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阴错阳差
她目前的处境也是如此。
南宫懿的身世和能力,注定了他的不平凡。他是个成大事的人,虽然林玦知道,他愿意为了她,放弃这里已经得到的,和即将能够得到的所有一切。可南宫懿愿意这样做,林玦却不能理所当然的接受。人生很长,他本可以走的更远,甚至是日后的九五之尊,而不是归隐山田,每日陪着她虚度时光。
“大半夜的,不睡觉?”
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林玦吓得差点掉进湖里,回头一看,瞬间语气变得僵硬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契约夫笑的一脸玩味。纯白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泛起淡淡的光圈。
“这里是储秀宫。”
林玦说着,作势就要往外走。
心中却暗自郁闷,这要是被人看到,估计明天又会传出她在宫中私会男子的谣言来,她最近简直是流年不利啊,走到哪衰到哪,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是因为是储秀宫我才会来呀。”
契约夫像是没有注意到林玦脸部的表情一般,继续一脸戏谑的说道。
“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你可以走了。”
林玦一边走,一边飞快的说道。
这话一出,对方却笑得更加大声,“我又不是来找你的,也没有话要同你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林玦,“……”
所以她这是自作多情了?
“储秀宫这儿美人这么多,我是好奇,顺路过来看看……”
“那你慢慢看吧。”
林玦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可还没有走两步,身子却被人从后面抱住,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她整个人拽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你!干嘛!……唔……”
林玦一边挣扎,一边大骂,可话才出口,嘴巴却被契约夫捂住,就在这时,她看到一男一女从眼前经过。
“事情都办好了?”
男子问道。
“差不多了。这一次,我敢保证,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得出去。”
女子开口说道。
她一开口,林玦就吓出了一声冷汗。
这个人她认识,她不仅认识,直到现在还依旧是她的噩梦!
维卡怎么会在这储秀宫里?
“那就好。我如今可是……只能依靠你了……”
男子说着,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借着月光,林玦同样看清了男子的脸。
心中不由的感叹,看来这四皇子是储秀宫的常客啊?经常三更半夜的出现在这里,上回也是,今天又是。
既然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那还是不是说明,在这储秀宫里,已经有了他的人,而从刚才的谈话内容来看,他想要利用这些人来为他办一些事情?
“他们”又指的是谁?
昭阳帝迟迟不立太子,导致现在宫中的气氛更加诡异,四皇子如今的目标绝对是那个位子,既然是那个位子,那他计划里的敌对方,也只可能是对他争夺那个位子有威胁的人。如今他最有利的竞争对手,就只有两个。那他要针对的到底是……
南宫懿?还是六皇子?
林玦突然间有些害怕起来。凌墨与她无关,但南宫懿的安危,她却不能坐视不管。
“舍不得起来?人都走了。”
契约夫见林玦窝在原地不动,不由笑着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
林玦心慌,也顾不上许多,直接问他。
维卡是他的亲妹妹,而且都是罗刹国的人,异国的公主这样掺合进来,牵涉的,可不仅仅是内部皇子之间争夺皇位的问题。
契约夫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们俩不是兄妹吗?”
而且之前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这两人合谋完成的,现在跟她说他对这件事不知情,林玦还真是不能相信。
“兄妹又不是连体婴。她的很多事情,并没有告诉我。”
“那现在你知道了。”
林玦看了他一眼。
“维卡是个很倔的人,只要她认定的东西,是不会改的。”
契约夫若有所思。
他是真的不知道。虽然维卡同他的关系不错,两人甚至一同住在別苑里,但他们俩从来都是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各自谋划,最多平常在闲聊的时候偶尔提及一两句,但若是说一起商量,却几乎都没有。从而导致,他知道维卡最近的行为有些古怪,但却不知道她到底在忙些什么,与哪些人联系?
不过现在他是知道了,维卡上回才刚刚阴了凌墨一局,现在又与四皇子走到了一起。
“她到底要做什么?”
