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渡海

  吕布双眼瞪着丹阳兵阵中的陈登,气得双眼喷火,长戟直指,嘶声吼道:“陈登小儿,你为何叛我?”
  哈哈哈
  陈登仰头爆发出一阵大笑,然后满脸讥诮的望着吕布笑道:“陈登是徐州的陈登,丹阳兵也是徐州的丹阳兵,非你吕布所有,你既非我主,我亦非你部属,何来叛字一说?前日抗曹,亦非为将军耳,而为下邳城中百姓也!今曹丞相答应我只擒吕布,绝不伤及城中百姓,故当开城相迎,以全城中百姓。”
  其实,陈登还隐瞒了一件事,就是曹操许诺他为徐州刺史一职的事情。
  吕布怒极而笑:“难道你忘了昔日,曹操污蔑陶公杀其父,将徐州杀得流血漂橹,泗水为尸体堵塞之事?你口口声声为徐州着想,今徐州百姓的不共戴天的仇人在此,你却开门相迎,厚颜无耻至此,有何面目存活于世间?”
  陈登虽然被叱骂,却丝毫不动怒,只是哈哈一笑:“此一时彼一时也!”
  吕布不再说话,手中长戟一指:“杀!”
  与此同时,陈登手中的长剑也是一挥,指挥着八百丹阳兵冲杀而出。
  八百名精壮的悍卒,八百把二三十斤的巨锤,轰然冲向陷阵营士兵。
  而对面的七百多陷阵营突然搭成一个巨大的盾阵,只见盾,不见人。
  砰砰砰
  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徐州境内最强大的攻击力遇上最强大的防御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则又如何?答案马上见分晓。
  一阵剧烈的撞击之后,陷阵营的龟背大阵前方微微晃动了一下,不少强悍的陷阵营士兵纵然巨盾也承受不住这汹涌而来的巨力,口角噙着血丝,显然受了内伤。
  然而,也仅仅限于内伤而已!
  下一刻,大盾之后,长戟如林,迅猛的刺向奔来的丹阳兵。
  只听一片惨叫声,前面的丹阳兵纷纷被刺翻,戟刃刺入身躯的噗噗声不绝于耳,鲜血四溅。
  这群铁甲军一路横推而去,阵型严密而整齐,攻防配合严密无间,见神杀神,见魔杀魔,只杀得丹阳兵丢盔弃甲,血流成河。
  一些悍勇的丹阳兵手中的大铁锤大发神威,连连挥动,巨大的攻击力震伤了不少陷阵营士兵,可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八百丹阳兵几乎是完败。
  丹阳兵和陷阵营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武力都是相差无几,相互之间的配合度也是极其娴熟,可是没办法,陷阵营这个兵种就是克丹阳兵。
  丹阳兵的重锤攻击力虽强,终究是无法砸毁陷阵营的大铁盾,也不可能将与他们武力差不多的陷阵营士兵震死或者震成重伤,最多只是轻伤而已,然而陷阵营的长戟却能轻易刺穿丹阳兵的血肉之躯,因为他们不但没穿铁甲,连皮甲都没穿,光靠肌肉层的防御力面对那些刚刚被从地里抓起来提刀上阵的普通士兵或许还能凑效,但是面对陷阵营的铁戟只能被宰割的份。
  “嗷嗷!嗷!”陷阵营在高顺的带领之下,喊着整齐的号子,整齐而有节奏的往前攻杀,一往无前。
  终于丹阳兵坚持不住,在陈登的率领之下落荒而逃。
  可惜为时已晚,痛恨陈登至极的吕布,催动胯下赤兔马,飞马追上陈登,只是轻轻一计,陈登便感觉自己的人头飞了起来,然后无边的黑暗便将他淹没了。
  这名智力92,政治81的大才,显然智力值不是加在军事指挥和判断上,就此死在吕布手中。
  等到曹操率大军赶来时,吕布已然带着陷阵营以及张辽、高顺和貂蝉母女逃出了下邳北门。
  曹操见到陈登的尸体,登时翻身下马,一把将陈登的头颅捡了起来,捧在手上,然后又将陈登的尸首捧在怀里,嚎啕大哭,哭得死去活来,几度昏厥过去。
  众将士尽皆愕然不解,只有程昱知道曹操不是因为陈登的死而哭,他只是要做一场戏给陈登的父亲陈珪看,给整个徐州的士族和百姓看,当年他在此地失去了民心,现在想借这一哭挽回一点而已。
  程昱回过头来,望向夏侯惇,悄声说道:“主公正悲痛之际,请夏侯将军下令追袭吕布。”
  军中除了曹操,便以夏侯惇为首,如梦初醒的夏侯惇,急声道:“虎豹骑听令,随我去追杀那三姓家奴!”
