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你是第二个
“要怎么做？我帮你。”
谈盛宇挽起衬衫袖口，伸手捡起刚才被人扔进水池的那颗无辜的西兰花。
他不会做饭。看着这平时经常吃的西兰花，此时却也全无头绪，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一整颗变成餐桌上那一小块一小块的模样。
他思索着，拿起旁边崭新的菜刀比划了两下，还是无从下手。
见他那认真得皱眉的模样，席望舒一下又被人逗笑了。她噗嗤一声，刚才还拧成麻花的眉头舒展开，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状：“还是我来吧。”
席望舒说话时上前接过谈盛宇手里的东西。她一边熟稔地把西兰花大卸八块，一边回答他刚才的问题：“能让我亲自下厨的男人不多，你是第二个。”
“嗯？”
听到这话，谈盛宇怔了一下。
他没想到自己刚才无理取闹的问话还能得到回应，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犹豫片刻，他明知故问：“第一个是谁？”
“江云祈。”席望舒答得毫不犹豫。话音未落，她眼睑微沉，又补了一句，“他已经不在了。你该不会还要跟一个死人计较吧？”
说这话的时候，席望舒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好像她在谈论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她青梅竹马，深爱多年的未婚夫。
谈盛宇心脏像是被人倏地戳了一下，有些闷痛，但又喊不出声音。
他抿了抿唇，开口艰难，却要装作轻描淡写：“他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你还会想他吗？”
“如果我说会的话，你会生气吗？”
“……”
面对席望舒的反问，谈盛宇一时哑然。
他又怎么会生气呢。
他恨不得马上从她口中听到一句肯定的答案。
可他现在已经不是江云祈了。
作为谈盛宇，他怎么回答？
他不知道。
就在谈盛宇犹豫的片刻，席望舒的视线紧紧落在他的身上。她观察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想要看看他在听到“江云祈”这三个字的时候会露出怎样的反应。
然而，她却只是看到男人俊美的眉宇间稍稍凝起一道罅隙。他眸中似乎闪过一瞬异样的神色，但还没等她看清楚那是怎样的情绪，他便已经收敛了目光，恢复如常。
“我还没无聊到跟一个死人计较。”他话语凉薄，语带尖锐，“但你从今往后只能给我一个人做饭，也不许再想别的男人。听懂了吗？”
“嗯。”
席望舒没张口，只是从喉咙里淡淡应了一声。
然后她有条不紊地继续着手上的活计。拆开包装把一把细长的意面放到烧开的滚水里，然后拿过旁边的筷子轻轻拨弄。女人的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十分专注认真，就像是在雕琢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以至于无暇分心和旁人闲聊。
谈盛宇看着她娴熟的模样，不再开口打扰这难得平和静谧的时光。
然而，谈盛宇不知道的是，席望舒看似专注地模样之下，只不过是在用做饭这件事情来努力地抑制着心里的怨恨和冲动。
当她面无表情地在他面前提及江云祈的时候，她不得不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把手里锋利的菜刀挥砍向眼前这个恶魔……
……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席望舒已经做好了一顿简餐。
蔬菜沙拉和肉酱意面。本来都是从楼下便利店里随便买来的简易食材，被她一番烹饪后装进精美的盘子里，眼下看起来竟十分美味可口。
两人端着各自的餐食，坐在沙发边。正值午休的时间，窗外的暖阳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投进办公室里，照得整间房间里的氛围懒洋洋的，让人有些犯困。
本来，这间公司只不过是谈盛宇和花子楠临时用来办公的场所，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如何精心布置。但，从席望舒来了以后，这简陋的地方竟然也有了几分温馨的气息。
谈盛宇有些迫不及待的用叉子卷了一口意面送进嘴里，丰富的味道马上在他的味蕾中展开。美中不足的是，席望舒这次用的酱汁是从便利店里买来现成的，而不像以前是她亲手烹制的，终究少了那么一丝风味。
但，时隔多年还能吃到她亲手做的东西，这对他来说已经十分难得珍贵了。
谈盛宇像是饿了很久，狼吞虎咽地很快就把面前的东西全都吃光了。见他吃着十分满意，席望舒心里也终于悬石落地。至少，她用一顿午餐来讨好他的计划，应该算是成功了吧。
“好吃吗？”她问他。
谈盛宇放下空空如也的餐盘，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然后才口是心非道：“还不错，比家里的厨师还是差点。”
“我的手艺跟厨师自然是比不了的，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可以常做给你吃。”席望舒并不计较他对她吝啬的夸奖，唇边始终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她这两天就像是突然转了性似的，不但对他态度十分温柔，主动约他到餐厅共进晚餐，还愿意下厨为他做饭。
这些种种异常，都让谈盛宇心中莫名忐忑不安。
虽然他明知道她这么讨好他不过是为了保全她远在英国的家人，还有不想让他伤害江云修。这明明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看到的结果。无论是他利用她的家人威胁她，还是故意骗她说要让律师起诉江云修……他做这些，都不过只是为了让她听话乖巧一些，好好待在他身边，别再激怒他。
可是当席望舒真的这样做了，他心里却又觉得很不舒服。好像眼前的人本不该是这样，只是在她真实的模样之上套了一层虚伪又丑陋的面具。
谈盛宇眸中一抹阴沉不悦。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这样的假面具，而是席望舒真心真意愿意待在他身边，就像从前那样。他们曾经拥有过无数美好的回忆，那些都是他生命中弥足珍贵的东西，可为什么如今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谈盛宇心事重重，凌乱的思绪充斥在他的脑海里，让他觉得阵阵头疼。
看到他似乎有些不舒服的模样，席望舒眸中淡漠，但语气却满是关切：“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谈盛宇摆了摆手，重新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帮我倒杯咖啡吧。”
“好。”
席望舒放下手里没怎么吃过几口的东西，起身便往吧台走。
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谈盛宇的手机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