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许定国的末日
今天早晨的扬州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天刚麻麻亮，包子铺的刘婶一如既往地很早就打开了店门，拿着扫把正在打扫店前的街面。
不一会对面米店的门也开了，账房张先生也一如往常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张先生早啊。”刘婶打了个招呼。
“张先生，你听说了吗？要打仗了，昨天我看见好多军将从天使府里出来呢。”刘婶朝张先生走了两步，悄悄说道。
“如今是国公府了，罗天使已经被皇上封为卫国公，如今是淮扬大都督呢。”张先生笑着说道，似乎对打仗并不担心。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有天使当大都督，鞑子哪儿还敢来啊。”刘婶有点兴奋。
“但愿大都督能把鞑子赶走了，咱们才有好日子过啊。”茶馆小老板大清早就抱着一个小茶壶走出来就接上了话。
“听说扬州军一早就朝北面开拔了，是要去打鞑子呢。”小老板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真的吗？哎哟，菩萨保佑扬州军一定要打胜啊！”刘婶一听，放下扫把，双手合什祈祷起来。
罗剑勒马站在通往扬寿镇路边的一个高坡上，旁边一骑上坐的正是史可法，赵全背着一支步枪一脸不情愿的跟在二人后面，身后是五十六名护卫，这儿离许定国的营寨只有二里地了。
根据安排史可法是坐镇扬州的，结果老先生昨天晚上把任民育喊过去交待了一通，自己一大清早骑马追上了罗剑，说他在家呆着不安心。
罗剑举起望远镜看向许定国营寨方向，灰蒙蒙的一片，天还没大亮，看得并不清楚。
对讲机里传出滋滋的声音，不一会刘肇基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报告大都督，我是刘肇基，一师已经全部到位。”
不一会又传来了李成栋的声音：“报告大都督，我是李成栋，徐州军已经全部就位。”李成栋听了刘肇基的报告，赶紧学有学样。
罗剑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冲史可法点了点头，拿起对讲机说道：“开始进攻，务必不能放跑了许定国。”
许定国自从被多铎撵到扬寿镇来驻守，就觉得眼皮一直在跳。来扬寿之前还专门抬着一箱银子到了耿继茂的天佑军，说如果扬州军来袭，请他务必拉兄弟一把。
这一来到扬寿镇外，还没开始扎营，许定国就让部属先挖壕沟，这是孔有德教他的，说挖沟可以防那怪车。等营地四周全都挖上了壕沟，这才让部属开始安营扎寨。
晚上睡觉时许定国又觉得眼皮直跳，在床上折腾了半宿才迷迷糊糊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就听见帐外有人在喊“扬州军打来了！”把他惊得一下坐床上坐了起来，起得太猛，让他一阵头昏眼花，毕竟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当年的“许千斤”已不复再矣。
亲兵冲进帐内一边把许定国从床上扶起来，一边告诉他扬州军打来了，话音未落就传来了枪声，这声音许定国很熟悉，是那怪车里象火铳一样的枪打出来的。
等许定国顶盔贯甲出了营帐，外面已经人喊马嘶，乱作一团。许定国让亲兵站出去大喊：“总兵在此，尔等不要慌乱.”喊了好几遍，慌乱才稍好了些。
从正面进攻的是马应魁的一团，王强带着五名步枪手跟在马应魁身边，另五名步枪手被汪泽诚带着，跟着楼挺的骑兵大队从西南方向穿插到了耿继茂部与许定国部之间。
马应魁和王强现在被阻在营寨一里外的壕沟前面，沟里挖出的土被清兵垒成了土墙，土墙后面有不少许定国的弓箭手和火铳手。
王强把手一招，五名步枪手在离壕沟大约五十米的地方趴了下来，后面盾牌手立即拿着盾牌护在前面。马应魁见状，也把手一招，五十名投弹手紧跟在几名枪手后面在地上卧倒了，手雷已经拉掉了拉环，正紧紧握在手里。
砰的一声枪响，对面土墙后正指手划脚指挥着的一名清军将领应声倒下，王强打响了这次战斗的第一枪。
