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千殿

  “你说什么?!”言姽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我还给你挡风,你居然说我老?”
  “不是的不是的。”沈北竹连忙摆手,“沈王府上对我最好的就是我祖母,您和我祖母一样都对我很好。”
  “算你有良心。”
  下了天轿,言姽兴致缺缺。
  沈北竹以为就言姽一开始的兴头还会再坐一次,却感觉下了天轿后心情都没之前高扬了。
  “确实如你说的,和做棺材差不多。”
  三千台阶对两人来说不在话下,等他们到三千殿时,正好赶上饭点。
  “万寿山的菜都是寺里自己种的,水是山泉水,我们这个时候来,正好碰上摘葡萄。”沈北竹知道言姽喜欢吃,便给她介绍万寿山的吃食,“这儿的普通和别处的不同,各个圆润饱满,还有着栀子的香味。”
  “言姑娘?姑奶奶?”
  沈北竹说得喉咙都干了,才发现言姽根本就没注意听。
  居然对吃食不感兴趣了?
  万象山上树林密布,棵棵树干高耸入云。
  言姽的视线就落在其中一棵三人才能合抱的树后。
  她刚刚察觉到树后站了一个人。
  在言姽看过去时,那道身影转瞬即逝。
  如果她没感觉错的话,那道身影已经跟着他们一段时间了。能让她都不轻易能察觉到的,看来对方不容小觑。
  “好嘞,找到驸马我们就去摘葡萄。”言姽收回视线。
  一只脚刚踏进三千殿内,两人身后就响起一道巨声,一时间周围的客旅和僧人都往后看去。
  三千殿外蹲着两头石狮子,其中一个石狮子已经成了碎块。
  “这石狮子偷工减料了吧?”言姽拉着沈北竹赶紧离开,“快走,别一会儿讹到我们头上。”
  沈北竹转头看了看那碎了一地的石狮子,又看了看言姽,犹豫道,“你能进佛堂吗?”
  言姽歪了下头,“为啥不能呢?”
  “这佛像要是碎了可不是小事。”沈北竹薄唇抿了抿。
  “都说了那石狮子跟咱俩没关系。”言姽扭头就走。
  沈北竹去拜佛,言姽在殿内溜达,见一个个小沙弥偷看她,便起了恶作剧之心,看着慈悲的佛像还是安安静静地站着。
  “施主。”
  一个胡须发白、面容祥和的主持来到言姽身前,身后跟着一个小沙弥。
  “主持。”言姽双手合十颔首。
  “施主不可。”主持连忙拦下,“小寺能得施主到访,已是小寺的荣幸。”
  沈北竹跪拜之后站起身子,就看见言姽身边站着主持,生怕主持发现言姽奇怪的身份,连忙上前将言姽拉到身后。
  “沈世子。”
  “主持。”沈北竹点了下头,速度之快如小鸡啄米一般,“我们上山到现在还没有用斋饭,就先去饭堂了,改日再去拜见主持。”
  说着,拉着言姽就走。
  小沙弥奇怪地看着言姽两人离开的身影,“师父为何对那位施主如此恭敬?”
  万象山的主持都是得道高僧,就是见到圣上都无需这般恭敬。
  主持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斋菜都是素食,却将菌类和豆类的吃食做到了极致,少了肉食的肥腻,多了一种沁人心脾的清香。
  一顿斋菜下来,吃得言姽都想静心打坐了。
  两人坐在饭堂最角落的位置,桌上将殿里所有斋菜都上了遍。
  言姽一人搞定七成份。
  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施主来劝诫,“多食为贪。”
  说话间,言姽已经将一个拳头大的三菌包几口吃进了肚里。
  她吃东西不贪,不知饥饱又怎么会去贪?民以食为天,她在感受每道吃食的存在。
  女施主被言姽眼中率真打动,给言姽倒了盏茶水便离开了。
  言姽喝了口茶水,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大娘过来到底是想说啥?”
  说她率真,其实言姽就是吃东西时反应比较慢。
  沈北竹没回答言姽的问题,转而问道,“你可知刚刚来的是谁?”
  言姽顿了下,“你祖母?”
  闻言,沈北竹差点噎死。
  “我祖母会不理会我吗?”沈北竹没好气,“祖母她两年前就走了。”
  “去哪儿了?”言姽将炒笋夹到白馍里咬了一口。
  “……”沈北竹又噎了下,“阴曹地府。”
  “哦。”言姽喝了口茶,低头道,“我不知道还有这个说法。”
  “无事。”沈北竹黯然,“说来,再过几日就该去祭拜祖母了。”
  “两年前都转世了吧?”言姽想了想,“其实你们去祭拜也只是拜给那些孤魂野鬼。”
  沈北竹正色地盯着言姽,“真的?”
  言姽抿起小嘴,含糊地嘟囔了下,“谁知道呢?”心里暗自犯怵。
  差点泄露天机。
  沈北竹没再逼问。
  他猜测到言姽身份不简单,若真是他想得那样,问过了对言姽也不好。
  “是驸马。”
  虽说言姽两人都坐在角落里,但一进饭堂的人,都忽视不了一头白发,面前摆了一桌子饭食的两人。
  驸马看到沈北竹,便往他们这边走来。
  “沈世子,公主可好?”
  一来就问嘉敏公主的事,若不是因为他是胥娘的丈夫,言姽肯定会以为这是个好驸马。
  “公主无事,二姐陪着公主。”
  见沈北竹这桌已经容不下第三个人,驸马识相地去了别桌。
  言姽目光沉沉地盯着驸马的背影。
  “最近公主府可有死人?”
  沈北竹沉吟了下,“皇室院内时常会死人。”
  “为啥?”言姽重重地放下筷子,“草菅人命不怕有报应?”
  “训练死士、来暗杀的、试菜中毒的,少说一天都要死一个。”沈北竹说道,“若是没有公主,那些人的人命在一开始就没有了。”
  “啧。”言姽眉头微蹙。
  按照沈北竹那样说,根本就分不清驸马身上的尸气到底是不是从胥娘尸体上染的。
  三千殿厢房内。
  只剩言姽一人,她将祸心唤来。
  “你在这里可有不适?”
  祸心微微摇摇头,“毕竟我也是鬼王,不过不能长待。”
  “胥娘的魂魄在无常殿内,别说在殿内,就是在地府也不是阳间人想招魂就能招去的。”言姽沉思道,“那人到底用了啥法子招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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