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如此武当
昊日高渺，无穷金辉，自九天而落，如道道光辉天刀刺破云层，映照在这巍峨壮阔，神峰俊秀的武当群山间。
为这绵延八百里的武当山脉，染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辉。
山间清岚吹拂而过，席卷萦绕山峦的无尽云海。
霎时间，云海翻涌，飘渺莫测。
云海之下，洁白飘逸的仙鹤，于空中舒展优雅圣洁的身姿，清灵的鹤唳回荡山间。
巳时。
武当晨练教场之上，除了普通杂役弟子，诸峰门下弟子依照作息熬炼体魄，演练武学。
尚未重塑经脉，筑基有成的外院弟子站浑元桩，演练基础拳法。
入门弟子们则一身纯白道袍，有演练武当长拳的，有演练武当剑法的。
有人迎着朝霞吐纳紫气，有人拳来掌去，在切磋较技。
无数股强弱不一的气血升腾，汇聚成一道粗大的气血狼烟，萦绕在广场上空，化作一片赤霞云层。
“精气如柱，气贯云霄！好一番武道大派气象！”
武当山下，人影憧憧的小镇中，不少武林人士遥望山中气象，不禁开口，感慨连连。
近日来武当山声威日隆，气象雄浑。
再加上眼下太昊道主执掌武当，大势底蕴，都可谓积蓄到了最巅峰。
自武当入道仪式之后，这天下武林间，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尤其是同属道门的各方道脉，有不少质疑声。
但毫无疑问，如今的武当已经牵动了天下大势。
纵观整个江湖，近百年来，也唯有今日今时的武当有如此威势。
教场一侧的山峰之上，虞明身着一袭朱纹玄衣，云纹衣摆在山间清风吹拂下，飘飞摇曳。
晶莹如玉的幽邃墨发披散在身后，随风轻扬。
清澈明净的双眸静静的注视着远处晨练修行的武当弟子。
这时，身侧的宋远桥带着淡淡的自豪之意出言道。
“自你归来后，武当弟子习武热情如火般炽烈高涨，一个个都叫嚷着要追随你的步伐。”
“幸亏你并不时常出现，否则他们恐怕更疯狂。”
虞明眉心轻皱。
“这并非全然是好事，不论是修武还是修道，首重的都是修心修己身。
如若将我凌驾在他们本心之上，对他们之后的路途影响很大。”
宋远桥拍了拍虞明的肩膀，朗声一笑道。
“哈哈哈，放心，我们教导门下弟子几十年了，知道该怎么正确引导他们。”
“事实上，近期以来晨课静修的时间比以往延长了一倍，众多道学高深的道脉前辈，也每日为众弟子讲道解惑。”
“如今众武当弟子都明白，你是他们前进的方向，而不是心中的神明。”
虞明闻言嘴角轻扬，平静的眼眸亦沾染了一丝欣然笑意。
武当，在虞明心中的家一般的存在。
他希望武当能走出自己的路，陪同自己一直走下去，而不是自己强行托着武当在跑。
强行带来的造化，有时是祸非福。
宋远桥看了虞明一眼，淡然一笑道。
“你小子就会乱担忧，武当从建立到如今兴盛，经历了几多风雨，几多危机。
武当的兴盛从不曾单纯的依靠某个人或者某部绝学。这一切都是武当众人一拳一脚打出来的，武当中人都有着自己的精神意志。”
“而这也是你太师傅想看到的，故而自他登顶天下第一之后，才会越来越少的出现在众弟子面前，只是端坐天柱金顶之上，静静的看着武当成长。”
“所以，你的担忧你太师傅早就经历过了。”
虞明的目光扫向天柱峰的方向，恍惚间好似看到一个衣容不整的邋遢老道，斜躺在天地之间，目光慈爱包容地注视着武当的一切。
虞明亦身处其中。
“哈哈哈……”
“如此武当，很好！”
山峰上的虞明骤然朗声长笑，一股喜悦之意亦随着笑声的传递弥漫开来。
身侧的宋远桥好似也被笑声所感染，一股欣然的笑意在心中翻涌，喷薄而出化为豪迈的笑声，在山间回荡。
两道声色各异的笑声却如此契合融洽的汇聚一起，以山峰为中心，向着整个武当扩散。
笑声划过之处，一名名不明所以的武当弟子心中心有共鸣，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悦自豪之感，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晨练教场上的入门弟子，挑柴担水的杂役弟子，诸峰各脉弟子。
山脚的白玉楼，紫霄宫中的俞莲舟三人，后山养伤俞代岩、殷梨亭。
玄明子，守静道人，涂方道人众道脉宿老。
武当众人都听到感受到了那道笑声。
有不明所以者，有深知其意者，心绪不一。
可都不妨碍他们跟随那股心中的共鸣放声长笑。
山下的武林人士，听闻武当山内弥漫而出的浩荡笑声。
均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只不过众武林人士也发现，今日的武当山分外不同，有一股鲜活的气息萦绕，好似这茫茫八百里山脉活了过来。
而在一众武林人士中有几位面容普通的江湖客，眼神中微闪暗芒。
小心翼翼的以眼间视线扫视一圈后，悄无声息地缓缓退入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人群中。
几个闪身后，几个行为诡异的江湖便越行越远，即将消失人群中。
而这时，几个买货的货郎商贩暗自对视了一眼，随后各自跟上一道身影，追了上去。
一处酒楼之上，一位正于同桌友人高谈阔论的壮硕大汉慢慢平息了声音，远远地瞟了一眼远去的几个江湖客的身影。
一旁身形消瘦的友人凑了过来，低声道。
“大人，我们要不要……”
身形瘦的汉子暗自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桌子四周其余人也望了过来，似在等候命令的下达。
壮硕大汉抬手制止道。
“我们的任务是查清他们的据点以及情报脉络。”
“之后的清理，等候主上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
“是！”
身形消瘦的汉子低声回应，而后招手带领一众手下离去。
壮硕汉子独自一人留下，自斟自饮。
眼角的余光不时看向武当山通向小镇的入口处，眸光带着丝丝期盼之意，似在等待着什么。
而这时，赵敏也带着行李来到了解剑石前。
看着通向山下的青阶山道，赵敏却未曾有所举动，只是目光平静的静静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