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天祭
“等等！”
罗南叫住了赵平生，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恕我冒昧，能说的更详细一点吗？”
赵平生叹了一口气，叉腰想了想，有些无奈地说：“怎么说呢？人总是会变得吧，可能是我太顽固了。中 ..”
“自从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司令她——不，现在是女皇陛下了，她做的很多事情，我都看不懂，或许是我太愚笨了吧。”
“特别是那个女人出现以后，听说她把很多事情都交给了【灰雀】和临时内阁处理，而把自己整个人锁在地下室里。传闻帝都的气氛也是怪怪的呢。”
“总而言之……如果你见到她的话，就明白了，如果可以，请帮帮她吧。”
那个女人？
罗南心中一跳，二阶生命的本能让他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你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赵平生说：“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哪怕是最厉害的黑客，也没有办法找到她的来历。她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在帝国里似的，当然，可以确定的是她的确不是巫师。”
“但她是比巫师更可怕的生物。当初司令大人只是见了她一面，就好像着魔似的，将她聘为皇家最高的客卿。”
“那个女人很邪门，很多想要调查她，甚至杀死她的人，都会销声匿迹。至少在现在的帝都，那个女人……是一个敏感词。”
罗南的心跳越快了：“能告诉我她的名字吗？”
“泰尔兰德。”赵平生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惧：“是这个名字。”
泰尔兰德。
罗南的脑海里，一些残破的碎片突然浮现出来。
他知道，那是来自灭世之神的记忆！
“继诺娅、灭世之神、东墟和阿屠之后，又一个来自六芒神国的人出现在星河世界了吗？”
罗南眉头紧锁。
在灭世之神的记忆中，泰尔兰德是六芒神国中最为神秘的一个。她一直以美丽女性的面貌示人，但是事实上，灭世之神一直对她的性别存疑。
没想到泰尔兰德居然能来到星河世界，并且来到了曹木子身边。
她想要干嘛？
一想到这里，罗南恨不得立马前往帝都星。他和曹木子之间，有一种特殊的羁绊，尽管他的内心已经做出了抉择，有了薇薇之后，再也不可能容下其他人；但自始至终，曹木子是他曾经名义上的未婚妻，夫人最欣赏的姑娘。
而摩多星球的巧遇，也为两人的羁绊增添了一些份量，他不可能坐视整个帝国被泰尔兰德玩弄于鼓掌之中。
“希望……能活得久一点吧。”
罗南苦笑。
这条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没想到才没过几天安逸日子，就现帝国的形势已经严峻到这种程度了。
人类和虫族的战争已经倾向于战败状态，否则太古十九道众人也不会孤注一掷选择斩行动，对付对方的古兽艾雅；而帝国高层居然还有六芒神国的生物在作祟，天知道此时的曹木子能否保持清醒的判断。
整个帝国，已经来到了灭亡的边缘。
罗南必须要做点什么。
“准备一下吧，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突击了。”
“我能从你身上感受到一股非常强大的暗力量，你是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势吧？”
“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你可以不动用那股力量，但是……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悄无声息之间，铁面人出现在了罗南身旁。
他是整个前哨站里，唯一一个能确定罗南真实实力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感知到罗南胸口那恐怖的创伤的存在。
“蜂巢吗？你们准备怎么突围？”
罗南看着尘埃星外的毒云，还有毒云里大量的虫族怪物，皱了皱眉头。
如果没有战舰以及足够的火力的话，想要杀死这些虫族可不容易。尘埃星前哨站被放弃倒是正常的事情，但是如何能确保这些帝国精英安然突围？
“军部那边没有消息。”李元清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我们只能靠自己。”
果然，帝国高层出了问题。
罗南越肯定是泰尔兰德搞的鬼。其他人或许不知道泰尔兰德是什么角色，但是得到了灭世之神记忆的他自然清清楚楚。
六芒神国的人，一直都想毁灭并且吞噬这个世界！
只不过相对于二代邪神、灭世之神、阿屠等人，泰尔兰德选择了另外一种方法罢了。
眼下不知道军部和帝都的情况，太古十九道众人，的确只能依靠自己。
“作战参谋部那边，倒是给了我们最大的帮助。三个小时之前，一艘足以躲避虫族侦察的一次性隐形飞船——就是你坐的那种，目前还不能大规模量产——送来了足够的新一代机甲。这是我们突围的关键。”
李元清镇定地说：“他们已经在尝试操作新机甲了，如果准备就绪的话，你也去看看吧。”
新一代的机甲？
罗南还是很好奇的。
根据李元清和赵平生制定的作战计划，尘埃星前哨站众人会全部乘坐新一代机甲，由太古十九道众人开头，在虫群中打开一条逃生之路。
新一代的机甲拥有极强的虚空航行能力，足以支撑到他们抵达目标点——钩玄星。
而在钩玄星附近，他们能获得足够的补给，进行一次长距离的空间跃迁，从而彻底摆脱险境。
一般来说，钩玄星附近，应该就能得到两大军区部队的支援了。这里是边界，同样是人类重兵把守的地方，虫族应该也不太敢越界才对。
这个计划看似简单，其实整个过程凶险无比。
虫族的蜂巢中，藏着大量的凶猛怪物，新一代的机甲虽然是代表了帝国目前科技的最高水平，但也未必能顺利逃生。
……
机甲车间，所有人都在忙碌地工作着，距离突围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了。
罗南走进自己的车间，现一架类似狂热之源的钢铁怪兽已经在静静等候。
