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苏醒
四年半后。
距离五年之约只剩下半年。
连城北域!
连城分为两个大城区，南部是修仙者出没地带，如果说南部的标签是贫穷，那么北部的标签就是富裕。连城的女人都以嫁入南部为耻，男人都以闯进北域为奋斗目标，那是因为商人巨擘、多半聚集在北域，他们是连城少数的享有温饱生活的人，而在中层的商贾之中，最为富有的就是苗家！
苗家府邸。
“就是他？”
“没错，看起来应该有二十岁了，他双目失神，身子羸弱，而且连话都不会多讲一句，恐怕真是外面盛传的痴呆儿。”
“你怎么知道？”
“都是听武兵坊的人说的，他叫顾城，来武兵坊半年，整天闭门不出，只炼出了几个废剑柄，可就连一把完整的剑都炼不出来，真想不通，为何老爷临死前会把名额分给他这个外人。”
“这是真的吗？他都这么大年纪了才入选阅人山？可是....阅人山的名额那么少，那小夕小姐岂不是真的落选了？”
.......
.....
...
侍女们在走廊两侧上站着，眼看到一少年正朝这边走，收住了声。
气氛相当压抑。
在不远处，一个青年正从走廊中走来。
他衣上沾满锈迹，满身汗臭，夹带着铁铜之味，路过两侧时，令的侍女们颇为难受。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厅堂。
青年走到了镜头。
“少爷，里面请。”侍女低头说道。
青年呆滞地看了几眼旁边的侍女，随着侍女的引导下，坐到了一张大圆桌上。
桌上放满了菜色，很丰盛，就连盛菜的碟子都相当雅致。
青年一坐下，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像个野兽一样，丝毫不顾及礼仪。
他叫顾城。
顾城向来很少说话。
他沉默得的确就像是块石头，却比石头更硬，更冷。
但是没有人会想到，他居然如此无礼。
但是尊贵的人都是很重视礼仪的。
尤其他是对面正坐在两个身份显贵的人。
那两人年龄尚算明显，其中一名少女小巧玲珑，双眸明亮，几缕发丝调皮地挂在面前。
她是苗小夕，连城首富苗家大老爷的独孙女，天资过人，向来骄横跋扈。
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放肆，不过今天终于有了一个例外。
但她并不能对顾城怎么样。
不是她不敢，而是因为顾城已经得到阅人山入选名额，是受到庇护之人。
苗小夕下意识捏折了手中的筷子，怒哼一声后走了出门。
另一名女子长发及腰，神态悠然，身上没有任何装饰，却有股秀雅绝俗之气。
她看了眼跑出门的苗小夕，也放下了碗筷，叹了一口气。
她站了起来，行走间弱如柳风，紧接着走了出门。
圆桌上两名少女都走了，而这个青年仿佛没看见一切，如常像个野兽一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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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厅堂外那片荷花湖中，本应有侍女站在两边的，但此刻，似乎侍女们都被打发去了。
苗小夕独自一人蹲坐在阶梯上。
她眼眸看向远处的荷花湖中，一脸气愤，一口口地喝起了酒。
她从不喝酒，但是今天她很想喝，因为她很愁。
这顿饭是她邀约的，但现在她又成了推翻饭局的人。
她此刻想起了爷爷那番话，内心更不滋味了。
她去过问爷爷，问他为什么将阅人山名额交给顾城，而不是交给她自己。
她得到的回答是七个字！
顾城不是一般人。
她得到了这个回复后，没有再去问过爷爷了，因为爷爷向来只会给别人一次回复，绝不会有第二次回复了。
苗落妆从厅堂中走了出来，幽幽地走到了她身边，叹了一口气道：“小夕，只是吃一顿饭而已。”
“你要我怎么对着一个痴呆儿吃饭？”苗小夕冷哼了一声，“听外面盛传，他是个痴呆儿，我还不敢相信，如今亲眼一看，我还能不信吗？！”
“小夕...”苗落妆怜悯道。
“这次阅人山只给了武兵坊两个名额，可笑的是，爷爷竟然给了这个呆子一个名额，他都足有二十岁了！早就错过进阅人山的适合年龄了，而我竟然连一个名额都没有！”
“可是顾城他是你爷爷临死前指定的人...”苗落妆一脸无奈道。
“反正我这口气是咽不下去的了。”苗小夕咬牙切齿。
苗小夕拿起了酒壶，一口口地灌着自己，直到她听见远处传来一道鹤叫声。
就在此时，湖中倒映着一道鹤形模糊的影子，紧接着，空中传来一阵鹤惊叫声，叫声响彻整座苗府。
“来了！”
