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只脚踏在悬崖边
深夜。
霍栩抵达b市，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来短信了。
他长眉一动，眼中闪过期冀之色，打开一看，嘴角的浅弧却收敛下来，面容恢复平淡。
——【霍栩，我好难过。】
后面缀着几个大哭的表情。
是程程的短信。
霍栩有些奇怪，程程最近似乎对他开始热情了起来。
以前他从不奢求她能多看自己一眼，甘愿默默做她背后的守护者，哪怕偶尔约着吃一顿饭，看到她娴静的脸，心情也会好许多。
商业场上风云诡谲，尔虞我诈。
他虽然有手段，却厌恶这泥潭。
所以他喜欢程程身上那丝纯净和与世无争的气息，看着她，会让他想起一个故人。
“霍爷，收购案已经草拟好了，几大合作商都在会所等您。”
助理这时前来汇报。
霍栩轻哼了一声，没再看短信，将手机揣回兜里。
……
额头伤势好转，虞软软就回学校上课了。
这两天，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她在蔷院小日子过得很惬意，唯一让她心猿意马的是，霍栩人在外地，每天会定时给她打电话，提醒她涂药。
起初她还有些戒备，次数多了，难免就陷入了一种甜蜜眩晕的状态。
以至于顾颜在她面前魂不守舍两天了，她都没察觉到。
“软姐，阿颜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忽然开始看财经日报了。”
前桌赵子嘉回过头，八卦道。
虞软软起身探头望去，顾颜果然躲在桌子底下看报纸。
似乎察觉到了动静，她猛地藏好报纸，扭头看向虞软软：“你……你干嘛？”
虞软软眯眼：“你不对劲。”
“你才不对劲呢！”
“看外面！飞碟！”
虞软软忽然指向窗外，趁顾颜上当，一个声东击西，抢走她手里的报纸，举起来大声朗读：“帝都十大商业奇才，虞易生……”
顾颜抢回报纸，团成团扔进垃圾桶，赌气道，“烦死了！你怎么这么八婆！”
“呦？小妮子春心萌动了？”
没想到顾颜居然对大哥动心了。
不过大哥抢了沈默英雄救美的戏码，顾颜会产生好感，虞软软并不感到意外。
相反，她乐见其成。
虽然虞易生对她来说不是个好哥哥，可不代表他不是好男人。
他英俊多金，情史干净，工作狂，没有不良嗜好。
代替沈默绰绰有余。
只不过，在主神空间的那本书里，大哥所有爱都给了虞程程。
也是天选之女背后的男人之一。
顾颜爱上大哥，会不会是从一个坑掉进了另一个坑里？
……
早自习结束。
虞软软接到了一通电话。
“软软，我在拈花镇等你。”
听见虞程程的声音，她心里咯噔一顿。
上次餐厅一遇，虞软软就怀疑天选之女是不是重生回来了。
但至今她也没敢去验证。
本打算苟着，能躲一时是一时，岂料对方主动找上了门。
自从虞程程跳车事件后，她就明白，身为恶毒女配的自己是绝对不能靠近这位天选之女的。
一旦靠近必有殃灾。
重生前的小白花程程是灾难体质，一不小心就会害她背黑锅，重生后的黑莲花程程就是场灾难，更加惹不起。
“我在上课。”虞软软毫不犹豫地拒绝，心里其实也疑惑，程程跑去拈花镇做什么？
那是她和傅川一起长大的小镇，穷乡僻壤出刁民，治安很差。
程程还在电话里恳求，“软软，你能不能请一天假？不，就一下午。”
“你到底想干什么？”虞软软皱眉。
“我今天来看望你的养母，养母病得很严重，一直念叨你。”
听见杨翠花的名字，虞软软一股恼火涌上天灵盖，“你看你妈！你有病？去看她做什么？”
“我……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假如当初我们没有互换身份，我会在怎样的环境中长大……”
虞程程仿佛被她凶悍的语气吓到了，喃喃自语着说，“软软，如果我是你，不会忘了养母的恩情，把她丢在这小破出租屋里受苦受难的……人应该懂得感恩……”
感恩？
虞软软被程程这一副圣母玛利亚的姿态逗笑了。
眸底只剩无尽的凉意。
10岁那年，杨翠花领养了她，她以为自己终于有家了。
岂料迎接她的不是天堂，是地狱。
杨翠花背景不干不净，做过皮条客，卖过白粉，因为贪，得罪了上面人被卸了三根手指，还丢了饭碗。
为了生计，她曾逼年幼的虞软软接客。
虞软软跪在她房门口，磕了三天三夜的响头，才终于换来另一个选项——辍学打工，填补家用。
程子姗找到虞软软后，杨翠花曾想过把她当摇钱树长期勒索。
可没料到养在身边5年的小丫头，竟然搜集掌握着她所有罪证。
“你养我5年，有恩，如今缘分已尽，你若纠缠，就是仇了！我不怕鱼死网破，送你蹲监狱。”
乞丐师父教她说的话，唬住了杨翠花。
所以回归虞家这五年，虞软软和过去几乎彻底割裂。
虞家没人知道她这段肮脏的过往，也没人知道杨翠花丑陋的嘴脸。
他们以为虞软软只是童年过得清贫。
殊不知，在那黑暗的十五年里，曾有无数个瞬间，她的一只脚踏在悬崖边缘，只要失足，就会掉入万丈深渊。
“嘟——”
不再理会虞程程，她冷漠地挂断电话。
“嗡嗡嗡——”
这时，手机震动，霍栩发来了消息。
——【涂药了吗？】
看见熟悉的头像，虞软软眼圈蓦地一红。
她没有着急去回微信，而是滑动屏幕，慢慢翻看着这些天来和霍栩的聊天记录。
前世求而不得的人，在对她嘘寒问暖。
文字真实，感觉却像做了场梦。
她知道自己应该理智，不能再次掉进情感的漩涡里。
可是霍栩对她的吸引力太强了，他的示好，就像酒精一样上头，哪怕知道靠近会粉身碎骨，也让她迷醉。
但虞程程的这通电话，却给她敲醒了警钟。
虞软软停顿了一秒，退出微信，拨通虞易生的号码。
“软软？你终于肯回我电话了。”
接到虞软软的电话，虞易生很惊喜。
“大哥，程程去了拈花镇，那里治安差，别出什么事，你派个人去接她回来。”
虞软软直接切入正题，她是唯一知情人，要是虞程程在拈花镇捅出篓子，最后虞家那四个男人迁怒于她，就有意思了。
作为恶毒女配，必须得有这样的警觉性。
“她今天逃课了？”
虞易生皱眉，语气严肃道，“她已经成年了，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虽然是大哥，但没有义务事事围着她转，而且，我已经决定等她高考结束，就让她出去自立门户。”
虞易生说话铿锵有力，他向来是这样，下定决心的事，就不会改口。
虞软软一愣，“你确定了？”
“软软。”
虞易生有点忐忑，“大哥以前忽略了你，你别生气，以后大哥会尽力弥补的。你中午想吃什么？大哥给你做了送过去。”
“你……你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
明明那天在虞家，他还据理力争，向着程程。
“因为……我觉得亏欠你……”
亏欠你……
她等了两世，才终于等来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