随着不太密集的枪声响起，对面土墙后一阵慌乱，清兵的火铳也噼哩叭啦地响了起来，却不知打到哪儿去了，密集的箭矢从王强几人头上嗖嗖飞过。
王强一枪打掉了清兵将领后，把枪调到了连发位置，朝着对面露出头的火铳手和弓箭手就扫射了过去，顿时对面又倒下了四五个。
其他几名枪手也学着王强用了连发扫射，顿时一大段土墙后面再也没有火铳射击，也不见箭矢射出来了。
五十名投弹手立即起身朝着壕沟急奔而去，等离壕沟只有二三十米远时，纷纷朝土墙后面投出手里的手雷，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只见清兵的火铳兵和弓箭手纷纷倒地，剩下地丢了手里的火铳和弓箭转身就跑。
马应魁一看，又一招手，后面扛着麻袋和木板的士卒立即跟了上去，壕沟瞬间就被填平了一大段。
马应魁大喊了一声“冲啊！”自己首先举着长刀拍马冲了上去，一团的士兵举着手的刀枪呐喊着跟着马应魁向许定国的营寨冲去。
有步枪和手雷开道的一团势不可当，前来阻挡的清兵被手雷炸得哭爹喊娘，纷纷朝两边逃窜。马应魁一路几乎毫无阻挡地冲到了营寨外面停了下来，跑得太快了，得等王强他们上来。
等了片刻，王强就带着五名枪手到了，在盾牌手的掩护下，一大段营寨后面的火铳手和弓箭手很快就被肃清了。
王强见马应魁要让人上去拆了栅栏，吼了一声“都退下”，从兜里掏出一棵手雷拉了拉环就扔了过去，并不太结实的栅栏立即被炸得东倒西歪。王强一招手，投弹手纷纷把手雷朝着栅栏扔了过去。
马应魁拍马上前一刀推开倒地的栅栏，嘴里说着“真是败家子”，就冲过了栅栏。
刘肇基勒马站在壕沟前面，见一团攻击异常顺利，招手喊来一名亲兵，说道：“命令其他各团抓紧攻击前进。
其他三个团虽然没有步枪的掩护，但也很快通过了壕沟，正在朝着营寨攻击前进。
短兵相接的肉搏战几乎没有发生，每个团最前面的五十名投弹手基本用手雷解决了战斗，各团攻击前进的路边都有不少跪在地上求饶的清兵。
许定国的大营里已经乱成一团，一个副总兵拉着马终于从乱兵中找到了许定国，“总兵，守,守不住了。”副总兵已经紧张得直哆嗦。
到了这个时候许定国反倒已经镇定了下来，朝着副总兵问道：“北面呢？能不能从北面撤到秦栏镇？”
“北面已经出现了扬州军的骑兵，已经撤不回去了。”副总兵哭丧着脸说道。
“赶快招集人马，朝西边跑。”许定国定下了决心。
“北面是李成栋的徐州军，也已经攻进来了。”有亲兵上前报告。
“那也得从西边突围，徐州军咱们不怕。”许定国一咬牙，知道徐州军是他的死敌，但为了逃命，也只能从那儿突围了。
徐州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攻过了壕沟。李成栋在马上看见许定国营寨的南边已经杀声震天，显然一师已经突破了营寨，急得不停地催促着部属快点。邢夫人手里拿着一把马刀，要拼命地往前冲，却被亲兵死死给拦住了。
蜂拥而来的清兵朝着徐州军冲来，显然已经无路可逃，把这里当成了唯一的突破口。李成栋手里提着长刀，一拍马就冲了上去，两军顿时混战在了一起。
罗剑和史可法站在高处看着整个战场，史可法见已经突破了许定国的营寨，各团顺利向前推进，高兴地对罗剑说道：“兴华，此战已经胜了。”
罗剑举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战场，见有上千人的队伍拥着几个将领朝徐州军方向跑去，一师的几个团在后面紧紧追赶，估计许定国就在其中。
拿起对讲机呼叫王强，命他速带人前去支援李成栋，务必不能放跑了许定国。
王强等人的战马还留在壕沟外面，一听罗剑的命令，王强带着五名步枪手和几十名投弹手就朝壕沟后面跑去，也不管盾牌手了，找到了自己的马匹上马就朝西边狂奔。
随着许定国亲兵在内的上千人冲向徐州军，西边的战斗愈发激烈起来。李成栋已经杀得浑身是血，一把大刀左砍右劈，也不知杀了多少清兵。
许定国在几十个亲兵保护下拼命地奔逃，眼见就要冲破徐州军的拦截，却见前面冲了几十骑过来拦住了去路，正是王强带着步枪手和投弹手到了。
许定国一拉缰绳，准备朝西北方向逃去，却见李成栋在马上提着长刀立在前面，抬头四周一望，却见徐州兵已经从后面包围了上来。
王强见已经拦住了许定国，哈哈大笑，冲着李成栋喊道：“李总兵，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要活的，我要活剐了他！”没等李成栋开口，邢夫人已经冲上前来吼道。