林玦皱眉。
说到底,维卡不过是罗刹国的公主而已,一个外邦的公主,如此费尽心机的掺合进大业的皇子斗争之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单纯是为了报复南宫懿与她解除婚约的话,那如今南宫懿已经成了通缉犯,维卡的“大仇”也算是报了。若是为了报复她,林家如今已经接近家破人亡,虽说不是完全因为维卡,可这样的结果,她也应该能满意了吧?
可维卡却还在继续挑拨离间,设计陷害,在几个皇子之间穿梭,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她有自己的计划。”
契约夫依旧摇头。
其实他也有些不懂,维卡为了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维卡的目的他是知道的。维卡能有一张同林玦相似的脸,全是因为罗刹大君当年的交代的任务。可如今,大君已死,而新继任的大王子赫鲁完全改变了大君原来定下的计划,维卡已经是一枚弃子。
当然,他也同样是弃子。
“那你呢?”
林玦问道。
“你站在哪一边?”
话说出口后,她又觉得自己这问题问的有些多余。维卡是契约夫的妹妹,他自然是要和她一道战线的。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搞不懂,为何要问契约夫这种问题。也许是想要听一听奸诈的人的想法吧?在这世上,若要论奸诈,契约夫排第二的话,没有人敢排第一。
“你都有答案了还问?”,契约夫笑了起来,眼眸里星星点点,让他的周身都璀璨了起来。
好在有南宫懿那样的“美色”在前,让林玦不至于沉迷其中,什么话都没有问出来,她开始觉得有些百无聊赖,不想再同契约夫多待,便转身往回走。也许她这段日子是真的很不顺,简直是非常的不顺,刚一转身,就看到了一张漠然的脸。
南宫懿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
其实……呃,应该不是面无表情。大概是黑着脸,但因为天色太黑,林玦自动默认了他是面无表情。
“南宫大将军?”,契约夫倒是表现的十分自然,“没想到啊,南宫将军也好这口,喜欢大半夜来储秀宫看秀?”
南宫懿没有理他,直接走到林玦的身边,温柔的看着她道,“晚上还是不要出来,遇到坏人就不好了。”
说罢,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契约夫。
“南宫将军是说在下坏人吗?”
契约夫问。
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
“这大半夜的,跑到储秀宫来,南宫将军应该是和我算同好才对,怎么能说我是坏人?”
南宫懿刚刚暴揍了一顿凌墨,正考虑着要不要去找契约夫算账,现在看他自己送上门来,又这样没脸没皮的缠着林玦,心中顿时火气上涌,但鉴于林玦在面前,他便忍着没发作,强装镇定的将林玦送回了屋子。
回到屋里,林玦见某人的脸上几乎是结了冰霜,顿时一阵头痛。就在前几个时辰,她才刚刚对南宫懿顺了毛,现在又变成了这副样子。
老天,她如果现在开口解释的话,应该是能解释的清楚的吧?
“刚才你走之后,我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所以就想起来出去看看,却没有想到,契约夫竟然在这宫里……”
林玦有些艰难的开口解释。
她并不是害怕南宫懿不相信她,而是这样屡次三番的遇到契约夫,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诡异。
“你最近是不是老是会碰见他?”
南宫懿剑眉拧成了一条麻绳。
“是啊……”,林玦感到奇怪,“喂,南宫懿,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不知道为何,每回一看到契约夫,她的眼前总是会冒出两个字,阴谋。这个人实在是太狡诈了,不得不防。
南宫懿本来是满心怒气,可一听这个顿时乐了,火气瞬间消了不少。还好,在林玦的心里契约夫还是那个奸诈的形象,这让他放心了不少。
林玦不知道就因为她无意中的这番话,让南宫懿收起了醋坛子,她见南宫懿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气,便又问道,“对了,我刚才在园子里听到四皇子和维卡两人的谈话,似乎又有一场阴谋。你说,这个契约夫是不是也在谋划什么?”
