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跪下听旨

  封言英一家的确封啓祥所想那样,心理上受尽了折磨。
  夺命的利刀就悬在头顶上,忽闪忽闪,摇晃摇晃,随时可能掉下来刺穿他们的脑袋,但拿刀摇摆了三天,愣是没掉……虽然都是怕死的主儿,却被逼得希望有人来给他们一个痛快。
  封啓祥带人回封家,许多人看在眼里,时隔五年多,差不多六年,当年那个漂亮的少年因为玩小倌,又亏空十万两公家银子而被赶出家门,当时的情景别提有多惨了,很多人都还记得,谁让那两部戏《东堂记》和《西屋记》并列京城六大名剧之二,几乎天天都有出演,想都忘不掉。
  然后现在,那个赶出家门的少年翻身了,如此看来,倒是《西屋记》更靠谱一些。
  越来越多的人听说封家这边的事,本着凑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理,纷纷走出家门,远远地缀在后面,想看看这部戏最终会以何种方式落幕。
  侯府封家被围得水泄不通,眼瞅着连只老鼠都跑不出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封啓祥的现身,令蹲守在附近的定远军激动起来。他们等了三天,哦不,是等了十多年的审判时刻终于到来,而且还是封小将军亲自审判,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大快人心的事了。
  “开门,开门!放我出去,我是封小将军封啓祥的堂哥封其跃。”禁闭的封家大门内,封其跃正生气地砸门。应封啓祥的要求,封言英一家并没有被关起来,就连奴仆们都没撤,一切照旧,只是不能出封家而已。
  其他人都认命了,唯有封其跃,根本没认清形势,一天天地闹。他的爪牙不配合他,他就自己叫门砸门。
  紧闭三天的大门终于被打开,封其跃肥硕的身躯如炮弹一样滚出来,狠狠地磕在地上。
  “哈哈哈哈!”围观人群哄堂大笑。京城里,胖成这样的可是第一份。
  “哎哟,疼死爷了!”封其跃躺地上哀嚎,半天起不来。
  封啓祥翻身下马,慢步踱到封其跃身旁,伸手揪着他的臂膀,用力一提,直接把这坨两百多斤的肉提了起来。
  “你你你是哪根葱,竟敢对爷无理!我爷爷可是前前骠骑大将军,是定远侯,我堂弟是小将军,迟早也是骠骑大将军,你若是不给我磕头,就让他们砍你头,五马分尸……”封其跃也不说他爹怎地怎地,因为以前他说他爹是定远后侯世子,人家不但不怕,反而笑话他。
  封啓祥的冷脸上出现了几条黑线,这个堂哥从小就很蠢,但没想到长大后一点长进都没有。他不由想起祖父让人张晋之给他捎的话,让他给大伯父留一脉,如此看来,也不是不可以。
  “我就是封啓祥。”封啓祥一句话成功地打断了封其跃的叫嚣,后者哑然失声,惊奇万分地看着他,好似很惊讶,当初那小子怎么长这么大个了,而且看起来好不威风。
  封其跃脑子里的想法过度得很快,他瞬间接受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青年俊杰是自家堂弟的事实,于是插着腰,让封啓祥把围着他家的人赶走,这几天他都没能出去玩,好无聊哦。
  封啓祥皮笑肉不笑,告诉封其跃,圣旨到,让他去叫他爹娘和弟弟出来接旨。
  一听皇上有旨意给他爹娘及弟弟,封其跃表现得就像自家人要升官发财一样,一定是堂弟在皇上跟前美言了,回头我就少欺负他几次吧。
  要是其他人,一准知道大祸临头了,虽然好坏都得受着,但绝不会兴高采烈地回去传话。
  封府大管家从府里走出来,皱巴巴的脸笑得一脸谄媚,点头哈腰地恭迎三少爷回府,与当年他差人拿棍棒把封啓祥轰出去截然相反。
  封啓祥没有接他的茬,而是冷着脸让他设香案,准备好接圣旨的一应事宜,他还指定香案要设在大门口处,影壁前。
  大管家诺诺地应着,三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就是设在大门外都行啊。
  封啓祥站在侯府的门槛前,当初被轰出去的情景历历在目,然,今天我又回来了,带着一身的荣耀回来了,所有该我的欠我的!今天通通讨回来。
  他轻抬一只脚,踏入了门槛里……
  圣旨到!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或迟或早的事。话虽如此,本来求痛快的封言英却怂了,哆哆嗦嗦地穿世子朝服,一边发抖一边磨蹭,终于穿好,准备去花厅接旨,却被大管家引向大门。
  他虎着脸问怎么回事,去大门做什么,平时对他卑躬屈膝的大管家都懒得搭理他,让他只管跟着来就对了。这三天来,何止大管家,侯府里一百多号奴仆都学会了阳奉阴违,有人甚至还胆大妄为到对他甩脸子。
  该死的老家伙,你的身契还捏在我手里呢,就敢跟我狂。我就是死,也要先把你们卖到苦窑。
  封言英心想,回头就把这帮刁奴提脚卖了。转过影壁,看到香案及香案前那个高大的身影,他仿佛看到了英气逼人的小弟,她腿一软,没撑住,直接跪倒在地。那模样,就像给封啓祥行大礼一样。
  敞开大门外,绰绰约约都是人,看到封言英这副软脚虾的样子,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就这样一只软脚虾还救过了李大人?”,“哈哈哈,封大少方才那一滚原来是遗传了他爹啊”,“现在跪怕是没用了吧,早干嘛去了”……
  各种嘲弄纷至沓来,窘迫得封言英恨不得找条缝儿钻进去。
  封其跃最后才去通知封其进,兄弟两姗姗来迟。
  封其进见到封啓祥,气不打一处来,抽出他这几天一直不曾离身的剑朝封啓祥挥去。
  封啓祥狭长而深邃的眼眸里暗光一闪而过,他抄起封一背着的斩月刀,轮了刀花,嚯嚯嚯,锵!斩月刀削断了封其进手里的剑,停下时,刀尖距离他的鼻尖不到半寸。
  “跪下,听旨!”
  封啓祥话音刚落,封其进也是腿一软,还真的给他跪下了。门外又是一阵雷鸣般的嘲笑声。
  “家风,原来是家风”、“话不能这么说,封小将军可也是封家的”,“哈哈,爹熊熊一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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