王强在马上提枪朝着许定国的马就是一枪，战马惨叫着倒在地上，把许定国摔出老远，一名亲兵拍马上前就要救他，王强抬手又是一枪，这名亲兵直接从马上滚了下来，其余亲兵骑在马上一动也不敢动了。
邢夫人一招手，“快上，给我抓住他。”身边亲兵一拥而上，把许定国从地上给提了起来，邢夫人拍马上前，挥起马鞭就抽在许定国脸上，顿时起了一道血印。
邢夫人瞪着许定国，银牙几乎咬碎，“老贼，你也有今天啊！”
王强拿出对讲机就给罗剑报告：“首长，已经抓到许定国了。”
史可法也听见了，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冲着罗剑说道：“兴华，许定国八千人马就这样被全歼了？”难怪史可法有些不相信，从一团发起攻击到王强报告抓住了许定国，这才半个时辰都不到。
“宪之兄，以后这样的胜利还会有很多！”罗剑朝史可法笑着说道。
“兴华，赶快派人回扬州报喜，让大家都高兴高兴。”史可法说道，见罗剑点头，一招手上来一名亲兵，“赶快回扬州报信，全歼许定国部八千人，活捉了许定国。”
罗剑拿起对讲机说道：“各部注意，抓紧时间肃清残敌，打扫战场，押送俘虏后送，所有轻重伤员全部带回，不准拉下一人，牺牲士卒遗体必须全部抬回。此战不以首级记功，各部不准再砍首级。”
李成栋一听，嘟囔了一句“不砍首级如何计功？”，刚说完就听见“刘肇基收到”，赶紧拿起对讲机说道：“李成栋收到”。
阮大铖和李沾也起得很早，起床后就带着一帮护卫来到东门城楼上守着，等着前方消息传来。
“阮尚书，你说今天这一仗能打赢吗？”李沾提心吊胆地问道，如果扬州军再败了，他不知道往哪儿跑了。
“这一仗罗兴华部署如此周密，岂有打不赢的道理，不过许定国有八千人马，秦栏还有耿继茂的天佑军，此战恐怕要到下午才会有结果传来了。”阮大铖对罗剑很放心。
“阮尚书，下午结果才会传来，我们现在就等在这儿干嘛？”李沾有点奇怪。
“唉，屋里呆不住啊。”阮大铖话还没说完，就有护卫上前报说前面好象有骑兵过来了。
两人一听，腾地站了起来，朝着北面望去。
东大街的刘婶一边给客人递着包子，一边不停地看着东大门方向，有人就问她，“刘婶，你看啥呢？”
“你们不知道吗？扬州军今天一早就去打清兵去了。”刘婶有些担心地说道。客人一听抓起手里的包子就朝东大门跑去，等他跑到大门前，见已经有不少人围在这里了。
两匹战马跑得浑身大汗淋漓，两名骑手离着城门还有五六十米就扯开嗓子大喊：“大捷，全歼许定国部八千人，活捉了许定国！”等跑到城门时，两人的嗓子都已经有点哑了。
“胜了？这么快？”李沾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阮大铖说了一句什么，李沾已经没听清楚了，阮大铖的声音已经被东门下百姓的欢呼声给淹没了。
手上还有半个包子的客人刚一听清转身就往回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大捷”、“活捉了许定国”，刚跑到刘婶的包子铺前，手里就被刘婶塞了两个包子进来。
两名信使的到来，顿时使清晨的扬州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罗剑和史可法站在许定国的营帐前，刘肇基和李成栋站在二人前面，二人脸上全是兴奋的神色。
“你们各部伤亡情况如何？”罗剑问道。
“一师伤亡了三十几人，战死的有五人。”刘肇基答道。
李成栋有些吃惊地看着刘肇基，这个数字让他不敢相信。
“徐州军伤亡四百多人，二百八十人阵亡。”李成栋耷拉着脑袋，有些丧气地说道。
“你部还没有配备手雷，伤亡太大了，这是我的错。刘师长，把你的投弹兵抽调一半先配属徐州军，等战后归建。”罗剑做着检讨，他没想到徐州军的伤亡会这么大。
“谢大都督！”李成栋感激地说道，他根本没想到罗剑会自己认错。
“我看了整个战斗过程，徐州军伤亡大一方面是没有配备手雷，另一方面训练也很不足，战术配合比一师还有不小的差距，看来徐州军的整编整训必须加紧进行啊。”史可法在旁边说道。
“耿继茂的天佑军有动静没有？”罗剑朝刘肇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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