  随着一阵整齐而暴烈的响应声,数千黑甲骑兵轰然而出,个个身披黑甲,手执雪亮的钢刀,腰挎大黄弩,胯下更是清一色的七尺五以上的骏马,甚至不乏八尺骏马,若非胯下的骏马色泽不一,大抵可以叫黑马义从了。
  随着夏侯惇的长刀一举,三千虎豹骑滚滚而出,往北而去。
  陷阵营虽然是重步兵,但是却行军却并非靠双脚走路,而是都骑马的,否则身穿那么厚重的战甲,曹操就算让他们先跑半日,也能慢悠悠的率着虎豹骑追杀上来,然后将筋疲力尽的陷阵营士兵从地上一个个捡起来。
  众人马不停蹄的一直往北跑了半日,期间不知跑了多少个岔路口,一直跑到落日时分,人马俱疲,这才停了下来。
  吕布这才问道:“公台何往?”
  张辽黯然道:“我自东门杀出的时候,见到公台已然被曹操所俘”
  吕布脸色阴沉下来,不再说话,喃喃自语道:“我对不起公台,他昔日曾经提醒我陈登不可信,是我没听他的忠言,才有今日之境地。”
  失陷的不止陈宫,还有魏续、宋宪和藏霸等人,结局却恰如历史上一般:陈宫死活不肯投降曹操,于是曹操那句千古名言“汝之妻子我自养之”依旧流传于世,而魏续、宋宪、藏霸等人,依旧降了曹操。
  唏嘘了一阵,张辽这才道:“如今之计,只有一路往北,趁曹贼兵力空虚,防守不紧,一路往北到渤海湾,再渡船北上到辽东。据闻魏公已平鲜卑,迟早要征讨曹贼,主公不如与魏公联军,一起举兵南下,共讨曹贼,已报今日之仇。”
  吕布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眼中突然光芒大盛,随即又黯淡了下来,垂头不语。
  高顺依旧沉默不语,他都知道张辽说的是什么,也知道吕布在想什么。
  许久,吕布才苦笑道:“文远何必转着弯说话,我等如今已然落拓到如此,说什么与魏公联军那是笑话不过,如今已然是走投无路,更何况魏公横扫北地异族,功绩更胜当年的冠军侯,吕布仰慕已久,投在魏公麾下也不算辱没了我吕布,也不辱没诸位,就依文远之计吧。”
  三人包括貂蝉母女都只觉心间塞了什么东西,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一路怏怏往北。
  从下邳到渤海湾,期间路途遥遥千里,众人不但途中要摆脱虎豹骑的追杀,还要于途寻找机会抢夺大户的粮草,可谓费尽千辛万苦。
  不过有了张辽这个五子良将之首,总算有惊无险的来到了青州北海国下密县的一个临海的大村庄。
  休憩了两天,征集了上百条大大小小的渔船,众人终于准备渡船过海。
  渤海湾,虽然海浪滚滚,海风呼啸,但是已然过了风暴肆虐的时间,总体还算风平浪静,不至于在海峡中翻船。
  张辽望着岸边密密麻麻的渔船,快步走到赤兔马前,牵着马缰高声对吕布道:“主公,快上船吧,过了海峡,那边便是辽东了。”
  吕布却身子巍然不动,凝神望了张辽许久,突然翻身下马,迎着张辽弯腰拜了三拜,又迎向高顺拜了三拜。
  两人齐齐大惊:“主公此乃何故,岂不是折煞我等?”
