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人心黑暗
“放肆！！！”
玄明子轰散十余剑影，剑锋一扫，荡平尘埃，却已经不见了剑皇凌霄的踪影。
各处宫殿之间，蒙元四部的人，除了当场战死的，其余人也都在剑影荡起的烟尘从山顶呼啸过境的时候，想趁乱脱身。
但都被埋伏在山林中的暗卫制服镇压。
剑皇凌霄那一招的剑影大部分都被玄明子打散了。
最后一柄剑影却是在重重烟尘的掩护中，刺向了静默不动的虞明。
隐匿无形，无声无息。
即便玄明子都未曾察觉。
铛！
一道如铜钟般清越颤鸣之后。
本该虚幻的剑气影像，凝滞在虞明身周三尺之外，维持了好几个呼吸，才像真正的琉璃一样碎裂，最后飘散于坠落的途中。
碎音入耳，虞明神色漠然，眼中琉璃天光跃动，心神意志锁定着青城山上空的黑暗大日。
深层次天地。
在那无尽绝望，永恒末日的无间之界中，一座废墟浮现其中。
废墟内部只有一条路，越是到废墟深处，四周的场景就越简单。
起初还能见到不少建筑，但走出去三四里后，两边的建筑就低矮简陋了许多。
一栋栋破旧的房屋，仿佛坟场旁边的供堂。
更远的地方，荒凉的泥土高矮起伏，仿佛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无人坟场。
虞明在这好似没有时间意义的废墟一直走了好久，这才走到了废墟的尽头。
那是完完全全的一个断头路，在道路的前头，是悬崖一般的虚空。
虚空呈现出紫灰色，形如无数个巨大的漩涡，向着不同方向扭曲，好似一只只瞪大的眼睛。
那种黏腻又混乱的感觉，让人泛起阵阵恶心的感觉。
只看一眼，虞明便忽然觉得胸口堵得慌，而后身体巨痒无比，他低头一看，大量污泥一般的物质从他的毛孔的各处中涌了出来。
他的心头，也涌起了无穷无尽的欲望，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虞明眼眸中琉璃天光绽放，神圣璀璨，堂皇浩大的焰光自周身燃起。
如此，那些污染物这才溃散消失。
浑身笼罩在琉璃天光中的虞明望着眼前被无间之界镇压显化的黑暗大日本相。
广漠如天的眼眸中一道道墨色流光汇聚合一，形成一道璀璨的信息流。
“诡异的存在。”
“好似由众生无尽欲念汇聚而成，又吞噬了浩瀚生命元气方才显化。”
“不过，这些都是表层的信息，其真实的本质，还是得进入一探。”
在心神中不断推演分析着所得信息的虞明，周身璀璨天光蓦然一敛。
迈步跨出，直接踏入眼前扭曲的虚空中。
笃！笃！笃！
悠远透彻的脚步在随着虞明的迈进，在这无尽黑暗虚空中回荡。
在黑暗中越是深入，越会感受到其中的广博浩瀚，幽暗诡变。
越会生出莫名的恐惧，就像是在面对自己内心孕生的黑暗。
而对虞明来说，打破眼前的黑暗虚空，其实并不难。
麻烦的点在于，黑暗背后所代表的自己的内心。
人能杀人，却杀不尽自己的心念。
虞明默然伫立，抬头看看，视线好似越过了这片黑暗的天空，看到了外界的自己。
被黑暗追着跑，那追你的就是无穷黑暗。
坦然的走进去，那黑暗就只是你的一部分而已。
黑暗于心灵而言，不是阻碍，无需割裂看待，本就是一体。
一股冥冥圆满之感在心灵中涌现。
虞明抬起一根手指，指尖燃起了澄澈明净的琉璃天光。
“原来，这就是你的本质吗。”
天光所过，黑暗俱散。
黑暗虚空之中，分布千万株火苗。
无尽的心灵光辉，燃烧在这片黑暗中，星星点点，或明或暗，或静或哀。
展现在虞明的眼前。
黑暗大日的本质，是人心纷乱的欲念，被黑暗所主宰的人心。
虞明忽然望向这片黑暗的高天。
“找到你了……”
他伸出手，低喝道。
“给我过来吧！”
虞明语带威胁的这个举动，在黑暗大日看来，就好像是，试图通过一缕阳光，来威胁说要杀死那高悬穹天的大日。
“呵呵，是被自身黑暗影响了吗
竟做出如此白费力气的宣泄举动。
