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会试放榜了
与高考一般，高考之后的改卷老师们可以说是加班加点的批改试卷，在保证效率的同时，也要以最快的速度，让高考的成绩能够尽快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会试的判卷官们也是如此，不过相对于高考的庞大数量考生，参加会试的读书人数量就要少上许多了。
同样的，判卷官也是要少上不少。
但与高考不同，他们审查的文章，这种主观能动性很强的东西。
自古以来，就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说法。
与比武能够分出高下不同，一千个人的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所以好文章在各人的眼中定义是不同的。
因此虽说只有这几千人的试卷，对于判卷官们而言，也是一场极为浩大的工程。
不过有有条不紊的判卷，定名次程序之中，这次会试的最终结果也是终于落下了帷幕。
正德十五年，二月二十九。
这一日，也正好是会试放榜的日子。
无数参加会试的考生对这一日都是翘首以待，毕竟这对于参加会试的考生们来说，绝对是决定他们命运的一刻。
如果能在会试之中脱颖而出的话，那他们就是准进士了。
要知道殿试向来是不做黜落的。
只要通过了会试，能够做到榜首有名的话。
他们就算是在殿试之中发挥不佳，也是一个进士头衔。
故而，此时在京城顺天贡院前，无数的考生都在翘首以待着，就等着放榜那一刻的到来。
不过与普通的县试、府试、院试，甚至是已经登堂入室的乡试相比较。
这会试的形式却又有那么一些不同。
在这一日中，那些来京城赴考的考生们。
他们是不会亲自跑去贡院看榜的，虽说这次放榜是关系到自己一生之命运的大事件，但对于每个考生来说，他们已经是举人身份。
在这个时代也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
这种情况下，那些士子们就算是再怎么想去现场，第一时间知道自己的成绩，也要顾忌到自己的身份。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要装一装。
要显示出自己不慕名利的风度。
所以这些考生们，他们大多是各自呆在自己的客栈，或者是就在会馆里等着。
要知道自从杨朝以来，中原的科举制度已经是进行了许多年，因此也就早已是形成了相关利益链了。
故而在还没有正式贴榜的时候，早就会有各方的报录人。
这些人都是善于钻营的家伙，他们与贡院里的人串通一气。
只要贡院那边正榜填一个名字，这中了的士子名字，，籍贯。
以及他们在京城之中的住处都会在第一时间传达到报录人的那边。
等到这个时候，这些报录之人就来事了。
他们会派出人去报信，正如乡试之中所做的一般。
这些负责报信之人，他们会敲锣打鼓，吹打着唢呐，扔着鞭炮。
以最快的速度往士子所在的地方赶去。
他们赶的可是金钱，所以一个个的都分外积极、分外的兴奋。
要知道那些听到自己中了的士子，他们只要是接到了这些人传达过来的喜报。
兴奋之下，自然是一个个的出手慷慨。
即便是没有参加会试，他们也是举人身份。
穷秀才，富举人。
穷酸秀才和举人，这是两个阶层了。
一旦能够中举，立刻会有乡绅不要脸的贴上去。
就像范进中举一般，那些乡绅都是赶着趟儿给中举的举人们送钱、送礼物的。
而且他们的出手普遍都颇为阔绰。
如果中了举人的士子，他们背后有个家族什么的。
这时候，那个家族就会跳出来又是给钱、又是出力。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说的就是这般。
虽说这听起来十分的势利，但所谓的世态炎凉，不就是如此这般么？
所以一旦是中了举人的话，差钱是不会差的。
而且如果他们在会试中选，那就是贡士了。
就算是他们在贡士之中属于吊车尾的存在，但是只要中了的话。
那在殿试里他们不会被黜落，那也是也是三甲进士。
和举人的身份相比较，进士更是显贵、非同一般。
而当上进士定然是要当官的，所以他们就更是不差钱啊！
虽说有“寒门贵子”一说，但无论是眼下这个时代，还是说后世。
“寒门贵子”这句话，只是安慰广大普通老百姓的安慰话儿。
寒门难出贵子才是这个世界的现实。
毕竟在这个时代，读书可是要花钱的，而且是大价钱。
一路读书读上来，那花费的钱财可就大了去了。
而能够供一些读书人考到进士，这其中所花费的钱财更是令人咋舌。
故而一般而言，能够中进士的士子，他们家里不说家财万贯，不缺钱这一块是大部分。
所以这些报信之人，往往只需要很是谄媚的说上一些吉利话儿，就可以从这些士子的手中得到不少的钱财。