苗小夕惊喜地站了起来，眼眸看向空中。
苗落妆带着疑惑之色，也跟着抬起头，下一刻她便意识到有只鹤子朝着这边飞来。
那只丹顶鹤停立在荷花上，收起了翅膀，体态飘逸雅致，鸣叫了一声，鸣声超凡不俗，“你要的情报，我已经送来了”
知信鹤！
“万鹤楼的知信鹤？”苗落妆眼神露出一丝诧异，压低了声音说道：“难道你特意调查顾城了？”
万鹤楼，这是一个情报机构，只要是有登记在册的人都会能查到。
苗小夕嘘了一声，点点头，从知信鹤腿中取下了一卷信。
她打开了信卷，眉头紧皱。
信里一个字都没有。
一片空白！
“知信鹤，为何这封信是一片空白？”苗小夕向着那只丹顶鹤问道。
“不可能。”知信鹤起初只是微微摇头。
“你看。”苗小夕将信交给知信鹤一看后，知信鹤方才确定了苗小夕的话。
知信鹤来回踱步，思忖了一阵才说道：“没有登记在册的人只有三种人，一就是流民，二就是被锦武卫刻意隐藏情报的人，三就是修仙者。”
“他不像是会被锦武卫刻意隐藏情报的人，更不可能是修仙者。”苗落妆咬了下嘴唇，沉吟道。
“可是如果他是流民，怎么可能会成为武兵坊的一员？”知信鹤质疑道。
“我也不清楚，当初是义父带他回来的。”苗落妆摇了摇头道。
“如果他是流民，我万鹤楼自然要追查到底，不能让任何一个人钻过空子，但如果他是被锦武卫刻意隐藏情报的人....”知信鹤双眼闪过一丝意味深长之意。
被刻意隐藏情报，
苗落妆原先并没有追查顾城的打算，但是此刻内心也有所动摇，心里也挑起了不少疑惑。
“反正他就在这里，我们当面质问不就清楚了吗？”苗小夕直截了当道。
.....
半刻后，他们赶回到了厅堂，却发现厅堂已经空无一人，追问侍女之下，才知道原来顾城已经在这么短时间内吃完了饭菜，还回到了武兵坊。
她们很快便赶往到了武兵坊。
武兵坊很大，总共十个殿堂。
在接触这个人之前，我想先了解一下他。”知信鹤在行走间说道。
苗落妆看了眼苗小夕，看到她点了点头。
“他是一个很隐秘的人，我们都对他了解不多。”
“只要将你们所知的都告诉我即可。”知信鹤道。
苗落妆微微点头，“一般的铸炼兵器的人都会选择一些光线充足的殿堂，但唯独顾城选了一个光线最暗，最末端的第十殿堂。”
“第十殿堂？”知信鹤眼睛微眯道。
“第十殿堂本是存放青铜铁矿的地方，因此青铜铁矿便间接归由顾城来管，自从顾城接管了青铜铁矿后，堂员们收到的青铜铁矿明显减少了许多，他们都对顾城有不少怨言，总是埋怨顾城克扣青铜铁矿....”
说话间，她们走完了前九个殿堂。此时，四周还都是她们所熟悉的画面，大大小小的熔炉，磨刀石，堆积如山的青铜铁矿。
在第九殿堂和第十殿堂还有一个院落的间隔。
苗落妆停住了脚步，有点担忧道：“义父在生时还说过，不允许所有人越过进入这个院落的，违者逐出武兵坊....”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况且爷爷已经死了！”
苗小夕说着，没有一丝犹豫就跨入了这个院落。
但是进入院落，她们就越觉古怪，自小便熟悉武兵坊的她们竟生出一种走错地方的错觉，仿佛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露天熔炉被搬空，堆积如山的青铜铁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矿渣废墟。
尽管她们已经多年没到这里来，但在她们印象中，第十殿堂是储存青铜铁矿最多的殿堂，其矿量可以支撑整个武兵坊三年的用量，绝不可能仅仅半年就被用光。
除非...是真的被用光了，或者是被搬运走了！
苗小夕想到这里，一股怒火不由得从两肋一下窜了上来。
“小夕！”
苗落妆拉住苗小夕的手，唯恐苗小夕会做出过激的举动，只好对苗小夕说了一堆劝话。
苗落妆劝服了苗小夕后，才走到堂门，轻轻推了一下，堂门徐徐开了一条缝隙了，下一刻她才意识到门根本没有关上。
“吱呀——”
一声响起，门打开了。
映入眼前的是一片黑暗，在黑暗的映托下，隐约可见殿堂中有一点微弱的火光。
那点火光是从熔炉中发出的。
苗落妆与知信鹤沿着火光，一路走去。
火光照亮了殿堂的最角落，也照亮了熔炉旁边的少年。
但少年却似乎没有留意到他们的存在，只是一味打造地雕刻剑柄范，但是整个雕刻过程都毫无声音，甚是诡异。
苗落妆走到顾城身前，抱拳说道：“顾大人，打扰了。”
从大老爷的遗嘱，到现在万鹤楼登记不在册，以及第十殿的神秘看来，她已经隐约觉得这个青年是个来历不凡的人。
青年愣住了半响，方才呆滞地转过了头来，像块木头一样应答道：“嗯，我就是顾城。”
“这位是知信鹤。”苗落妆伸手引荐道。
“我是万鹤楼的知信鹤。”知信鹤走了上前，端倪着顾城道。