南宫懿突然想笑。
就凭着他的直觉,这一回契约夫还真的不是为了什么阴谋,但这一点他决定就算是被打死也不会告诉林玦,所以南宫懿抿直了嘴角,一脸正经的看着她说道,“四皇子他们估计是,但这个契约夫……他对你应该没有恶意。”
话说出口后,南宫懿瞬间毁的肠子都青了。不是已经决定了打死都不告诉林玦真相的吗?怎么才一眨眼,他就直接脱口而出了?说好的坚定呢?
果然他还是太耿直了一点!
可南宫懿的话,却瞬间将林玦的记忆拉回了当年第一次见契约夫的时候。
林玦记得很清楚。
那年,契约夫准备劫持凌墨,却因为林玦的“仗义相助”,凌墨逃过一劫,却让林玦成了替死鬼。
如果当年不是南宫懿及时赶到的话,她估计早就被契约夫手下那个强悍暴力女给扔下食人谷喂野兽了。
这样的人接近她,南宫懿竟然还说没有什么恶意?他这是傻了吗?
“你怎么又犯蠢?他接近我,怎么可能会没有目的?”
林玦十分无语的瞪了南宫懿一眼。
南宫懿,“……”
他才无语好不?这个傻瓜,人家契约夫那样子看上去明显是对她有意思,如果说是目的的话,那这个目的就是她!可她倒好,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娶到这么一个媳妇,他到底是应该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对了,说到这个,南宫懿突然想起来,他现在都已经恢复了自由之身,虽然是今天刚刚恢复的,但与林玦的婚事可以提上日程了吧?
赶紧的,在如今周围这么多饿狼的情况下,他得赶紧把这婚事办了。
“我刚刚听到,四皇子与维卡两人的谈话,他们在近段日子,估计又会有大动作……”
林玦见南宫懿脸上的表情舒缓了些,便决定撇开契约夫同他谈正事。
“没时间了,他估计想孤注一掷。”
自从宏远和茵妃两人被处死之后,四皇子虽然风头依旧,但身边缺了左膀右臂,总是少了些什么,特别是在搜集情报方面,尤其明显。而且少了宏远这个皇帝身边的红人,很多事情都没法进行下去。
缺少安全感的人,等待的时候越长,对他的折磨便越深。昭阳帝迟迟不立太子,他已经等了太久,没法再等下去了。
“维卡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说,四皇子坐上那个位子,她能当上后宫之主么?
“她的心思,说不定很简单。”
南宫懿语气清淡。
“难道真是也是因为权势?她想坐上那个位子?”
林玦有些惊讶。四皇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功成之后反悔的例子比比皆是,她又怎么能确定,对方到时候不会食言呢?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个异国的公主,在如今大业比罗刹强盛的情况下,迎娶一个外邦的公主不会有人反对,但若是册封这个外邦的公主为皇后,估计朝中大臣的这一关,就先过不去了吧?
为了这种显而易见有漏洞的事情冒险,真的值得吗?
“也不一定。”
南宫懿说道。
“那你会有危险吗?”
林玦问。
其他的跟她无关,她现在就只关心这么一点。
“不会。”
南宫懿扬了扬嘴角。
他不会让自己有危险。
“那就好。”,林玦淡淡的说着。当然她还没有傻到这种程度,四皇子若是发动政变,南宫懿作为保皇派,是第一道防守和屏障,又怎么会没有危险?
但既然对方这样说,她也不想破坏气氛提前谈论这个问题。
“先不谈这个……”,南宫懿看着她,笑的满脸灿烂,“林姑娘,你是否愿意嫁给在下?”
林玦一脸懵逼,“??……”
“嫁给我吧。”
南宫懿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语气比先前更加坚定。
如墨般的双眸里,闪着谣言璀璨的光芒。
林玦下意识的点头。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凭着本能反应,点了下头。
“你答应啦?”
