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王八

  平乐手里抓着鸭腿吃得津津有味,陈牧笙看到她吃得满嘴是油眉开眼笑,两人正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恨不得你侬我侬柔情蜜意的时候。陈牧笙拿出手帕给平乐擦嘴,平乐也羞答答的凑过脸去。
  没想到三丈之外见到景帝仪穿着窄袖衫,肩加披帛,扶着发上的簪子身姿曼妙的走了过来。平乐扔了鸭腿,立马站了起来抬头挺胸两手贴腰站得像松柏一般的直,看得陈牧笙傻了眼。
  平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偏她就是这样的反应了,现在看到景帝仪就会想到家规,想到家规又会想到银藤条。顿时心里再次涌起一股无边无际的悲凉。
  陈牧笙道,“娘,这是春江水暖的鸭子。”他一早叫人去买的,两只鸭腿,一只留给景帝仪一只留给平乐,他以后都打算这般在娘和娘子之间做到平衡,不管买什么一式两份肯定没错。
  景帝仪道,“不吃了,我要出去。”
  陈牧笙问,“去找凤大人?”自从景帝仪和凤靡初在一起后,要不就是凤靡初三天两头的来,要不就是景帝仪隔三差五的往凤府跑。近来连宫里都很少去,皇上和太后那也宣召得少。
  景帝仪嗯了一声,弹了弹袖子,“晚膳你和平乐吃就好了,让膳房不用准备我的了。”
  平乐见机不可失,大声道,“娘,我陪你去吧。”
  陈牧笙奇怪,那日他选错了布匹,平乐和他发了好大的脾气,非让他空出一日陪她去听戏才肯罢休,他还准备一会儿带她上街,“你不是说……”
  平乐打断他道,“我说相公你公务繁重,我很识大体的,就算你没空陪我也没关系,你去处理公事吧,我和娘出去。要是买东西了,也有人帮忙拿。”
  景帝仪挑眉,看了看天,用讽刺的口吻道,“天要下红雨了么,你不是不喜欢被我当丫鬟使的么。”
  平乐唯心的笑道,“娘哪有把我当丫鬟使,之前是我不懂事,但我这几日一直在读家规,我想通了很多,娘让我拿东西也是为我好,我现在身强体健,可比过去羸弱的样子强多了。”
  景帝仪反问,“你真这么想?”
  平乐重重的点头,装作发自肺腑,“真的。”
  景帝仪道,“看来家规真是让你获益良多,以后就每日早上诵读一遍吧。”
  平乐脸上的笑容僵了,想着这算不算挖坑给自己跳,算了,先处理香包的事,“娘,你等等我,我换身衣服和你出去。”平乐急急忙忙跑回房,拿了香包,她见陈牧笙有话要说,把刚才她咬了一口的鸭腿塞进他嘴里,“相公,这个你自己吃吧,别浪费了。”
  陈牧笙心想果真是女人心海底针的,变起来真是一时一样。
  凤靡初见到平乐跟着景帝仪一块出现,让人多加了一个位置。
  平乐亦步亦趋的跟着,这是她上次来闹了一场的那间茶馆。茶馆的老板还记得她们两,见她们两一起进来,生怕又是要砸他铺子,虽装作若无其事的打着算盘,其实是紧张兮兮的盯着他们。
  景帝仪坐下。
  凤靡初推了一碟点心到景帝仪面前,景帝仪起筷。
  平乐瞄了一眼,桌上的都是这女魔头喜欢吃的,不是她想把这女魔头的喜好记得这么清楚,而是湛王府上上下下都要以景帝仪的喜好为主。一日三餐厨娘做的也都是景帝仪喜欢吃的,一直做一直做做到景帝仪吃腻了为止。
  凤靡初递了双筷子给平乐,“我记得你也很喜欢吃枣香饼。”
  平乐摇摇手,她之前是挺喜欢的,但被迫跟着景帝仪一连吃了四天枣香饼后,现在见了枣香饼都怕了,“谢谢夫子,我有点饱。”
  景帝仪在凤靡初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平乐怀疑会不会是有关她的坏话,凤靡初忍俊不禁,也低头轻声回了几句。动作也不算是过分亲昵,但平乐不知怎么的就是看出几分旖旎暧昧,害的她脸都红了。
  她把香包拿了出来,想着说完了还是先回去吧,突然觉得自己坐在这多余了。“夫子,你帮过我那么多,我总是口头上谢你,却没送过你什么东西。昨日我买了个香包,送给你。”
  凤靡初笑道,“不用这么客气。”
  “夫子你收下吧,你不收我心不安。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是我的心意。”平乐想着这是她能想到最合情合理又不会惹人怀疑的理由了,如果凤靡初不收,她也不知道还能找其他什么理由。
  景帝仪拿过香包看了看,别到凤靡初腰上,“难得平乐这么孝心,连我都没收过她的礼物。这香包挺好看的,她眼光最好就是这回了。”
  平乐没想到这么顺利,又坐了一会儿。凤靡初倒还会和她搭两句话不至于叫她这么坐着尴尬,但景帝仪是压根当她不在了,平乐想着谈情说爱也没必要这么旁若无人吧,于是推说膳房炖的补汤忘记撒盐了,要赶回去撒盐,先走了。
  等平乐走后,凤靡初似专心致志品起茶来,实则桌下,左手却在捏着香包。
  景帝仪原先想着陆家是不是要借刀杀人,可现在又疑惑,陆赋那么老奸巨猾,肯定也知道凤靡初不好骗,怎么会找平乐这种脑子里装草的,总不会真以为平乐能骗过凤靡初吧,她抓住他的手,让他不必捏了,“里面的是王八。”
  凤靡初轻笑,“王八?”
  景帝仪俏皮眨眨眼,“王八。”
  本来已经把手松开,没想到凤靡初反拉住了她。她好笑,想着难怪这里人要把衣袖做得这么宽大,有时藏在衣袖底下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举动。
  她用指甲轻轻刮了他手心,知道他怕痒,“这阵子我记起小时候许多事情来,那时凤哥哥照顾我总是无微不至,虽说七分是迫不得已,两分是小心翼翼,但总归有一分是真心实意的吧。”
  凤靡初想松手了,却到她不许了,继续刮着他的略微冰凉的手。他手上有道伤痕是流放时被虐打留下来的,她抚着那道伤痕,她就喜欢看他这样无可奈何,这样忍着,想看他能忍到什么地步。
  凤靡初神态自若,“分不清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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