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又是一年春

  风暖花暖,积雪消融。
  又是一年春。
  登真洞外一片绿茵,许多不知名的花儿开了遍野。
  萧珪脱去厚重的冬裘走出洞外,上午山顶打坐修炼气诀,下午和秦洪一起狩猎捕渔。
  每天,两人还会抽些时间切磋一番武艺。
  一个现代的人形兵器,一个古代的砍柴大师,两人相互指点相互交流,都像是被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窗户,战斗技能得到大幅提升。
  通过修炼气诀和狩猎打渔再加上锤炼武艺,萧珪的身体素质变得越来越好,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更加强健。
  渐渐的,萧珪习惯并爱上了这样的山居生活,再也没有向张果老提起,想要出山的事情。
  这一天,严文胜又来了。
  他大老远的就高声大喊,“老太公,先生,老秦,我来请你们吃酒啦!”
  萧珪正与老秦在洞外的空地上练拳,听到这个声音都会心而笑,一定是红绸生了,这家伙来报喜呢!
  果然,严文胜扛来了一个大包,里面全是羊皮袋子,袋子里全是装了美酒。另外,他还带来了一笼鸽子。
  他高兴得手舞足蹈,笑得脸都要烂了,“先生,我阿弟没有骗我,果真是个儿子!……老贼拜谢先生,给犬子悌儿赐名!”
  说罢,严文胜跪倒在地,砰砰磕头。
  萧珪一边喝酒,一边笑道:“使劲磕。这个大礼,我必须受了。”
  秦洪说道:“不能便宜了先生一人,顺便也对我磕几下。”
  严文胜忙道:“磕头没问题,但你不能白受!等悌儿大了一些,你得收他为徒,教他武艺!”
  秦洪一口答应,“没问题!”
  严文胜大喜,又对着秦洪磕了几个响头。
  三人笑闹了一阵,又到洞中向张果老报喜。老头儿也很高兴,收下美酒,送了严文胜两张符,让他交给红绸母子贴身放了保些平安。
  随后,顺理成章的就是痛饮环节。老秦照例去做饭,萧珪和严文胜坐在了洞外的大树下,一人拿一袋酒,边饮边聊。
  萧珪故意问他,喜不喜欢吃烤乳鸽?
  严文胜笑道:“先生莫要说笑,那些鸽子可不是拿来吃的,以后方便我们联络。”
  “废话。”萧珪说道,“说吧,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严文胜长吁了一口气,“太多了。”
  “不着急,慢慢讲。”
  严文胜一边小口饮酒,一边娓娓道来,对萧珪讲了许多事情。
  张九龄和裴耀卿被贬,太子被废,牛仙客拜登相位,这些都是早在萧珪预料之中的事情。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被贬黜的太子李瑛刚刚走出关中地界,就在驿站被赐死了。与之一同饮下毒酒的,还有鄂王李瑶和光王李琚,以及萧珪的老朋友,驸马薛锈。
  听到这个消息,萧珪沉默良久。
  一日杀三子,李隆基最大的人生污点,这件事情还是无可避免的发生了。
  还有薛锈那个倒霉蛋……
  “哎!!”
  萧珪一声叹息,猛饮了一大口酒。
  严文胜劝慰道:“先生,事已至此……还请宽心。”
  萧珪淡淡微笑,轻轻摇头,“没想到,我一语成谶。薛锈这回,真是倒霉到了阎王家!”
  严文胜也轻声叹息,说道:“薛驸马虽然有些糊涂,但却是一位谦谦君子,与人无害的老好人。有此结局,全是受了太子牵连。真是令人唏嘘啊!”
  萧珪说道:“受太子牵连的,肯定不止薛锈一人。”
  “很多。”严文胜点了点头,说道:“最惨的是周子谅。他被当众痛打一百大板,血肉模糊只剩一口气,然后还要流放三千里,结果还没走出京畿,就冻死在了蓝田县。他还被抄了家,一家老小不是罚没为奴就是流放岭南。”
  萧珪皱起了眉头,“此一举,杀鸡儆猴成效非凡。以后的大唐朝廷,恐怕再也没人敢于出声,数落圣人的不是了。”
  严文胜说道:“那就大家一起歌功颂德拍马屁。拍得好了,还能得赏。可不比抄家灭门强了千万倍?”
  萧珪笑了一笑,仰头饮酒。
  严文胜却在兀自摇头,“这鬼朝廷,眼看就要烂了。照这样下去,大唐早晚也得出事!”