看到林玦点头的瞬间,南宫懿的脸上像是绽开了无数朵鲜艳欲滴的玫瑰,他看着林玦,又有些手足无措的别开眼睛,这样来回循环往复了一阵,才终于反应过来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看着林玦说道,“我明天就去林家提亲,后天迎娶你过门……”
“你说什么?”
这一下,林玦终于反应过来。
这样太快了点吧?
“就这么决定了。咱们俩不能再拖下去了。”
南宫懿一点考虑的余地都不给林玦。
之前林太卜定的婚期,虽然当时觉得时间太长,可如今却早已经超过了那个婚期。先是他被派到西北,维卡逼迫林家退婚,接着他回来后又被通缉,这样来回折腾,早就过了原来定的那个良辰吉日。
正因为如此,南宫懿才懒得再去考虑那么多,反正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吉日不吉日的,对于他和林玦两人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只要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就够了。
“我明天去林家提亲——”
南宫懿说完这句话,又再次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林玦一人站在原地懵逼。
“你怎么喝的这么醉?”
维卡看着满身酒气,脸上还带着微笑的契约夫,不由皱眉。
契约夫是从来都不喝酒的,可今天,竟然喝的满身酒味。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维卡有些担心。
契约夫摇了摇头,他靠近了些,维卡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精味,如此近的距离,让她不由的有些紧张。
微风轻拂,带来一丝凉爽。
契约夫定定的看着维卡,相顾无言,正当维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身上,突然间,他伸出手,抱住了维卡——
“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契约夫在维卡的肩头低喃。
声音里全是痛苦。
维卡扬起嘴角。
她的心快要蹦出来。
契约夫对她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他对她的感觉,也如同她对他一样?其实,他们俩都是相同的人吧,为了各自的目的,为了这份禁忌的,不为世俗所承认的感情,各自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煎熬。
所以,维卡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没有什么怎么办,跟随自己的内心就好了……”
与其痛苦,不如跟随自己的内心。
既然他们俩互相都有那颗心,这世间又有什么事情能够拦住他们?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契约夫又问。
表情像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维卡笑了起来,安慰道,“放心,我不会离开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虽然她不知道契约夫是因为什么这样伤心,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他心里有她,那就行了。
“我不相信!”
契约夫苦笑。
“你在骗我,你很快就会离开我了。”
维卡本来满心欢喜,见契约夫不相信她,便赶紧开口解释道,“我怎么会骗你,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全都是为了你……我为什么要帮四皇子,为什么要设计让六皇子出面救林玦,所有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啊!——”
她之所以在好几个皇子之间穿梭,之所以会与四皇子合谋……所有的原因,所有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契约夫。
等这些人互相内斗乱的一败涂地的时候,契约夫随便挑选一个铸成大业,都算是有功之臣。等那个时候,得到了大业的支持,他再回到罗刹国,一切将会变得不一样。
罗刹的国君之位,本就该是契约夫的。大王子赫鲁除了会溜须拍马之外,无论哪一点,都比不上契约夫。所以,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她必须要为他夺回来。
“你为了我?!!?”
契约夫愣住了,酒也醒了大半。也终于认出了眼前这个人是维卡,而不是他刚才迷迷糊糊之中一直以为的林玦。
他飞快的松开了维卡,脸上挂着羞愧。
“对不起。”
契约夫看着眼前的人。
一直以来,是他疏忽了……从来都没有发现,维卡对他的感情,已经超过了兄妹之间的距离。
“干嘛说对不起?”,维卡对契约夫突然的反常感到奇怪,“你没有对不起我。所有的这些,都是我自愿的。等回到了罗刹国,一切就能重新开始了。”
重新开始?
