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伤兵

  今春甚一接着说道:“这支中国部队虽然没有在报纸上报导过,但我们已经得知他们在淞沪战场上的番号,叫做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
  “所以我决定由中田你亲自主持这次行动,行动代号为‘猎鹰行动’”。
  中田刚夫立刻站了起来,对着今春甚一顿首道:“嗨咿!”
  今春甚一笑着摆摆手道:“你先坐下,谈谈你的想法。”
  “既然知道他们番号里有中央党部和山西这两个名字,那么就从这两个地方入手。我带的三个行动队,一个去山西,一个留守上海,我亲自带一队去南京。”
  “非常好,我会让特高课在这几个地方的潜伏小组配合你。中田君,一切就拜托了。”
  “嗨咿!”
  ……
  刘阿福是一个战士,一个跟着十九路军从广东一路征战到上海的战士,他到现在还记得当年自己在广州虎门一个小村子里帮着父亲干活,就听到隔壁邻村的堂哥来喊他一起去投军,那时他们都知道虎门镇上的亮哥是个大官了,他们不知道亮哥就是蒋光鼐将军,只知道亮哥是个英雄,是虎门镇方圆几十里老少口中赞誉和崇拜的好汉,也是家乡所有人的骄傲。
  现在听到堂哥说亮哥在广州需要家乡人去帮忙,去参加什么北伐军去打军阀。刘阿福和他的父亲都不知道什么叫北伐军,更不知道什么叫军阀,但是他们知道,虎门镇的亮哥需要家乡的后生仔去帮忙,还有什么说的?撑就是了。
  于是,十七岁的刘阿福在父亲的支持下,当天就跟着堂哥走了,再也没有回过头。
  几年下来,他们一群当初的后生仔已经变成了身经百战的老兵,一路紧紧跟随着他们的亮哥打过桂系、直系,战过西北军,从北伐到中原大战经历无数战斗却从无败绩。
  虽然身边有无数的同乡、兄弟倒在了战场上,甚至在中原大战时,带着刘阿福投军的堂哥也战死了,但是他们依然没有退缩,也没有彷徨,他们只知道跟着亮哥就对了。
  在淞沪战场上,他们这群单纯的后生仔,并没有觉得号称亚洲第一强军的日本军队有什么了不起之处,不管你如何凶焰滔天,不管你大炮飞机如何猛烈,反正跟着亮哥打就是了,就像之前经历过的无数次战斗一样。
  而他们这种的单纯的战斗思想反而表现出了超强的斗志和韧性,让日军束手无策,只能一再增兵。
  刘阿福是在庙行之战中英勇负伤的,当时他们团是在江湾一线防守,已经担任排长的刘阿福数次带领部下与凶恶的敌寇展开了白刃战,刘阿福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知道日军的拼刺技术确实是自己比不了的,但是他也有对付的方法,就是以命换命。
  刘阿福和他的手下基本都是从广东出来的同乡,同仇敌忾和同生共死的精神早就融入了他们的血液,刘阿福就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是开始不发力,等到日军的刺刀完全发力刺过来的时候,不做任何防守,也是发力一刀刺过去,以命换命。
  就像刘阿福自己说的,“一刀刺出,生死在天。” 这就是广东仔的血性。
  刘阿福就只是用这样的方法拼死了一个日军曹长,自己也被对方一刺刀贯穿。
  幸运的是,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在发力的时候收了下小腹,刺刀没有刺伤他的内脏。
  更幸运的是, 十九路军有周文支援的大量紫清红药,让他在战场上没有流血身亡,送到医院后被及时抢救过来。
  但是现在,经历过无数生死场面的刘阿福心里却是迷茫和彷徨着,甚至有了些当初第一次上战场的紧张和恐慌。
  因为亮哥走了,亮哥没有来得及等他们伤愈归队就带着部队开拔了,去了哪里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再见也不知道,而他们这些伤兵则是全部被调拨给了什么中央党部教导总队。
  这是一支什么部队?不知道。
  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是谁?也不知道。
  大家未来还能不能回到家乡?更是不知道。
  当听到亮哥走了的消息后,无数的兄弟嚎啕大哭,他们从未有过这种伤心和失落的感受。
  亮哥不要他们了,就好像他们一瞬间就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些年纪大的,重伤后留下残疾的兄弟们,还算有个好结果。
  上海的那些富豪老爷们还是一如既往的仗义,愿意留在上海的兄弟们有很多都被这些开大工厂和大商号的商人聘用了,有的去当了不需要付出大体力的工人,有的则是帮人守仓库和大门。
  还有那些不愿意留下的兄弟们也每人都发放了50大洋,还被那些党部官员送上了回家的火车。
  要知道,在广州虎门镇的周边村子,50大洋已经可以买上好几亩地,还能再娶个婆娘安生过日子了。
  眼看着这些党部官员安置这些有残疾的兄弟们还算仁义,刘阿福心中一开始的抵触心理也减轻了许多。再后来知道了蔡团长也留下来担任他们的直接长官,兄弟们躁动的心也渐渐平复。
  而且在医院养伤的时候,党部那个姓张的年轻官员对兄弟们也很不错,嘘寒问暖不说,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都尽量满足,特别是专门带了几十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来给大家代笔写家信,让包括刘阿福在内的,已经多年没有给家里通过信的伤兵们很是感动。
  今天,刘阿福和近两千名已经完全伤愈的兄弟们,站在上海黄渡火车站的站台上,由于编制早已经打散,在党部官员们的吆喝下,队伍排列得不是很整齐,但是依然没有人大声说话,大家都是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刘阿福由于是排在队伍后面,看不见前面的情况,他还在小声地和身边的几个同乡交谈着,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哗然,前面的兄弟有的甚至欢呼起来,“蔡长官,是蔡长官来了。”
  刘阿福当然知道蔡长官就是蔡团长,但是不知怎地,感觉竟然莫名的心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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