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瓜州调研
朝廷派人来扬州，还是为了开放运河的事。
满清朝廷如此重视运河，其根本原因在于随着中国社会的发展，南方的经济地位不断上升，宋代以前出现过的南北分治的经济相对平衡的基础已经不复存在。
从元代以来以北京为中心的北方地区上自朝廷、达官贵人，下至部分军民都仰赖于南方漕运的粮食和其他物资，这种经济上的依赖性不是仅靠南方以“岁币”形式提供议定的金银、绸缎之类就能够解决的。
此时南北之间的经济往来，对运河的依赖极大，倘若扬州军封锁了运河，一来已经习惯奢侈生活的满清皇室及贵族将无法得到物资上的来源，二来其时北方连年干旱，粮食已经不能自给，需从南方调运粮食补充，这也是多铎在并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二次领兵南下的根本原因。
满清已经占领的湖北和即将占领的湖南都是产粮大省，满清欲要解决北方的粮食问题，须从这些省份调运，这样运河的地位就显得极为关键。
满清对扬州军实在是恨之入骨，打又打不过，压又压不服，想着依靠南明朝廷迫使扬州开放运河，也可应得一时之急。
罗剑却知道随着明年小冰河期的结束，北方连年的干旱也将结束，北方的粮食产出自给将不成问题，这也就意味着运河上往来的物资极大的可能是满足满清皇室和贵族的奢侈物资，这也是罗剑没有绝对拒绝满清开放运河这一要求的根本原因。
朝廷这次派人来，是根据满清和谈大使冯铨的要求来的，冯铨知道扬州军乃是满清的死敌，若让扬州军设了检查站，则运河对满清开放也就成了空话，这才要求由南明朝廷设置专门的官员来做此事，今天使者来扬州就是商讨此事。
罗剑和史可法商讨良久，最终答应了这个要求。
现在柳兰的香水买卖主要的销售地就是满清，玻璃制品也大量卖到北京一带，以后扬州的工厂会越来越多，如果禁了运河，对扬州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朝廷使者满意地回南京去了，罗剑把明年有可能发生水灾的事情给史可法说了，二人开始召集相关官员研究对策，利用冬季农闲抓紧时间兴修水利，等一切安排妥当了，已经花了几天时间。
一场秋雨一阵寒，几次秋雨过后，天气明显冷了起来，城外被服厂的第一批棉衣已经装船运往淮安。
罗剑想着蒸汽机的事，带着护卫又去了瓜州，这次去瓜州，罗剑是想把整个瓜州现在工业生产的能力摸清楚，也好为下步的发展做些思考。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却正赶上蒸汽机试机，宽大的厂房里一台个头比猛士车小不了多少的蒸汽机摆在中间，一大群人围在周围，宋应星和方以智也在其中，显然准备开始了。
“停！快停下！”罗剑一看，赶紧高声喊着。
“兴华，你来了？全都弄好了，马上试机了，为什么要停下？”宋应星跟罗剑打着招呼，对他喊停有些不满。
听到罗剑的喊声，大家还是停了下来，都盯着罗剑看着，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喊停。
“我说你们就对自己造的蒸汽机这么有信心？怎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万一这东西爆炸了，威力跟炸弹可有一比。这小刘也是的，怎么不教给你们安全规范？”罗剑走上前说道。
“还有这说法？”宋应星疑惑地看着罗剑。
“来，大家都过来，咱们不急这一会儿。”罗剑把大家喊离蒸汽机的周围，此时的锅炉虽然已经烧了起来，但蒸汽还并未送过来。
“大家来看蒸汽机的这种设计，将会在汽缸内产生极大的压力，正是这些压力推动活塞做往复运动，从而使蒸汽机工作。而这种高温高压的蒸汽一旦被堵塞，将会发生爆炸事故。”
罗剑指着蒸汽机说道，宋应星他们直接用的是小刘提供的瓦特蒸汽机的设计，效率比真空蒸汽机要高得多，但危险性也大大增加，历史上因此发生的大事故有很多次。
“正因为它的不安全性，所以我们在操作时必须尽量小心，尤其在做最大输出功率测试时必须慎之又慎，象大家今天这样一窝蜂地围着，是绝对不允许的。”
见大家都听得极为认真，罗剑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对汽缸有没有做过最大压力试验，如果没有，我建议你们先不急着试机，还是先把这个测试做了，这样对汽缸能够承受的最大压力做到心里有数，这样安全性也就大大提高了。”
“没有做过这测试呢，小刘一天忙得人都找不到，只能靠我们自己摸索，今天要不是兴华来了，说不定就要出大事，赶紧把锅炉关了，咱们先做测试。”宋应星听了罗剑说的话，倒也没有固执，赶紧让人停了下来。
“这样吧，咱们今天把各厂的负责人都召集起来，咱们利用这个机会召开一个安全生产的会议，宋老，你看如何？”罗剑见大家的安全意识都十分淡薄，心里有些着急。
“行，兴华，好事不在忙上，一旦出了大事故，就会前功尽弃，我看其他厂也有这些问题，让兴华给大家讲一讲很有必要。”宋应星点头称是。