契约夫苦笑,人生无法重来,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重新开始。
就像维卡对他的感情,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契约夫淡淡的说着,转身往外走。
“咱们,咱们就不能在一起吗?——”
维卡突然间鼓起勇气。也许是因为契约夫刚才的举动所致,她也不知道到底是着了魔还是怎么的,一下子脱口而出。
契约夫停下了脚步。
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该来的,最终还是来了。
随后,他转过身,云淡风轻的笑着说道,“咱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么?”
“这哪里会一样?!”
维卡走近了些。
“怎么不一样?”,契约夫仿佛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一般,继续一脸轻松,“你看,咱们现在不都住在一起吗?别忘了,你可是我的亲妹妹,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
“我不要当你的什么妹妹!——”
维卡说的有些声嘶力竭。她都说的这么明白了,难道契约夫还不懂?还是他根本就不想懂?
“这是血缘,就算你再不愿意,也没法改变的。”
契约夫认真的看着她。
他必须要明确告诉维卡他心中的想法,不能再让她沉溺在这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幻想里面。
“为什么?!”,维卡眼眶变得鲜红,“难道这辈子,咱们都要在这莫名其妙的血缘耽误吗?”
明明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不是耽误。你是我的亲妹妹,你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归宿,这不是耽误,这是正常的人伦。”
契约夫将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该死!他刚才怎么就喝醉了把维卡误认成了林玦,这一下,事情有些难办。
“正常?”
维卡苦笑,“那你刚才的举动又算什么?”
“刚才是我的错。”
契约夫看着她,眼里带上了愧疚,他应该愧疚。
“你明明也有和我一样的感觉,你到底是在害怕什么?!”,维卡直接哭了。
“你错了。”
契约夫狠下心来转身往前走。
“我对你的感觉,从来都没有超过兄妹之情。”
林玦喜欢看戏,但有时候,她真的不得不承认生活要远比戏剧来的有趣的多,也更加的跌宕起伏,令人猝不及防。
一觉醒来,还带着黑眼圈的她,发现周围那些秀女看她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不是先前的那种鄙夷,而是带上了……呃,羡慕的神色。
这让林玦有些意外,她只不过是睡得晚了一些而已,到底有什么可羡慕的。如果真这么羡慕的话,她们也同样可以睡得这么晚啊。
还不止这些,连那些本来对她爱理不理的宫女太监们都变得友好热情起来。这种种的迹象,让林玦感到毛骨悚然,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些人到底想干嘛?
实在是太过于诡异,她忍不住拉住一个从面前经过的小宫女,问道,“你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么?”
太奇怪了啊!
她如果不搞清楚的话,估计得憋死。
“姑娘您不知道吗?如今您可是大将军的未婚妻了呢……”
小宫女用一副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她。
是她见的世面太小了么?天底下还有如此对自己的事情不关心的人存在?
听小宫女这么说,林玦满心恐慌,“大将军?哪个大将军?”
“当然是南宫懿南宫大将军了。”
虽然小宫女极力试图不表现出来,但林玦还是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奇怪的神色。
“南宫懿……”
林玦还是有些跟不上节奏。
他不是被通缉了吗?不是被皇帝撤消了一切的职务吗?这怎么又变回了大将军?她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想到这里,林玦伸手,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瞬间疼的龇牙咧嘴。
小宫女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本来还能掩盖她眼中的奇怪神色,现在被林玦这么一弄,完全掩盖不住了,直接在脸上显露了出来。
老天,这就是经常被太后娘娘挂在嘴边不断夸赞的林小姐吗?这也太奇怪了吧?难道是她认错了人?
不应该啊!林小姐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她怎么可能会认错呢?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小宫女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林玦又再次开口问道,“南宫将军不是被通缉吗?”
“林姑娘您有所不知,就在昨天,陛下已经下旨亲自撤回了对南宫将军的通缉令,还恢复了他的一切职务。”
也许是林玦太懵懂,太不在状态了,小宫女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可瞬间就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闭了嘴。
撤了?