如果遇到那些本就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那可就不得了了。
只需要从这些富贵人家公子哥儿的手里漏出一些来，就足够养活一大帮子人。
所以这些报信之人，才会如此之积极。
毕竟“天下之大，熙熙囔囔，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没有什么利益的事情，想来也没有人会费尽心思去做。
此时，天空还没有完全放亮。
但是心情激动到难以入睡的士子们，他们中的大部分已经是起床了。
这些士子们纷纷待在客栈、住所和会馆里，等候着放榜的消息传来。
此时，京城贡院之中。
无数的官员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个个的仍在紧张忙碌。
至于在贡院龙门外的书吏们也是纷纷踮起脚尖，朝着里面望了过去。
他们都在等待着张榜那一刻的到来。
可以说眼下这个时候，急的跳脚的可不仅仅是那些翘首以盼的士子们。
这些个书吏们，也是对张榜的那一刻极为期待。
就在众人对会试中举榜单都是翘首以待的时候，有声音从贡院之中传了出来，“放榜了，放榜了！”
“来了，来了！”
随即一人紧随其后，他对众人说道道：“丁丑科会试第三百零二名。”
听到这人的声音之后，两名榜吏立刻就用用笔沾上金墨，立即填榜。
用金墨填写榜单，这才是真正的金榜题名啊！
他们写下的榜单盖上大印之后，还要送往礼部张贴。
不过就在贡院填榜的同一时候，早有焦急等待在一边的报录人得了这些信息。
这些人只需要一得到名字与相关的信息。
当下就会有人将名字写在纸上，随后以报喜的方式快速送出去。
“湖广鹤城府刘家巷，刘正春！”
随着那人唱和声落下，一众人等立刻就准备了起来。
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而后便是一阵的敲锣打鼓声。
兴高彩烈的报信之人以极快的速度踏上了行程。
至于京城的百姓们虽然对眼前这一幕是见怪不怪了，但爱看热闹是人这一辈子都改不了的通病。
所以听到“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后，这些京城的老百姓们自然是一个个的探出头来，看着报信的人朝着某个方向快速行进而去。
与此同时，策马而过的报信人在到达这准进士老爷的住所之后，便会以最为洪亮的声音将喜报给传递出去。
“捷报、捷报！”
“冀北府老爷，柳讳守民，高中会试第二百八十八名贡士。”
“金銮殿上，面圣！”
只见那快马率先便是跑了过去，至于跟在他后面的报录人队伍锣鼓齐鸣。
他们又是将许多的鞭炮在同一时间放了起来，一时间鞭炮声四响，整个客栈的前面都是极为热闹的。
这时候，那些在一旁围观的百姓也是议论了开来：“中了，冀北人失啊，这人有福了，以后就是进士出身了，真是羡慕啊。”
“羡慕不来的，进士出身，官位定然是不会低的，这是我等平民一辈子都奢望不来的。”
“这些都是生来就能读书的种，我们哪有这份本事，也就只能羡慕羡慕了！”
“若是我家孩子未来能够有这么一天，真是光宗耀祖啊！”
听着那传来的洪亮声音，一众举人们虽然都是泰然处之的模样儿，但从他们的微表情之中可以轻易的看得出来，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在强作镇定罢了。
毕竟这可是关乎他们一辈子的事情，也是属于他们命运的拐角之处。
此刻，天气还是非常寒冷。
但由于过度的紧张，还是有人汗流浃背、更有人不住的打着摆子。
这打摆子自然不是因为寒冷导致的，而是因为过度的紧张进而导致的。
此时黄廷晖却与众人不同，他受到了来自唐子虎的邀请，眼下在这江浙会馆之中等待。
毕竟黄廷晖是江浙府的解元公，他在这里与诸多士子一起等待，更能增进与其他人之间的感情。
乡党之间的联系，就是这般。
不过与众多紧张的士子相比较，黄廷晖却显得淡定多了。
此时的黄廷晖嘴上吃着一个包子，一碗豆腐脑就这么摆在他不远处。
吃着包子，喝着豆腐脑儿，黄廷晖像是看戏一般看着远处。
“廷晖，你这豆腐脑怎么吃咸的啊？”
“豆腐脑吃甜的才对，莫不是店家没有蜂蜜了？”
“加点蜂蜜在这豆腐脑之中，味道才能更好呢！”
看着黄廷晖吃咸豆腐脑儿，出身江浙府的唐子虎立刻就不干了。
就在唐子虎要给黄廷晖换上甜豆腐脑时，却被黄廷晖给制止了。
“别别别！”
“子虎，我这不是兴致一下子就来了么？”
“听说北方人吃豆腐脑都是吃咸的，今儿个在这里等着也就等着，尝一尝他们北方人所说的咸豆腐脑儿！”
“也算是换一换自己的口味儿！”
黄廷晖笑着对唐子虎说道。
对于黄廷晖的这番解释，唐子虎也是颇为无奈。
不过他也不好将黄廷晖正在吃着的豆腐脑给移开便是了。
看着黄廷晖与唐子虎二人的动静，江浙府会馆里的一众举人们个个摇了摇头。
能在眼下这等情况下，还能讨论吃啥的。
那真是牛到不能再牛的人物了。
他们是学不来的。
