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受人之托
她抚了抚左手腕上的“忍”字,心道:不忍何以负重?不忍何以成金?
静了静心后,她乖乖地推着板车一步一步往河边走去。
由于还在下着小雨,路面又湿又滑,几经跌跌撞撞,玉露灵终于来到小河边。
这儿倒是很清静,听不到那些婆子们骂骂叨叨的声音,也没有眼睛在某一处盯着她,倒是自在的很。
她将板车推到河边上,便蹲在沙石板上望着河面呆。
河水清澈见底,一阵凉风伴着碎末小雨缠缠绵绵地洒在河面,激起一圈圈细小波纹,层层圈圈,没完没了,正如她的心情一样分分钟都不能平静下来。
迎着凉风,伴着细雨,她本就冰冷湿透的身体此时更凉,冷得她一阵一阵打着颤。她望着那河面上自己孤独的倒影,似乎看到了痴情默默守护在旁,为她披了一件温暖的大外套,笑盈盈地坐在她的旁边陪伴着她;
她好像看到了家法蹲在河中央为她生了一堆火,笑嘻嘻地向她招手,示意让她过去取暖;她还看到了大鱼一只手心疼地搭在她的肩上,兴致盎然地跟她聊着神农族远古传说。
果然,有一件温暖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肩上,头上还有一把纸伞替她遮住了细雨。
她蹲下的身子最先看到的是一双黑色绣着金色花纹的靴子,底部沾着少许泥土,靴面有些湿。想必,也是行了不少的路程吧?
她顺着靴面往上看,此人穿着九黎族特有的标质性战袍,身躯虽不魁梧,但也匀称,一张清瘦的小脸,天庭饱满,一双眼睛像两粒豌豆镶嵌在那,眼睛虽小,却也有神,锐利锋芒。而那张轻抿着的唇有着大吃四方的特性,整张脸虽然面无表情,却不凶悍。
玉露灵对此人毫无印象,甚至可以说从未见过,且这男子的打扮来看,身份地位应该不低。他为什么会向她递披风?
她的眼光不由得瞟向了那男子腰上的阶级牌,赫然现,这名男子的身份竟然也是一名将军,且是九黎族的将军。
她遂站起身来,将那披风取下,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双手捧着,高举过头顶,脚下力稳重心,恭敬行礼,语气亦无丝毫温度:“多谢将军的披风,贱婢身份卑贱,怕辱了此披风,还请将军收回。”
“本将军见你衣着单薄,又在这绵绵细雨下浣衣,担心姑娘受风着凉。”那男子道。
“贱婢自有贱婢的命格,将军乃贵人之命,实不该踏足于此,更勿要来此同情一个贱奴。”玉露灵话中的含蓄,明显就是在告诉他,莫要在这惺惺作态,即使做得再多,她玉露灵绝不会感激涕零。
“为何你一人要在这茫茫雨天浣这么多衣物?”那男子蹙着眉头问道。
玉露灵仍是高举着那披风,答非所问:“请将军把披风收回,贱奴还要干活,若将军不肯收回,奴婢只好将披风放置于这堆脏物中一同浣洗。”
那男子也没多做强求,脸色有些灰暗的接过披风,披在自己的肩上。他仔细凝视着她,忽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道:“看来,传闻是假的,眼见的才是真的。真没想到,神农族族长却是这么一个倔强的性子。”
玉露灵边将脏衣扔到河边,边道:“神农已灭,何来族长?”
“人人都说,你柔柔弱弱,无任何真本领,胆小又怕事,却又爱惹祸,总有让人操不完的心,摆不平的事。可他们不知道,你柔弱的外表下,有颗坚韧不屈的心。”
“将军怕是眼神不太好使,我已签下了归降书,何来的坚韧不屈?”玉露灵边捶打着衣物边答着他。
“你这双眼睛瞒不过本将军!”那男子蹲下身来笑嘻嘻地说道。
玉露灵不予理睬,而是一件一件衣服用心打捶着。
“姑娘不必对我心生芥蒂,本将军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那男子道。
玉露灵停下手上的活,认真问道:“受何人之托?忠何人之事?”
那男子友善的笑笑道:“你的艾宾哥哥!”
提起这个名字,玉露灵一股子的怒气直往胸口上蹿,神农城毁灭当天,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是他带领一帮土匪搜她的城吧?现在又一直镇守在她的城池内?都名正言顺的鸠占鹊巢了,还假惺惺来这一套。
“怎么?不动了?是开心坏了?还是觉得太意外了?”那男子道。
玉露灵冷冷一笑:“哼,是很意外,没想到,他还会嘱托你来看我!告诉他,我死不了,他大哥怎么会舍得我死呢?”
“你这语气话里有话,看来,你误会他了。”那男子道。
玉露灵思了思,怕是自己这态度暴露太明显了,她立马改变语气道:“请将军见谅,奴婢说话向来没轻没重,若有说得将军不高兴的地方,烦请见谅。”
那男子站起身来,语重深长道:“没有,你说得很好!本将军喜欢有话直说的人,弯弯绕绕的太麻烦了。总之,不管你对我黎国有多恨,也不管你对某人有多大仇怨,但是暮辰宾是真心把你当妹妹,你不用怀疑他的真心。至于我,对你的好也会是真的,因为我和他是至交好友。本将军姓独孤名九族,单字一个瑾,有任何需要,本将军均会申以援助之手,包括,你想逃离这牢笼般的华夏城。”
说完,那男子便大步离去。
玉露灵看着她越走越远身影,回想着他刚才说的这番话,她忽然置之一笑,心道:人心难测,岂是一句话、一个态度就能探得明的?
现在监视她的人也走了,这些活她也不用那么一丝不苟了,她把这些脏衣倒在地上,一件一件地弄湿,再用木棍子随便敲几下,最后拧起来就算完事了!
别小瞧这么几个步骤,却也浪费了她一个下午的时间,直至开第三顿饭时,她的活才干完。
她疲惫不堪地来到饭堂,这次她虽然赶上了,可那一伙粗使婢女们在那争先恐后抢吃的,大家如恶狼一般刮分着食物。桌上摆放的食物本就不多,仅是一眨间的功夫,桌上的食物就被抢夺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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