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我才是最漂亮的!

  第二日,当我来到客栈大堂准备吃饭时,却听到所有人的议论声中,这位钱老爷,如今都是一片赞誉了。
  我有些茫然——昨日里不还有人说他吝啬抠门会算计,做生意常有些出格吗?
  这才一晚上,怎么口风变得这样快?
  而等到上菜时分,我这才听明白了原委。
  原来这位钱老爷没说谎:昨天夜里他不光是肥鸡大鸭子的宴请了城中百姓(仅30桌),甚至等到宵禁时辰到了,宴席结束大家三三两两准备结伴回家时,又吩咐管事拦在门口,指着墙根下一排排的荷包:
  “诸位能来贺喜,实在叫老爷和公子都开心起来了。只是这酒肉穿肠过,到底还不够显示钱老爷的诚意!”
  “我家老爷说了:他早年也是穷苦出身,知道咱们最想要的是什么,因此特意备了些荷包,大家吃饱喝足后,千万不要忘记拿了。”
  “只是荷包里头有什么,大伙儿全凭运气吧。”
  “也是借此机会,感谢咱们永和城对钱家的支持。”
  管事呵呵笑着,当真是欢喜的情绪都洋溢出来。
  众人原本只对眼前的大鱼大肉感兴趣,这荷包的礼物也没指望着能值几个钱——实在是钱老爷的人品,宴席真的有肉就很惊喜了,也不能指望太多。
  然而等到晚间,有人在管事不许挑拣的灼灼目光下自取了一份礼物,轻飘飘的打开一看,那荷包里却放着一颗小小的银锭子!
  不多不少,恰有一两整。
  片刻的静默后,所有人都激动起来,迅速将眼前的礼物一扫而空。
  而后拆开荷包,有的是一把铜板,有的是几颗银豆子,再有的,则是一整只的银元宝,足有三两!
  这期待的热潮终于点燃了!
  而钱老爷的口碑也是瞬间逆转——毕竟,人人都想去试试运气的。
  如今整个客栈的大堂都在讲着这件事,有的人扼腕叹息:
  “早知如此,昨日我也该去凑个热闹!”
  “你凑什么热闹?你家中营生做得正红火的,要说就该我去,最近着实手头窘迫……”
  还有的得意洋洋却又故作矜持道:“我昨晚运气不好,只得了一两银子,今日大伙儿尽管吃,我来请客!”
  有人便哀怨的瞅他一眼:
  “你好歹得了一两银子,我却只挑中了三个铜板,这运气也太差了……”
  大伙聊的热热闹闹,对今晚的宴席充满期待。
  我实在难以忽视心头的异样之处,而是好奇打量着众人:
  “荷包里只有银钱吗?”
  没有加些什么其他的危险的东西吗?
  大伙儿琢磨一下:
  “应当是的,昨日我一直守在旁边,等到荷包都被拿完了,只听说里头全都是铜板和银子,再没有别的了。”
  大伙一听,越发激动起来:
  “那今夜还要宴请,还有礼物吗?”
  既能混一顿大鱼大肉,还有凭手气就能拿的金银铜板……
  果然这位钱老爷不知发了什么疯,倒真叫大家觉得他满心欢喜呢!
  周围吃饭的人嘀咕着,而我则预感到——今晚逛街,怕是也不能尽兴了。
  果不其然。
  今晚在熟悉的墙角处,依旧是一堆小小的荷包。
  那荷包吸引着人的眼球和精神,连带着今晚大鱼大肉吃起来的氛围,都比昨日降下不少。
  同时,除了今晚多出来的孩子外,其中还掺杂了不少衣着不错的百姓。
  我在旁边静静看着——四周还有许多没能抢占到三十桌的席位,但仍期待着开荷包流程的百姓。
  只听身边的人哀怨道:“早知如此,昨日大家伙就该低调些。如今可好,为了那荷包,我都没能抢进去占位置。”
  我眉头一皱——
  人人都期待,人人都觉得有机会,若待会儿因为这礼物打了起来,这事恐怕不好收场了。
  我对荷包没什么兴趣,只是略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
  人人都想去钱府撞个大运,可这接连两天,因没有多少人再逛街玩了,连街上的摊贩都只剩下小猫两三只了。
  于我而言,着实有些扫兴。
  而小莲却笑着安慰我:“余心,就算没有钱府,最近几日街上的摊贩仍是会越来越少的。”
  她看着我不解的眼神,提醒道:“你别忘了,如今可是七月。”
  我忽然醒悟!
  就连白宣前两日教我术法时,都要多侧重于鬼魂,便是因为七月乃是鬼月。
  在此月,鬼门大开,阴气强横。
  夜间本就不宜多在外逗留,以免一时阳气虚弱,被鬼怪侵扰。
  而等到七月十五那一天,鬼门大开,百鬼夜行。当晚天色一黑便要尽早回家的,绝不可在外逗留。
  可这位钱老爷却要宴请全城,到时候这么多人,在阴气日益加重的情况下,恐怕回家少不得出点问题了。
  我想起了自己对钱府的抗拒,猜测道:难道这就是钱老爷的目的?
  可,为什么?
  钱老爷被称为钱半城,哪怕不受百姓欢喜,也不影响他赚钱。
  因此,他也没必要花这么多钱只为了报复?
  至于说真是感谢——城中百姓都不信。
  他如今一改抠门个性,先是请客,再来送钱——只恨不得把“有目的”三个字写在脸上。
  然而在场的人未尝心中不清楚,可眼前的利益实在太诱惑人了,以至于人人都抱着侥幸。
  此刻,小莲倒真是蠢蠢欲动了:“余心,他这么做必定有问题,真的不进去看看吗?”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声音呐喊道:“我来!”
  恰是灯笼。
  手中的灯笼今日已换了张描金画兰的新皮——他自己挑的,一定要带金粉。
  灯笼晃了晃自己:“来求我啊求我啊求我啊!”
  “哪用得着进府这么危险,你只需要找个地方将我挂上,我便能听一整晚。”
  他晃着灯笼下方的流苏,只觉得自己在灯笼界的美貌截然不同:
  “听说这一家钱府是永和城中最有钱的,我倒要看看最有钱人家的灯笼,又是做的个什么造型!”
  “我要叫天底下所有灯笼都看看,我才是最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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