！”
  “她说了什么？”
  “妈妈说也要听你的话！”城如立刻应答。
  “还有呢？”
  “没有了。”城如眨着大眼睛。
  邵明阳眼中有一丝懊意，果然只是这样而已。
  城如还握着手机，仿佛感受到的是妈妈的温暖，他笑着道，“妈妈说，明天还给我打电话。”
  “她对你真好。”那口气真是酸到不行。
  “妈妈今天不在，我好想她喔。”城如表达着对妈妈的思念，直接而炙热天真。
  突然，他睁着一双清澈眼睛望着他问道，“你想妈妈吗？”
  邵明阳一时间怔住，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可是对上了那双眼眸，是记忆里边熟悉的目光，那仿佛是看见了她一般。有被沉淀积压不知名的念想在流淌，他眼眸一定。
  那声音愈发轻了，他低声说，“恩，我也很想她。”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蓝星夜每天晚上都准时打给李姐，而后手机再转交给城如。母子两人一通电话，总是要打上半个小时才肯挂断。有时候是在房间里，有时候是在客厅里，有时候是在后花园。
  只是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开始同样的结束。
  邵明阳则在一旁安静地聆听着，他一双眼睛紧盯着城如，只能从他的声音里，依稀听出他们谈了些什么。其实来来去去就是那些，蓝星夜细细询问着城如这一天做了什么，城如一一回答着，他也全都知晓了。
  而到了结束的时候，邵明阳就有些迫不及待起来，但是每一次都是希望落空。
  因为没有一次，从城如的口中听到一句“妈妈让你听电话”之类的话语。
  邵明阳和城如的相处，似乎也是静默的。多半的时候，邵明阳陪同着，城如在一边玩耍，有时候他也会和儿子一起。城如被动地接受着，可是不再像是从前，那样爱说话爱笑爱闹了。
  除了那杯水，每天邵明阳回来后，城如总会端来给他。
  就算是有应酬的日子里，也会放在他的床边，第二天再问他喝了没有。
  这一天晚上，邵明阳又有应酬没有归来。
  蓝星夜给城如打来电话，城如却是憋着小嘴，有些闷闷不乐。蓝星夜听出了儿子的不高兴，她轻声询问，“城城，怎么了？是不是和学校里的小朋友吵架了，所以不开心？”
  “没有。”城如摇头否认。
  “那怎么会不开心呢？告诉妈妈，妈妈来帮你想一想好不好？”蓝星夜在那头劝说着。
  城如闷了好半天，他才开口道，“妈妈，我觉得爸爸他不喜欢我。”
  “城城怎么会这么说呢？”蓝星夜诧异了。
  城如道，“因为爸爸都不会问我在学校里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也不问我开心不开心。妈妈和李奶奶都会问我的，姐姐也会问我。”
  蓝星夜当下明白了，她在那头轻声说道，“才不是呢，爸爸一定都问过李奶奶了，他早就知道城城在学校里很乖很听话。”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城如又是询问。
  这却是让蓝星夜为难，想了好半天，她才轻声说道，“因为爸爸会不好意思问城城，因为爸爸才刚刚见到城城，他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和城城说话。城城，爸爸不问你，你可以和爸爸说话啊。妈妈向你保证，爸爸一定会很高兴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妈妈向你保证，不信的话，城城就试试看。”蓝星夜这么说着，城如才复又扯开了笑脸，“好！”
  蓝星夜这几天忙着找房子和工作，所以暂时还住在张思思的西苑公寓里。打完一通电话，蓝星夜想了想发了个信息给邵明阳。
  什么时候方便，能电话聊一下吗。
  一家五星酒店里，正是饭局觥筹交错着。忽然，手机在口袋里发出振动。因为放在西服内侧的口袋，所以刚一振动，就有所感觉。邵明阳眼中一紧，他不禁拿出来瞧了一眼，屏幕赫然显示的备注姓名，让他有些欣喜起来。
  “邵总，来，我敬您一杯……”对方老总正在攀谈敬酒。
  邵明阳微微一笑，礼貌说道，“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好好好，邵总，您先忙……”
  邵明阳立刻就径自而出，走出了包间，往安静地回廊里去了。对着她的号码，直接按下了拨打键。
  一串铃声响起。
  倒也是让蓝星夜诧异。
  蓝星夜从城如口中知道邵明阳今晚没有回来吃饭，想来也知道一定是有应酬，所以不会立刻回过来。可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拨过来。蓝星夜怔了下，她坐在桌前的椅子里，望着窗外按了接听。
  另一头的邵明阳，他是站在回廊的窗台，正眺望着s市夜景。
  “什么事情？”不等她出声，邵明阳立刻问道。
  蓝星夜轻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和你谈谈城如。”
  “他怎么了？”邵明阳困惑，分明晚上的时候还从李姐那里得知，城如已经平安接回别墅去了。
  蓝星夜思忖了下道，“你是不是都没有问过他，有关学校的情况，也没有问过他和小朋友们相处的怎么样？”
  “恩。”确实，邵明阳没有问过，因为他都知道。
  “城如，他很想你问问他，他想你多关心他一点。”蓝星夜直接说道。
  邵明阳这下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这样，他应声道，“我知道了。”
  “下次的时候，你问问他吧，他会很高兴的。其他也没事了，我挂了。”蓝星夜说着就要挂断，然而邵明阳却是一句，“你找到工作了吗？”
  “还在应聘，不过应该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可以上班。”
  “哪家公司？”
  “楼氏高盛。”
  “你这么自信？”他微扬起唇角了。
  楼氏企业在s市是金融世家，诸家银行都是以楼家马首是瞻，影响力很广。高盛更是楼氏总部，没有足够的能力，又怎么能被认可顺利进入。
  楼氏早先年经营融资投资，涉及的范围非常广泛，电子业房产石油化工都有涉猎，核心业务为黄金期货投资以及资产管理。早先年楼氏和s市有名的中正集团联手，更是将保险业务近乎垄断了整个s市。中正在保险界，那是龙头老大，而楼氏则是幕后的最大支持者。
  近几年来，楼氏企业当家人楼越离更是将企业扩展发展，使之成为s市屈指可数的几家真正立足于亚太地区的金融服务集团之一。
  楼氏最出名的，就是在当年楼家千金蒋瑛洁与秦氏二少秦孝重婚变一事。秦二少在婚礼上带走了秦大少的准新娘，一时间成为s市关注的焦点。楼家一怒为千金，直接催缴注资，让秦氏发生了巨大的危机。最后还是由秦家大少秦昱笙以及秦家三少秦孝正联手，才摆平了这场危机。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简紫铜的从旁帮助，所以才能在最后时刻请动了霍尔家族。
  而这些都是过往旧事了，此刻蓝星夜能够如此淡然夺定，足以证明她确实已经成长。
  蓝星夜在那头说，“个人领域方面，我还是知道自己的优势。”
  突然的，邵明阳竟有些与有荣焉的感觉，他低声道，“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那就这样。”她再次又要挂断，邵明阳却是忍不住又唤住了她，“蓝星夜，你要给城如打电话，其实可以直接打给我。”
  蓝星夜沉默了下，而后说道，“不了，直接打给李姐还方便一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