一个小时后，小刘和陈子龙以及枪械厂、火炮厂、火药厂等工厂和车间负责人全都赶到了。
“首长，主要责任在我，我只顾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加上前段时间一直在抢时间，这方面倒是没有想到。”刘为民一到就赶紧做检查。
“这不是还没出事吗？不要急着做检查，你也思考一下，呆会你也要讲一讲。”罗剑笑着说道。
安全生产的会议开了近二个小时，大家都各自查找了自已厂里存在的安全隐患，承诺回去后立即整改，罗剑也把安全生产的意义给大家作了强调，小刘也从技术的角度讲了如何进行安全生产。
“首长，我快成功了。”开完会，小刘悄悄拉着罗剑说道。
“你是说制氨快成功了？”罗剑问道。
“是啊，实验室里已经弄了一套小型的生产线，再有一两个星期就差不多了，等实验室成功了，咱们再考虑工业化生产。”小刘说道。
这个消息罗剑可是期盼已久了，当下高兴地说道：“走，去你那儿看看，晚饭就在你那儿吃了。”
“兴华，你别急着走，我这里还有事呢。”没等罗剑走出厂房，陈子龙过来拉住了他。
“兴华，现在的炼钢厂产量已经满足不了需要，我们准备再建一个大的高炉，现在这个高炉准备用来专门治炼各种特种钢，我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了，再给我们拨些银子吧，等新的高炉建成了，咱们的钢材也可以提供民用了，咱们再建一个农具厂。”
罗剑一听，看样子陈子龙并非只是在管理炼钢厂，而是在做着不同的研究，心里真是高兴。
“行，等我回去跟督师商量一下，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罗剑笑着说道。
“陈大哥，一起过去吃顿饭？”小刘笑着问道。
“你们去吃吧，我哪有那时间，事情多着呢，等忙完了我请你们吃饭。”陈子龙说完急匆匆走了。
罗剑和小刘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小刘的小院子。
“两个姑娘怎么样了？”罗剑想起上次送来的两个宫女。
“还剩下一个，另一个恐怕要成为化学家了，直接钻书里出不来了。”小刘笑着说道。
“哦？怎么回事？”罗剑有些诧异。
“那刘翠娥学了化学之后，彻底迷上了，整天呆实验室不出来了，书都快被她翻烂了，还天天找我要更高一级的呢，这不干脆在实验室旁边找了一间房间搬进去了。”
“你的意思是咱们有可能培养出一名‘居里夫人’？”罗剑笑着问道。
“谁知道呢？万一哪天她的兴趣又变了呢？”小刘也是笑着说道。
“你得抽空指导指导她，咱们培养一个人才不容易啊。”
“整天缠着我问东问西的，不用我主动指导她。”小刘有些无奈地说道。
走进院子，李月迎了出来，给罗剑行了礼后站在一旁。
“你让他们炒两个菜吧，晚上我陪首长喝一杯。”小刘对李月交待道，李月答应着去打招呼去了。
“首长，咱们过来有大半年了吧？我咋觉得象过了十几年一样呢？”小刘感慨地说道。
“怎么不是呢？我们这半年做的事可不就是人家十几年做的？”罗剑笑着说道。
“首长，你准备用多长时间解决满清问题？”小刘思考了一下，这才问道。
“那得看你这儿了，如果这儿一切顺利，咱们解决问题的时间就能大大提前，如果依现在扬州军的作战能力，恐怕还只能维持基本的平衡，自保有余，进攻倒是不足了。”
“首长，现在有这么一个问题，米尼枪也就是扬州一式步枪的生产还真让我头疼了，现在枪械厂正在进行后装式步枪和子弹的研制，等我这儿硝酸大量制备一旦成功，将全部更换成后装式，那这前装式的米尼枪将会迅速被淘汰，这岂不是造成大量浪费？”
“我说你是搞技术把脑袋搞僵化不少了啊！以前美利坚卖武器都是卖最先进的吗？咱们淘汰下来的可以卖啊，日本这会儿正是战国时期，打得不亦乐乎，咱们正好卖给他们，还有安南、东南亚，哪儿不可以卖啊？你怎么会担心这个问题了？”
小刘使劲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首长，我这脑袋，现在真是僵化了不少啊，明天我就通知他们，开动全部马力全力生产，起码先装备一个师。”
刚走进屋的李月奇怪地看着小刘拍打自己的脑袋，不知道他为啥要自己打自己，难道是大都督惩罚他了？
见李月进来，二人也不再谈论敏感话题，只是唠些家常。
“首长，听说杏儿对小王很有意思，现在杏儿回来了，他们俩发展得怎么样了？”小刘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都好多天没见过他们俩了，对了，造船厂弄得怎么样了？”罗剑却不清楚他俩的事。
“工匠们说冬季不能开工，现在只是在准备各种材料。”小刘说道。
“光准备材料还不行，得进行整体设计，我看蒸汽机也快弄成了，咱们必须一步到位，直接弄成蒸汽动力，这设计要修改不少，改天你再去找找资料，然后去找宋老和方以智他们商量，弄一个整体设计方案出来才行，咱们弄出的东西必须领先这个时代一百年以上才行吧？”罗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