林玦再次有点发蒙。
昨天发生了什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哦,对了,她昨天去找凌墨的时候,碰到李傲姗,接着被契约夫救了,然后半路遇上了图谋不轨的醉鬼,接着又是南宫懿出现,南宫懿离开之后,契约夫又冒出来,南宫懿再次出现……
林玦晕了。
老天,她昨天一天的时间里,到底遇上了多少的事情?
难怪昨天晚上南宫懿会向她提亲,原来是已经重获了自由之身。
那李傲姗呢?
林玦突然想起来,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因为凌墨的那番话得罪了李傲姗啊……而且,如果南宫懿没有恢复大将军的职务都还好,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东西嫁给他,可如今他已已经是大将军,而她却因为凌墨的那番话,变成了一个大半夜同男子在外厮混的人,这样的名声,嫁给南宫懿,当大将军夫人,真的好吗?
这件事若是没有得到解决,在外人眼里,南宫懿的头顶上,永远都会带着一顶绿帽子啊!
本来是十分不重要的事情,但现在,却变得紧迫起来。林玦决定亲自去找凌墨,再次把这件事说清楚。这一回,就算李傲姗拿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要把话说清楚!
见小宫女还没走,林玦便随意的问了一句,“李傲姗小姐还在六皇子府吗?”
这种问题问眼前这个常年待在宫中的小宫女,简直是白问。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随便问一句,说不定她会知道呢。
如果李傲姗真的在六皇子府的话,她现在过去,也好提前有个准备,免得待会儿被杀个措手不及。
林玦只是随口一问,可小宫女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大吃一惊,“林姑娘,您和李小姐很要好吧?”
“哈?……”,林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跟李傲姗不是仇人就不错了,什么时候变得要好了?她怎么不知道。
“大家都很羡慕呢。”,小宫女阅历不深,见林玦一点架子都没有,聊着聊着就忘了该有的仪态,“听说那天晚上,林姑娘您一整晚没有回来,就是去了六皇子府同李小姐喝茶聊天呢。就是因为李小姐,六殿下那天才会主动站出来为姑娘你作证……”
林玦已经完全懵圈了。
小宫女接下来说的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脑子里就只有两句话,她和李傲姗关系很好,那天晚上之所以不在储秀宫里,不是单独和凌墨在一起,而是去了李傲姗那里。而凌墨之所以会站出来,那是因为要护着李傲姗的缘故。
所以她之所以能够得到凌墨的出来作证,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因为凌墨爱护李傲姗!???
是这样吗?
她没有曲解吧??
所以这么一来,她的名声回来了?那天晚上不仅仅是她和凌墨两人,而且还有李傲姗在场,而她最主要的聊天对象,是李傲姗。凌墨只不过是个陪衬而已?
这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李傲姗和她两人可是水火不容,她会这样乖乖的任由这种莫须有的谣言这样传?
有时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林玦愣愣的想不明白的时候,突然眼前的小宫女立马站直了身子,然后朝着某个方向作揖——
“都免礼了……”
一道女声响起,虽然她极力的想要表现的温柔贤淑友好,可语气里还是掩盖不住尖锐的气息。
李傲姗朝着林玦走过来。
其实她不过是个大臣之女,但在宫中却受到了像皇子公主一般的待遇,可见李丞相如今在朝中的地位。
“妹妹昨晚是是睡得不好吗?”
走近了些,李傲姗有些忧心的看着林玦问道。面上全是关心。但这样的关心,却让林玦连连打了好几个冷颤。
一个昨天还在口口声声说着要杀她的人,今天却却变成了和她以姐妹相称,热情到不行。这样的态度转变,是个人都会接受不了的吧?
“睡得还行。”
林玦扯了扯嘴角,难掩脸上的尴尬。
此刻正值上午,早课刚结束,储秀宫里聚满了秀女,这些人全都现在全都看着林玦和李傲姗两人。
李傲姗面带笑意,走近了些,将脸凑近林玦,林玦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她一把抓住,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最好配合着把这场戏演完。”
林玦一怔,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便笑着大声说道,“姐姐怎么今日会来这里?若是想我的话,我去找你就好了。”
“你说的容易!”