  萧珪侧目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严文胜见萧珪没有接话,便自觉换了话题,说道:“先生,有个人迫切想要见你。”
  萧珪说道:“这就是你带鸽子进山的原因?”
  严文胜嘿嘿傻笑,“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先生。”
  “说吧,是谁?”
  “老朋友,哥舒翰。”
  萧珪感觉有些意外,“倒是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我现在已是一介平民,他还见我做甚?”
  严文胜说道:“哥舒翰说,他一直都在长安,也听说了先生出事的一些消息,可惜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着急。”
  “说重点。”
  严文胜说道:“他父亲给他写来了一封家信,没走驿站,而是派了家奴入关亲自送来。信中说了一些紧要的事情,是与西域之战有关。”
  “西域之战?”萧珪皱了皱眉,“又打起来了?”
  “是的,先生。”严文胜说道,“我们离开西域不久,盖嘉运和朝廷派去的官员就和莫贺达干等人,开始商谈突骑施归顺大唐的相干事宜。但是他们商谈的过程并不顺利,虽然勉强达成了协议,但双方心里都不痛快。果然没过多久,盖嘉运就率领安西军,开始讨伐突骑施了。”
  萧珪皱了皱眉,“刚讲和就要打,总得有个理由吧?”
  严文胜说道:“这就是哥舒道元写信来的原因了。按照盖嘉运的说法,是突骑施狼子野心依旧不死,对大唐阳奉阴违,屡有不臣之举。”
  萧珪轻笑了一声,“盖嘉运好大喜功,是出了名的。他说的‘不臣之举’,其中必然大有水份。”
  “先生所言即是。”严文胜说道,“盖嘉运指责突骑施劫掠过往商队,袭击周边牧民,杀了不少唐人。还说突骑施拒不交纳朝贡,藐视大唐天子。为了彰显宗主国的天威,安西必须出兵教训一下突骑施。”
  “实情呢?”萧珪问道。
  严文胜说道:“哥舒道元来信中说,盖嘉运要突骑施尽快交纳朝贡,莫贺达干不给,于是两人就干上了。其实打从一开始,盖嘉运就没怀好心。他故意把纳贡的数额定得非常之大,刚刚经历战乱的突骑施汗国显然给不起,所以谈判才会进展缓慢。后来,盖嘉运果然以此为借口,对突骑施出兵了。”
  萧珪说道:“虽然突骑施汗国接连遭受重创,但莫贺达干可不好对付。盖嘉运想要赢他,也不容易。”
  严文胜看着萧珪,眼神奇怪。
  萧珪皱了皱眉,“看我做甚?”
  严文胜说道:“这就不得不提,我们的另外一个老朋友了。”
  “乌那合?”
  “没错。”严文胜说道,“乌那合不是伙同都摩度,带着他弟弟骨啜一起逃到了怛罗斯城吗?依照先生定下的分裂之策,盖嘉运和那些和谈官员请奏朝廷,把尔微特勒和骨啜都给封了可汗。原本两个突骑施汗国你争我夺互不相让,但听闻盖嘉运挥兵前来攻打突骑施,两个汗国立马讲和,联合起来一致对抗外敌。”
  萧珪说道:“乌那合他弟弟,同意出兵了?”
  “没错。”严文胜说道,“领军之人,还就是乌那合。”
  萧珪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莫贺达干,竟然也有中计的时候。”
  严文胜多少有点吃惊,“先生何以料定,莫贺达干会中计战败?”
  萧珪说道:“就凭,我对乌那合的了解。”
  严文胜当即竖起了姆指,“先生,英明!”
  “说正题。”
  严文胜饮了一口酒,继续讲道:“诚如先生所料,乌那合早与盖嘉运串通好了。他假意前去助战,结果临阵倒戈打了莫贺达干一个措手不及。换作是我,那个汗国当时就得灭亡。但那是莫贺达干,人家硬生生的扭转战局,力保碎叶不失、汗国也没有灭亡。尽管如此,他们的损失也是极为惨重。
  萧珪说道:“盖嘉运的目的,可算是达到了。”
  严文胜说道:“盖嘉运奏表报捷,圣人叫他押解俘虏献送京城。目前,盖嘉运正在兴庆宫里日日欢宴,接受圣人的表彰和群臣的贺喜!”
  萧珪听完后,沉思了片刻,说道:“既然你都能把事情,对我讲得如此清楚了。哥舒翰,他为何还要见我?”
  严文胜说道:“哥舒道元来信中说,西域的战火只会越烧越猛,于阗早晚也要受到牵连。”
  萧珪双眉一皱,“于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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