  吕布望了望翻滚的海浪,沉声道:“过了海峡,便是魏公的地盘了,你等须好生跟着魏公,为魏公横扫天下,安定黎庶,方不负平生之志。”
  两人满脸震惊不解的望着吕布,不知所措,却见吕布又走到貂蝉和吕绮玲面前,一把将两人搂在胸前,然后再松开。
  先是对貂蝉满脸歉意的说道:“我负了义父,又负了卿,实在对不住了,过了辽东,多多保重!”
  貂蝉流着眼泪不语。
  一旁的吕绮玲突然明白了过来,大声哭道:“父亲,你不去辽东吗?你不去,孩儿也不去!”
  吕布摇了摇头,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松开了搂着两人的双手。
  转过身来时,张辽和高顺两人已然跪倒在他的面前,紧接着七百陷阵营士兵也纷纷跪倒在地,然后身后又跪倒了貂蝉母女。
  吕布缓缓的抬起头来,脸上神情坚定如铁,沉声道:“我可投孙策,可投刘备,甚至此刻若是曹操愿意,我也可降曹操,独独不可投魏公!这个道理,我想文远或许应该明白。”
  张辽含泪不语,只是直挺挺的跪着。
  高顺满脸不解,嘶声问道:“为何?魏公素来与主公无冤无仇,为何主公竟然恨魏公如斯?”
  吕布怒道:“魏公天下所望,我岂会恨魏公?只是魏公麾下有赵云、张郃、太史慈、颜良和文丑等辈,彼等都跟随魏公多年,早已被魏公视为臂膀和心腹之将,我若投魏公,不管官爵如何,在魏公心中的地位必然不如彼等,最多不过并驾齐驱而已。然彼等土鸡瓦狗,岂可与我相提并论?我吕布纵横天下,一戟一马,试问天下何人能敌?我平生所敬者,所服者,唯破乌桓、灭匈奴、平鲜卑,横扫高句丽、夫余、三韩等异族的魏公一人耳,其余碌碌者,岂在我之眼中,我又岂愿与其并驾齐驱,甚至居于其下?故诸公可投魏公,唯吕布不可投魏公!”
  高顺依旧不解:“然则为何又可投孙策、刘备,甚至曹贼?若投彼等,岂非更不如也?”
  吕布笑了:“孙策、刘备,乃至曹贼,我既可投之,亦可随时叛之。然则魏公乃吕布最敬之人,若已投之,岂可叛之?岂可叛之?”
  高顺不再说话,痛苦的低下了头,因为他知道吕布之心意已决,是不可能再与他们一起渡海而去了。
  就算是那心痛得几乎要晕过去的吕绮玲,居然也冷静了下来,没有再劝吕布,只是流着眼泪,目不转睛的望着吕布,似乎生怕一转眼就再也见不到父亲了。她不是没想过与父亲同生共死,可是她知道那样会让父亲死不瞑目,所以他只能放弃这个念头。
  吕布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卷白色的丝帛,递给张辽道:“此去辽东,再转冀州,请将此卷书籍转交于魏公。听闻魏公好武艺,吕某无所馈赠,唯此书耳。”
  张辽点了点头,接过丝帛道:“定不负主公所托!”
  轰隆隆
  一缕雷声自天际响起,紧接着天边缓缓的涌现了一条黑线,黑线越涌越粗,逐渐形成一片乌云,那是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虎豹骑!
  众将士脸色纷纷大变。
  吕布高声喝道:“你等还不上船,更待何时?什么虎豹骑,不过一群土鸡瓦狗,且看我杀他个片甲不留!”
  希聿聿
  赤兔马一声暴烈的长嘶,腾空而起,那一道闪亮绚丽的红光,那一道划破苍穹的戟影,迎着远处那一片汹涌而来的黑色浪涛,滚滚而去,气势如虹!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画戟舞天,谁可挡之?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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