“捷报冀北老爷，杨讳高，高中会试第二百八十名贡士。”
“金銮殿上面圣！”
只听得报录人扯着嗓子对周边众人大声喊道。
这洪亮的声音就算是隔着两条街，也是能够被轻而易举的听得见。
毕竟报录人也是拿钱的，可不得是让中了的那些老爷们脸上有光，狠狠的虚荣一把么？
自己这声音喊的响亮，旁人自然是能够将自己所喊出来的名字给听了去。
那时候众人羡慕的目光，那可是一个进士老爷一生中的高光时刻。
可以说这些报录之人也都是人精儿，把人的心理给拿捏的妥妥贴贴的。
果然，听到那报录人的声音之后，众人皆是露出了极为羡慕的表情。
“我若是能中了，那便好了！”
“此番会试，我也是尽力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莫要紧张，莫要紧张，这名次也是早早的定了下来，不会因为我们的紧张而有什么更改的，等下去便知道了！”
众人有羡慕的，有自我宽慰的，不过都是踮起脚尖，朝着那报录之人所在的方向看去。
这报录之人能够得到这么多举人，还有不少是进士老爷的关注。
可以说这也是他人生之中的高光时刻了。
“捷报湖广府老爷，余讳尘，高中会试第二百五十三名贡士。”
“金銮殿上面圣！”
……
“捷报川蜀府老爷，张讳明镜，高中会试第二百三十三名贡士。”
“金銮殿上面圣！”
……
“捷报湖广府老爷，刘讳进忠，高中会试第一百八十三名贡士。”
“金銮殿上面圣！”
……
“捷报江南府老爷，李讳中仁，高中会试第一百六十名贡士。”
“金銮殿上面圣！”
报录之人越来越多，那些焦急等待着的士子们也是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毕竟进士的名额也就那三百个左右，名额的减少，不就意味着他们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尤其是那些自认为发挥一般的士子，他们的脸上已经是有了沮丧的神态。
就连吊车尾都算不上，他们还有什么机会上榜呢？
就在众人心中所思所想各有不同的时候，那些报录人敲锣打鼓的从各州府会馆门口经过。
与此同时，只听得有一道道“砰砰砰”、“砰砰砰”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会馆面前竟是放起了烟花。
绚丽的烟花转瞬即逝，却是将气氛给推到了极致。
那些中了的考生，一个个兴奋不已，他们不停的对着其他士子拱手，回应其他人的恭喜。
在看着这一蓬蓬绚丽多彩的烟花，这些人只觉得眼下是自己一生之中最为得意的时刻。
只等殿试结束之后，他们便要一夜之间看遍这京城之花。
“恭喜、恭喜，子民兄要先我等一步了！”
“诸位兄台，多谢多谢！”
这样的声音在各处出现，那些士子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的神色。
不过几家欢喜几家愁！
尤其是眼下黄廷晖所在的这江浙会馆之中。
“眼下我江浙府竟然还没有一人上榜！”
“若是真出了什么岔子的话，定会被其他会馆之人取笑的！”
一名士子极为焦急的说道。
这名士子大概也是知道自己是没有希望上榜了，不过在这个时代，乡党之间是极为团结的。
因此在江浙府会馆还没出现上榜之人的时候，此人才会如此的紧张。
“莫要着急，莫要着急！”
“我江浙府向来是人才济济的，如此一来的话，更有可能是会出现在名次更高的位置！”
“这样不是更好吗？”
就在此人说完之后，立刻有声音传了过来。
“捷报江浙府老爷，陈讳云中，高中会试第一百一十二名贡士。”
“金銮殿上面圣！”
……
“捷报江浙府老爷，龚讳留成，高中会试第一百一十一名贡士。”
“金銮殿上面圣！”
……
“捷报江浙府老爷，赵讳子仁，高中会试第一百六十名贡士。”
“金銮殿上面圣！”
刚才那说话之人的嘴就像是开了光一般，他的话才说完不久。
竟然就有三个捷报朝着这边传来。
一时间，上了榜的几个士子目瞪口呆，其他士子更是一脸的懵逼。
“这位兄台，借你金口一开，若是你的金口一开，我能上榜的话，你来京城的一切开销，我全包了！”
立刻有一名士子拍着胸脯对那人保证道。
其他士子也是不甘示弱，“这位兄台，你可真是神了，太神了！”
“兄台金口一来，我让我们沾一沾这运气吧！”
“还有我，还有我，兄台，若是我能上榜的话，我再给你五百两纹银！”
一时间，整个江浙府会馆这边都热闹了起来。
不过所有人的焦点却不是方才那三个上了榜的士子，而是这说啥来啥的读书人。
这等金口，可不得是跟开了光一样。
众人不得是来沾一沾这喜气么？
就连方才那三个上了榜的准进士老爷，看到这一幕也是哭笑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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