“哦。”顾城呆滞道。
“据我所知，万鹤楼并没有你的信息记录，我此行登门拜访，是为了将你的信息登记入册的。”知信鹤说道，语气像是在迫问。
依仗万鹤楼的实力，它确实有迫问他人的资本。
没等顾城首肯，知信鹤已经开始质问顾城。
对于这些问题，顾城倒也很配合地回答，只是语速很慢，慢得像个还不怎么会说话的婴儿。
做了一些简单的身份登记后，知信鹤忽然就话锋一转。
“那你的修为是？”知信鹤沉声道。
“前些年修为达到了修道九重天，现在应该跌落到修道二重天了。”顾城面无表情说道。
“唳——！”
话音刚落下，知信鹤一下子就失态了，惊愕地鸣叫了一声，满腹狐疑地看下眼苗落妆。
苗落妆皮笑肉不笑，连连摇头。
前些年修为达到了修道九重天？
根本不可能！
锦武卫是要从阅人山中万中挑一的人，但就算是一般锦武卫也不过武者六重天，能达到九重天的人不是没有，就如错骨狂刀徐子云，伏虎隐指廉向文，然而他们都是厂卫中的巨擘。
这无疑在自称自己是巨擘级别的人物，还谎称自己是名修仙者。
若是修仙者巨擘，万鹤楼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睁眼说瞎话！
“那请你再说一遍你现在的修为。”知信鹤肃然问道。
“修道二重天。”
知信鹤脸色一变，暗暗道：“此子甚狂，竟又在自称自己是修仙者！”
任谁都知道，这么低修为的修仙者是不可能突破‘修仙者出没地带’，更没机会混进这种安全的地方的。
看在顾城刚刚已经撒了一次谎，知信鹤在情在理都不可能相信他，所以没有在登记下他的修为，不过，细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知信鹤只能猜测顾城只是为了面子而撒下的谎，便没有再追究了。
虽然修为可以不管，但是来历却不能含糊，知信鹤很坚定！
知信鹤对顾城的来历展开了刨根到底的质问，不过，顾城面对这些问题，要么不回答，要么就含糊回答。
纠缠了一个时辰，但是对顾城的来历一无所获。
知信鹤并不笨，只好换另一种说法来质问顾城的来历。
“苗大老爷是从哪把你带回来的？”知信鹤盯着顾城道。
“大自然域。”
知信鹤向苗落妆摇了摇头，苗落妆对此也很失望。
大自然域，是修仙者的聚居地，也是无数连城居民向往的仙地，但是入域者九死一生，就算是锦武卫巨擘也不敢单独闯进这个地带，更何况这个身子孱弱的傻子呢？
知信鹤对于这些不配合的行为很不耐烦，但是深知再追问下去也没用，所以知信鹤便与顾城告辞了。
两人走出殿堂没多久，又一个人冲进了殿堂内！
但顾城只是依旧低着头，握着雕钻，继续雕刻着那个剑柄范。
忽然，雕钻被一只从黑影突如其来的手按住了，这使得顾城无法继续雕钻下去。
“顾城，我再问你一遍！”苗小夕按住了顾城手中的雕钻，愤然道。
“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顾城微微抬起了头，沿着那只手伸出的方向看着苗小夕，呆滞了半响。
“嗯，我就是顾城。”，顾城话音还没落下，他就甩开了苗小夕的手继续雕刻剑柄，还甩得丝毫不留情！
“你....”苗小夕恼羞成怒。
“噗”的一声，苗小夕推散了顾城身边所有剑柄范，还抢过他手中的雕钻，一气之下，把雕钻也丢进了滚烫的熔炉中。
在这个抢夺的过程中，顾城手上本已出现裂痕的勾玉骸骨跟着也跌进了熔炉里。
而勾玉骸骨跌进熔炉的一瞬间....
顾城整个人顿时呆住了，眼前的意识忽然渐渐地模糊了起来，游离于体外的灵魂与意识忽然回到了身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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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连城北域，巫贤部落！
巫贤部落里有一棵通天巨树，巨树枝顶上悬挂着一个帐篷，一名女子正在帐篷内闭关修炼。
那名女子肌肤脱俗洁白，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之味。
少女双眼紧闭，念着口诀喃喃自语着。
忽然，她张开了双眼，拍去了身上的灰尘，打开了帐篷帘，眼眸看向远方。
“没想到，约定之日竟然到了，看来.....他已经提前苏醒了。”
少女脱去了身上的巫女衣。
“我是时候要与大人他汇合了。”
在巨树底下，正在修习祝由术的巫人子弟们无心继续修炼，目光都落在了那个打开帐篷的女子身上。
“那不是巫听吗？”
“她竟然出关了？”
“巫听她出关了！”