“这是狂热之源六代。”
一名工作人员认出了罗南，解释说：“多亏了罗南先生您从二号基地里带回了火种天书，帝国这些年机甲技术几乎在指数性的爆炸进步。”
“战略科学部从火种天书里翻译出了太多之前仅仅只能在理论上可行的技术，非常玄幻是吧？一开始我们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现在已经麻木了。”
“每一代新机甲，性能都远远过前一代，原先只有在a3体育联盟的轻型机甲上实现的技术，现在已经可以全部移植到军用机甲上了。”
“这都是罗南先生您的功劳啊。可恶这个帝国，还有那么多愚昧的人，觉得巫师身份就是您的污点，至少在我看来，巫师和人类并没有天然的矛盾和冲突；而且，就算双方一定要你死我活，在虫族面前也该放放吧……”
工作人员的碎碎念倒是让罗南了解到帝国机甲目前的情况。
当初默默的情报看来并非虚言，帝国的机甲技术的确在疯狂进步，然而有些可悲的是，这些进步都是依赖火种天书。
火种天书，又是火种天书。
整个钢铁帝国的崛起，甚至星河世界的人类命运，都和邪神联系在了一起。
想到这里，罗南不由想起了那个胖乎乎的洁白小兽。
这么多年过去，她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自己？
她在维世界，到底找到了什么？
自己是不是还要机会，再见她一面？
……
登上机甲，收敛情绪，以罗南二阶生命的脑力和智力，很容易就对新机甲实现了完美的适应。
新一代机甲的确非常优秀，单单短距离跃迁能力，居然已经实现了在非过载情况下的无限跃迁，而装备的火力更是堪比大部分小型护卫舰了。
机甲的防御体系也是别出心裁，居然可以通过驾驶员的手动操纵开启暗物质湮灭屏障，理论上，只要驾驶员手够快，可以抵消一切外界攻击！
这简直就是为罗南量身订造的机甲！
量身订造？
想到这里，他突然问道：“为什么叫狂热之源六代？”
工作人员笑道：“您不知道战略科学部吗？战争开始之后，为了能最大限度集合帝国科技力量，战时政府成立了战略科学部。”
“您的老师修一子教授，就是战略科学部的创始人之一哟，当然，还有何天涯教授，也在战略科学部里担任要职呢。”
“狂热之源系列是修一子教授的节奏，贯彻了他的风格，听说也有纪念他两个弟子的成分在里面呢——啊对了，如果修一子教授知道您还活着，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毕竟黑龙事件之后，大部分帝国人都以为您已经殉难了呢。”
那个老头吗……真是有心了。
罗南点了点头，心中闪过一缕暖流。当初他进入天南星研究所多少也算一个巧合，修一子的狂热之源在摩多的时候，也帮了他很多。
更别提帝都的时候，那段有点搞笑的经历了。
仔细回忆起来，似乎都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然而事实上才过去三年。
“准备一下，电子卫士已经就绪，所有人上机甲，开始加载突击地图！”
整个尘埃星前哨站里，警报声不绝于耳。
……
“女皇陛下，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了。”
密室里，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仿佛有一种淡淡的魔力，蛊惑着人心。
桌子上有熏香，房间里很昏暗，更显得青烟模糊。
“我不信你。”曹木子的声音坚定无比：“你该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信过你。”
一个面容温和的女人从烟雾里走出来，她全身赤裸，长过腰，身材姣好。
“我知道。”泰尔兰德温柔地说：“但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那些愚昧的帝国人只会埋怨，他们认为你做的不够好，他们只会索取，却不懂得付出，也不懂换位思考。”
“他们只会得寸进尺，不是么？”
曹木子默然不语。
“无论你做了多少努力，他们都不会看在眼里，他们只看重结果——那就是，这场持续了三年的战争，你们就要输了，不是么？”
泰尔兰德平静地说：“大厦将倾，容不得你犹豫。”
“他回来了。”曹木子眨了眨眼睛：“你知道现在的他有多强。”
“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给你展示的那些东西。”泰尔兰德从容地说：“神罚之枪留下的伤口永远也无法治愈。”
“一个罗南并不能改变这场战争。如果没能杀死虫族的主脑，类似艾雅之类的古兽，将会越来越多的出现在这片星空之下。”
“这是无法更改的命运。”
说话间，她的手心里升起氤氲雾气：
但见雾气之中，星球被蝗虫般的虫子侵略，整个帝国都沦为虫巢，人类的文明彻底被摧毁。
“这是未来的一条线，一切都取决于你。”
曹木子冷笑道：“你已经展示了无数个未来给我看了，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幻术？”
“你们六芒神国一直想要毁灭这个世界，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泰尔兰德微笑说：“我和他们不同。他们因为反抗而反抗，而我存有一份感恩之心。”
“这是泰坦的遗产，这是最美丽的国度，我不希望它毁在一群虫子的手里。”
“启动【天祭】吧，四头古兽我们已经得到两头，天之柱的大门在等待着你敲响，到时候……你会拥有越凡人甚至神明的力量！”
“虫族会被击退，帝国会重新焕出生机。这是我的承诺。”
泰尔兰德郑重地说：“我以克鲁因人的名义起誓。”
半个小时之后，曹木子疲倦地走出密室。
情报部门领早已等候多时。
“女皇陛下？”灰雀领担心地问道：“钩玄星系那边……”
曹木子挥挥手，随手拿起一份密封的档案：“这是什么？”
“这是战略科学部最新的分析报告……”灰雀的声音有点低沉。
曹木子默不作声地打开档案袋，看完之后，她的眉头紧蹙到了极点。
“我们，没有任何赢面？”曹木子的声音有点沙哑了。
灰雀低头：“恐怕……是这样的。战略科学部那边提出了几个保留火种的计划……”
“那么，执行【天祭】吧。”
曹木子淡淡地说：
“既然是我自己的因果，就让我自己来了结。”
“这个帝国，无论如何不能毁在我的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