李傲姗用一副俏皮的语气回道,“你如今可是在宫里,一点都不自由。出去一趟都要费劲好久。别的不说,就说前几天那件事吧,你明明是去找我,可后面演变成了什么?若不是殿下出来说两句,你现在估计都在牢里了!”
这样的语气,和李傲姗的泼辣的性子十分契合。
其中有几个当日下药的秀女,瞬间红了脸。
而那些本来有些小心思的秀女们听了,便开始认真的相信起这件事来。本来她们对于这种明显是为了挽回林玦名声才传出来消息,是不相信的。但现在,连李傲姗都站出来说话,而且看她们俩的关系似乎也挺好的样子,这些都让她们不得不相信。这样一来,就算是有人不相信,也没地方找茬了。
“我错了……”
林玦语带撒娇的看着李傲姗。
“前几天那件事,你替我去谢谢殿下。”
“这还用你说嘛,不过其实也不用谢,你是我的妹妹,这些事,也是他应该做的。”
“谢谢姐姐。”
林玦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走,带我去看看你那小屋子。”
李傲姗说着,便拉着林玦往前走。
将那些瞪大了眼睛的秀女和一片抽气声抛在了身后。
没想到啊……
她们一直以为林玦是凭着手段勾搭到了凌墨,现在看来,她们都想错了,原来林玦是与李傲姗交好。李傲姗的泼辣性子在京都里没有人不知道,一度被称为“醋女王”,要是被她知道凌墨与其他的女子有瓜葛,那女的基本上就是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可那天的事情之后,林玦却活的好好的。就在众人以为李傲姗就在来杀她的路上时,李傲姗果然来了。可却不是来杀她,从两人刚才的谈话内容来看,关系竟然还真的像传言中描述的那样不一般。
外面那些人是相信了,可当把门关上的那一刻,屋内的气氛却瞬间降到冰点。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屋内,林玦看着李傲姗,压低声音。
鬼才会相信她刚才如此费劲的演了这么一场戏,会没有所图。
李傲姗听林玦如此问,冷笑道,“你知道的,我婚期将近。”
“然后呢?”
林玦不解。
婚期将近与这件事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吧?
“我不想因为你而让我自己添堵。”
“就这样?”
林玦不信。
昨天还是一副要杀了她的阵势,今天却同她上演了一场姐妹情深,这样的反复,若说没有什么猫腻在里面,林玦才不相信。
“就这样。”
李傲姗一脸理所应当的模样。
看着她,林玦瞬间就想到了什么,她笑了笑,然后将目光定格在李傲姗的眼睛上,“南宫懿去找你们了吧?”
不仅她,还有六皇子。
李傲姗猛地抬头。
“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林玦接着问道。
在这世上,除了南宫懿之外,没有人会为她做这样的事情。
但想要李傲姗站在林玦的一边,演一场戏将先前的流言蜚语掩盖过去,恢复林玦的清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南宫懿到底答应了他们什么?
“你倒是不傻。”
李傲姗见林玦已经猜到,便也不打算再隐瞒下去。她本来就没想过要隐瞒。
“他答应给我们的东西,就算让你知道了,也没意义。”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傲姗心中其实是难过的。
当年,她对南宫懿的喜欢,不会比林玦少。可对方却还是选择了林玦。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她如今过得也不错,可每次提起来,还是像一根挥之不去的鱼刺,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让她难以下咽。
不过,虽然南宫懿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而林玦则是她最大的怨恨对象,但这一切,与她和凌墨两人的前途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马上就要成亲了,一旦成亲,很多的事情就已经成了定局。她可不想嫁给一个日后只能对着其他人俯首称臣的废材相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