看来这现实中的武道强者，也不过是徒有力量，毫无智慧之……”
“啊！！！”
自傲的思考被突如其来的撕裂感打断。
更深层次中，被无间之界包裹囚禁的黑暗大日本体之上浮现大量残缺古怪的景象，又一一崩碎。
黑暗大日本体一阵收缩膨胀，陡然间无尽的黑暗焰火喷薄而出。
黑暗火焰中大量的黑色人影在扭曲哭嚎。
外界。
空无的青城山上空，毫无征兆的传出了好似无数人一起痛苦哀嚎的吼叫。
那已经不是纯粹的人声，而是扭曲破裂的嘶吼，脱离了人的声调。
所有扭曲的声音在剧烈的冲撞之后，所有的人声，都变成了统一的怨厉之音。
一直在密切关注的虞明情况的青城山上的众人，全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怨厉之音冲击得心神一片空白。
站在青城山外围观战，等待结局落幕的各方势力高手，亦不约而同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眉头紧皱，脸色难看。
“怎么回事？！”
青城两祖师强忍着被怨厉之音冲击翻腾的血气，心中念头百转。
“是心神意志的攻击？”
“暗中是何人，这心神之力浩瀚庞然却又如此杂乱无序，莫不是个疯子！？”
功力较低的青城弟子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有了脑浆，脑浆都在抖动，痛到颤抖。
与此同时，处于更深层次的黑暗大日，亦是在剧痛中形体一阵剧烈震颤。
它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可以体会到痛这个概念。
黑暗大日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从本身的存在中获得了太多的知识。
在那无尽的凡人欲念中，它非常的明白，自己是超越了世俗的生命。
从诞生就可以确定，不会有饥饿的困扰，不会有寒热的苦恼，不会有痛楚，不会有梦魔，也不会有形体的拘束，无边的大自在。
虽然从现实中的破坏力来说，他暂时还比不上那些世间顶峰的武道宗师。
但论生命层次，他才是这世间最自由、最高等的一种存在。
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在剧痛。
感觉自己被囚禁束缚起来，向着某一个方向拖拽。
就好像是一轮悬挂穹天的太阳，浩渺而遥远。
有人却抓住了那洒落的无形无质的一道太阳光辉，然后硬生生的拖拽着太阳往下坠。
这是一种无比奇异，它所不能理解的方式。
黑暗大日想要切断自己身上的那一部分，却发现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
无间之界中，昏暗绝望的世界微微光亮了一瞬。
虞明伸手虚握，掌心中浮现琉璃天光，如同深渊巨口，从身前的空无里面硬生生扯出了一条浑厚的黑暗光焰，狼吞虎咽的吞噬下去。
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黑暗光焰里面，是数量大到无法估计的黑暗扭曲的人影在燃烧。
无数狰狞扭曲的黑色欲念，组成这奇异的存在，正在奋力的挣扎，想脱离束缚。
虞明眼眸微凝，五指发力，掌心中天光漩涡的吞噬力道大增。
眼前的虚空好似承受不住般，崩碎开来，迸溅出大量虚幻的碎片。
被琉璃天光包裹着的黑暗火焰，从虚幻碎片后的空中拖拽出来，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
琉璃天光与黑暗焰光交织闪烁，形成了一个无间之界与深层次空间相互联通的空洞。
更庞大的黑暗光焰从中涌出，被虞明照单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