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三、毁
韩一鸣叹了口气:“唉,我居然不知前辈已然去了。师兄,能否请你带我去前辈的灵位前,我给前辈上香,行礼。”明晰看了他一眼:“这,这倒不必了。师弟,你不必拘这些虚礼。”看了看韩一鸣道:“非是我不愿师弟到我师父灵前去行礼,不愿师弟前去拜祭我师父。实是因我怕师弟出去,被别人看到。我同门师兄弟看到了,都会人多口杂,难免给师弟带来不便,何况为他人所见呢?我的法术只算寻常,在这些前辈面前,若是遮掩得不好,岂不是害了师弟?”韩一鸣一想,着实如此,只道不作声了。
明晰道:“师弟,并且我还要嘱咐你一句,你千万不可迈出我这屋门。因我这屋内,师兄弟们都极少入来,我若不在屋内,他们更不会入来,那便没人看到你。师弟,不是我信不过同门师兄弟,实则我是怕他们不留神说走了嘴,为他人听见,给你带来无尽的麻烦。”韩一鸣知他是个表里如一之人,这样思虑,也不是全无道理,于是道:“好的,我听师兄的。”停了一停,道:“只不知我要在师兄这里呆多久?”明晰道:“不必很久。各派的掌门前来,还有一桩事要借这个时机相商,我师父的七日并不重要,他们前来,一来是尽尽故人之情。二来嘛,是为了后面这桩事,等有了定论,他们便会离去。这定论也不会长久没有,我想至多不过两日。”
两日,韩一鸣暗自盘算,两日虽不长久,但那凌风云如何?明晰道:“况且我派中师父寂灭,他们也不便久待,因此两日只是往满里算去的。难说诸位掌门相商不出结果来,也会先行离去。因此,师弟只须在此耐心等待。”韩一鸣心道:“他们说了什么,说不定我还能从明晰师兄口中得知也说不得。也罢,两日便两日。”于是道:“多谢师兄,我不会出去走动的。”明晰道:“那便好,只要他们不……”
刚说到这个字,门外有人道:“明晰掌门,可起身了?”这个声音何等耳熟,正是平波道人!韩一鸣一听他的声音,只觉怒从心起,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明晰连忙对他摇了摇手,指了指他身后的一道门。韩一鸣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握拳,定定了神,依明晰所指,走入那门内去。这是明晰居室,里面十分朴,一床一桌,桌上设着笔墨纸砚,一边摞着几本书。韩一鸣不便去动他的物件,只向桌边的木椅坐下。
明晰的声音在外屋道:“是道长么?起这样早。请容我来为道长开门。”他这话说完,韩一鸣已见自己入来的那门上灵光一闪,明晰封住了门,想是不让平波察觉自己在屋内。不过韩一鸣着实佩服明晰的镇定,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绝不以平波突然到来而惊异,也没有藏匿了自己的慌乱和不安。宁定如恒,如同他平时一般无二。
他竖直耳朵听着外面的声息,不多时,已听到门外平波道人的声音道:“明晰掌门是起得极早还是昨晚便不曾歇息?”明晰道:“道长果真是无所不知。我晚上是歇息了,但一直不曾安睡。一来是师父的头七,二来嘛,从此之后,我派中的大小事物便都落在我身上了,不免是要多想想的。”他这话说得极是得体,韩一鸣不禁佩服,他不曾回答平波的问话,但这话说出来,平波也不好再问下去,毕竟再追问下去,便是他干涉梵山派的事务了,平波是绝不会干这种事的。他要毁了灵山,是因他怨恨灵山。但他并不怨恨梵山,他才毁了灵山没多久,再来毁梵山,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平波笑道:“是呀!明晰掌门如今也是一派之尊了,派内派外的事务都全放在肩上,确实是很大的担当。”明晰道:“道长这样早便来寻我,想必是有话要说。”平波“啊”了一声,道:“果真是这样的。如今魔星又现了形影,我先不论别派如何,我派是定然会担当此事的。我想问一问明晰掌门,贵派是否会担当此事?”明晰道:“嗯,若真是作恶多端的魔星,那是同道中人必担的责任。道长,只是那果真是魔星么?”平波道:“明晰掌门,你这样问,是何意思?”
明晰道:“道长,不是两年前便已说魔星么?那时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咱们人人都去了,这两年内,说到底也只鹤翔道长那事有些蹊跷,别的倒真没看出来有魔星入世的迹象。道长也别怪我心中想法不少,着实是这样的,若真是有魔星入世,只怕早就天下大乱了。”外面没了声息,想是明晰的话让平波也没什么可说,果真如明晰所言,这两年的异样,除去鹤翔道长那事,便再没有了,要是魔星入世,只怕是风波连连的,绝不会如此平静。
过得一阵,平波道:“可是师侄,明晰师侄,虽说你已是一派掌门,但我叫你一声师侄,你不恼罢?”不知明晰做何应答,只听平波又道:“但凡魔星入世,都是要在未乱世之前将其除去的。不是么,等他乱了世,咱们再来救世,岂不是要白白死好多人?咱们都是活得长远了,远胜于世人,因此白白死去的都是世人。咱们修道之人不是讲究达则兼济天下么?这个时节,多担当些,不正是该当么?”
他振振有辞,韩一鸣却在屋内气得咬牙切齿,在心内骂了无数声无耻道人!平波便是借着这样的借口来行事的,他还要毁多少人呢?明晰道:“道长说的有理,但所谓魔星,便是要魔性大显,才是魔星。若他没有魔性,只是灵力非同寻常,那将来不就是一个非凡的修道之士么?这样的人也要除掉么?”韩一鸣听他这样一说,便知明晰心里所想,明晰是不愿随意去围剿魔星的。他魔性未现,便不是魔星,那杀他何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